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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四章 要善于發動群眾

  至于目的…

  高弘圖是懶得關心了。

  楊慶說道。

  “你是蓄意玩火啊!”

  高弘圖感慨道。

  這意思很明白了,楊慶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田產,他搞事情的目標根本就不是為了清查被侵占的官田,他就是找這樣一個借口,然后挑起自己和江南士紳的斗爭而已。

  這個好斗的家伙真能折騰啊!

  黃蜚小心翼翼地說。

  “士紳控制地方靠的是什么?”

  楊慶說道。

  “宗族。”

  黃蜚說道。

  “單純一個祖宗就管用了嗎?”

  楊慶說道。

  “一個祖宗可不好使,得有地有佃戶才行,大族族長有最多的地最多的佃戶。而且佃戶很多都是同族,可以租到最好的地,甚至在年景不好時候,主家會以宗族給些錢糧幫助,族人佃戶自然聽話。再用族人佃戶管著異姓佃戶,族里誰不聽話集齊佃戶過去一頓棒子打倒行家法就行。外人若有侵犯到族中利益,比如說爭水源之類,族長一聲令下集齊各家佃戶,擺開陣勢械斗就行。那打起仗來絲毫不輸咱們在戰場上,幾百上千人大戰都不算稀罕的,尤其是江南一帶,幾千上萬人的大戰都有呢!

  其實就跟軍隊里一樣。

  最大地主的族長是統帥,族內小地主是將軍,族人佃戶是家丁,異姓佃戶就是炮灰兵。

  這樣才是豪紳。

  他們甚至比軍隊都強,那族中家法比軍紀還森嚴。

  這樣的豪紳別說是跟別家爭水源這種小事,就是看縣太爺不順眼,集齊幾千族人和佃戶把縣太爺打出縣衙都行。若是再有功名護身或者家里有人做官,隨便找同科好友上個彈劾說縣令激起民變,那反而縣令倒霉,這樣的豪紳那真得就是土皇帝了!”

  黃蜚說道。

  “所以我就要一步步毀了這些。”

  楊慶拍了拍他二哥肩膀說道。

  宣城。

  佃農王四好奇地看著出現在村子里的一隊民兵。

  這些民兵實際上就是之前宣州衛的軍戶,但按照新政改革,原本宣州衛所屬軍戶,再加上一部分山中因為招入山地軍而出來的棚民親屬,統編為一個個皇莊。他們除了種原本寧國衛的土地,還在附近開辟了一些過去無法種糧的土地,然后大量種植地瓜和盧穄之類,不交任何稅,只交一成到最多四成的地租。除此之外還在建一座水泥廠燒水泥,還有酒坊,山里還有燒炭場,所產的都運到南京去換銀子。

  另外還喂養戰馬。

  甚至就連女人都從淮西學習了新式織機織布。

  而且皇莊的莊頭居然不是朝廷任命,而是錦衣衛監督著,由皇莊的莊民男丁在一起推選,每三年重新再選一次。皇莊里還在修學堂讓莊民的小孩免費去上學,還有一個叫做衛生所的東西,以后生病了就由那里的大夫給治療。

  一時間在宣城各地造成轟動。

  據說這里只是開始,而淮西那些遼民和南京周圍那些原本京營的莊子去年就開始了。

  這讓王四艷羨不已。

  要知道深知這些軍戶底細的他可是很清楚,這些人以前日子過得還不如自己呢!軍戶是和那些最低等佃戶一個級別的,像他這種高級佃戶根本看不上。現在人家一下子變得讓他高不可攀了,就連身上都仿佛帶著一層光暈一般,讓他連靠近都感覺沒有足夠的底氣。

  此刻這些民兵正簇擁著一個當官的走到本村最大地主,也是王四的三叔公家墻外。

  王四此時就是種他這個剛出五服的三叔公家的地,每年需要交六成的租子,雖然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給他的地還算不錯,但每年收成也只夠半饑半飽,一天兩頓干的仍舊屬于奢侈生活,而且還得給三叔公家無償干些零碎的活計。但因為去年原本靠著兒子是舉人所以不交稅的三叔公,現在也不得不交稅了,傳聞今年還要再加至少半成的租子,王四如今看著眼前這座氣派的大宅子正害怕呢!

  “劉三,你們在做甚?”

  他堆起笑容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問一個認識的民兵。

  后者輕蔑地看了他一眼。

  “叫我劉勇。”

  然后那被他叫了幾十年劉三的前衛所軍戶說道。

  “劉,劉勇,你們這是做甚?”

  王四尷尬地說。

  這時候那名當官的已經走到了墻邊,并且在墻上開始用黑漆和刷子寫一個個大字,王舉人的仆人們站在大門前看著,但卻并沒有上前阻止。隱約間王四可以聽到他們在說什么錦衣衛之類,而且臉上都帶著小心,很顯然那當官的就是大名鼎鼎堪稱止兒夜啼的錦衣衛了。

  “忠勇侯的命令,經界隊所清查的官田數量,與原本宣州衛應有的官田數量嚴重不符,故此派出錦衣衛調查隊對寧國府士紳侵占宣州衛官田一事進行調查。為避免民間誤會,故此特意告示百姓,若真查出有侵占宣州衛官田的,只對田主進行嚴懲,并收回這些田地,而原本租種這些田地的佃戶,全部依民兵例改為皇莊民兵繼續租種。

  就是說無論過去地租是多少,一律都減到四成以下。

  而且免除一切稅賦,并納入皇莊進行管理,以后佃戶就是皇民,雖說犯了罪還歸縣太爺管,但皇莊有專門的律師可以幫忙打官司,還可以讓小孩上免費的學校,得了病可以到衛生所醫治。只是每年得定期訓練并在監國需要時候當兵打仗,當然,戰場上立功了也一樣升官發財。另外為加快調查,允許知情人出首,有揭發檢舉者,每檢舉十畝賞新幣一元,也就是過去的一兩銀子。

  你要是知道誰侵占了官田,可別忘了檢舉啊!

  不但可以得賞銀,而且可以成為皇莊民兵,這樣的好事也就是監國和忠勇侯當政,趕過去想都不敢想,我如今的日子你也看到了,可別傻到錯過這個機會,皇莊的大門可是已經給你敞開了!”

  劉勇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說完他很有深意地看了王四一眼,然后趕緊走到那錦衣衛身旁拿著掃帚掃墻上妨礙書寫的青苔。

  而王四就像傻了一樣看著這堵墻和墻上的一個個黑字,當然還有墻后那片讓他兩腿戰戰兢兢的建筑,這片建筑的顏色在他視野中明顯正在發生變化,甚至仿佛都遙遠起來…

  他租的那三十畝地就是啊!

  那是三叔公的爹考上進士后,從上門巴結他的宣州衛指揮使手中半買半收的啊!而且不只他那三十畝,光他知道的就一起買了一千畝,不僅僅是他,他們宗族絕大多數人都知道這件事。

  但是…

  那是他三叔公啊!

  那是族長啊!

  史可法同樣也只能長嘆一聲,然后跟在高弘圖身后離開了。

  “你不會真想把那些地收回來吧?”

  “忠勇侯,此事需慎重!”

  結束朝議之后,史可法和高弘圖做最后努力,試圖把明顯要玩火的楊慶拉住。

  “閣部想說什么?”

  手工針織羊毛線襪子在大明已經開始流行,雖然這東西在目前歐洲也是上流社會的配置,但忠勇侯已經下令為北方軍配備,在這個冬天里因為駐扎期間凍傷,可是讓河南駐軍減員不少。以南方人為主的第一,二兩個主力軍尤其嚴重,騎兵軍和第四,五兩個軍因為是北方人為主,相對來講這個問題還好些,而這些凍傷里面又以腳指頭凍傷為主,這樣是很難繼續向北向更冷的地方進攻的,必須得解決他們的防寒問題。

  所以今年冬天來臨前,楊慶要給每一個駐扎北方的士兵都配上棉鞋和羊毛襪子。

  楊慶笑著說。

  “忠勇侯,你不會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忠勇侯,好自為之吧!”

  他長嘆一聲說道。

  史可法同樣深深地看著楊慶,然后看了看正在御座上低著頭織襪子的監國…

  高弘圖帶著一絲疑惑說道。

  他是山東膠州人,萬歷年間的進士,如果加上可以忽略的泰昌,已經可以說歷經五朝,算得上此時朝廷的元老級大臣,解學龍雖然年齡比他大一歲,但中進士比他晚,所以他雖然和東林黨不一伙,后者在朝中卻必須對他保持尊敬。原本歷史上清軍攻破杭州后,他把自己隨行的孫子托付給門客,《國榷》的作者談遷,然后自己絕食而死。不過這時候因為崇禎南渡后,他作為南京戶部尚書,也是六部中唯一與東林黨無關的尚書,一直受崇禎的信任,始終就在戶部尚書這個重要的位置上。

  “硁齋公,我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什么,這與我要做的有關嗎?”

  而為展現對前線將士的關心,監國正帶著宮里女人用忠勇侯教的手工針織技術,辛辛苦苦地給軍中將士們織襪子,甚至為此還在玄武湖周圍專門養羊薅羊毛,并用新式織機手工紡線。可想而知當北方前線的將士接過監國,太后,太妃這些人親手織的襪子后,會多么得感激涕零,然后他們也就只能用奮勇殺敵來回報了。

  此刻看著不務正業的監國。

  再看看不知輕重的忠勇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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