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大清智順王在其他開花彈的爆炸中艱難地撐起身子,不遠處他的中軍大旗正在爆炸中粉碎。
他緊接著噴出一口鮮血。
一名包衣驟然尖叫著撲上去壓住那炮彈。
“好,好奴才!”
尚可喜感動地說道。
驀然間頭頂一聲怪異的呼嘯,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他頭頂天空中一團烈焰轟然炸開,爆炸的氣浪和硝煙瞬間撞在他身上,尚可喜那頗為健壯的身體就像踢飛的狗一樣倒飛出去。而在他被炸飛的同時,那名忠心耿耿的包衣被爆炸的火焰吞噬,被炸飛的腦袋就像重錘般,狠狠撞在還沒落地的尚可喜胸口。本來沒有被彈片擊中僅僅承受氣浪撞擊的尚可喜,在這顆人頭重擊下胸口都明顯看出了凹陷…
下一刻他砸落地面。
他此時還不知道前線具體的戰況如何,畢竟距離太遠,送信的快馬遞送也得兩天時間。
“騎兵軍最后一份報告是昨天,是從曹州發來的,按照時間算這時候應該快要到戰場了,不過沿途遭遇的麻煩不少,雖然沒有建奴主力,但一些地方士紳組織的武裝,依然有不少襲擊他們的。”
參謀說道。
“哼,真把建奴當圣主明君了?”
楊慶冷笑道。
這個結果不算意外,畢竟現在局勢已經明朗,李自成在關中已經正式開始了均田,而且圖省事完全復制唐朝時候的永業田制度,同樣永業田不準交易。反正關中有的是荒地,雖然因為氣候只有部分可以耕種,但地瓜緩解了這個問題,因為人口少估計明年開春前,他那里就能完成渭河流域的均田。
山西的均田同時開始。
李自成和他部下的將領們,正滿懷信心建設他們的家園,誓要在他們的家鄉打造一個理想中的大同之國。
這簡直大逆不道啊!
大明也改成了士紳一體當差納糧的新政。
而且秋稅征收已經開始。
之前夏稅因為推行進度所限,還只是部分地區征收,但秋稅就是除西南三省和兩廣外,其他整個大明監國統治區的全面征收,再加上稅務司也開始運作,南京戶部今年的稅銀將突破一千萬兩。
比過去翻了一翻。
這仍然只是開始,因為稅務司的新稅制也只是部分推行,而且經界也剛剛開始,很多地主隱瞞的田產都沒清查出來。
如果都按照新稅制的話,那么一年僅這片區域,穩定的各項稅收就不少于一千五百萬,相比起崇禎到江南之初,史可法給他統計的五百萬,楊慶的改革完全落實,可以讓歲入增長到三倍,這還不算未來衛所民兵化以后皇莊的地租收入,銀行和大明版東印度公司的收入。而這些絕大多數都是從地主和大商人身上弄的,雖然南方士紳因為局勢所迫,對新政只能捏著鼻子忍受,但北方士紳可都看在眼里。和越來越遠離主圣臣賢時代的南方相比,維持舊制度的咱大清就無比光輝燦爛,尤其是對漢民八旗化這一點,多爾袞已表現出同意的可能,那他在士紳眼中越發完美無缺了。
一邊是大逆不道的均田制。
或者可以說古代版gong插n主義。
一邊是喪心病狂的士紳一體當差納糧和軍人內閣。
或者說軍guo主義。
一邊是士紳農nu主化。
或者說奴隸制。
那么在這三個不同制度的詭異戰爭中,士紳們支持誰還用說嗎?
當然是奴隸制了!
至于其他的,文化倒退啦,民族啦!忠義啦!統統不值一提,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和看上哪個佃戶女兒隨便上相比,圣賢書算個屁!再說一邊讀圣賢書一邊上也是可以的,這種事情他們老祖宗又不是沒干過。
而現在可是決戰時刻。
圣主明君能不能成就大業,就看這場決戰的結果了!
“都是垃圾!”
楊慶鄙夷地說道。
“侯爺,贛州急奏,桂逆病死!”
一名參謀匆忙走進來說道。
“誰繼位!”
楊慶說道。
“朱由楥。”
那參謀說道。
“給他最后一個機會,投降,然后以庶人身份來參加大行皇帝葬禮,否則他就等死吧!”
楊慶說道。
原本歷史上也是先由永歷他哥繼承桂王爵位,朱由楥死后,永歷才接了他哥的爵位,不過兩廣那邊暫時還顧不上,后者也沒膽量出擊,倒是和他期待的一樣,正在到處拉攏那些土司。據說廣州朝廷下屬軍隊數量已經擴張到了十萬,其中有一半是各地土司拼湊,既然他們這么上道,那就讓他們繼續吧,把那些土司的青壯都抽干,然后他再動手一巴掌拍死。
現在先湊合著吧!
實際上他就連原本駐衡陽的第二軍都調了回來,由兩個還沒完成整編的軍去接替,而第二軍調回后從巢湖直接北上增援河南,最終使明軍在河南的兵力達到兩個步兵軍和一個騎兵軍。
這也是以后河南的常駐軍。
越來越火器化的明軍,對于后勤的依賴也越來越嚴重,兵力再多就很難供應了,這時候為了供應鄭州前線作戰,沿淮的那些民船就已經全部雇傭了。因為不能確保安全,鄭州前線的物資不是走黃河,而是從鳳陽向北走渦河和潁河兩條線,這兩條線最終都能進賈魯河直達鄭州,但因為無法通行大船,再加上逆流,所以運量都不算大。以后就算改由運河和黃河來運輸,在還需要給李自成運糧的情況下,也很難運輸太多物資給河南。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的軍工產能也越來越緊張。
別的不說光火藥就夠受的。
一個步兵旅各種火炮,鳥銃,抬槍一輪齊射就是幾百斤地消耗,更別說那些開花彈手榴彈了。
前線打得酣暢淋漓,后方那些工場的工匠全都累成狗啊,這還幸虧大都督府裝備部接管軍工,然后有之前錦衣衛軍械所的試驗制定了更科學的管理…
當然,主要是工匠待遇提高。
事實上這時候大都督府裝備部下屬的工場全部軍事化,那些工匠全部或者軍籍或者民兵籍,軍籍的可以向上升遷成為將領,那些高級工匠甚至享受高級將領的待遇,給楊慶制造燧發槍彈簧的工匠享受指揮使待遇。正是依靠這一點,大明軍工產能和質量才能勉強供應前線,但即便如此,無論火藥的材料還是優質鐵礦石甚至就連冶鐵的木炭,造炮的銅錫,這些統統都緊張,楊慶甚至已經開始在堆硝造硝石,而冶鐵也不得不開始使用焦炭。
值得欣慰的是,之前他在錦衣衛軍械所制造的水力機械也大量使用。
甚至包括一臺水力鏜床。
當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只是一臺對炮管內部進行簡單處理的簡陋機器,歐洲最早的類似東西,是在十五世紀就出現的,楊慶和宋應星一起設計的稍好一些,但也只是勉強能對青銅進行加工而已。
總之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錢的問題解決了,大明工業規模問題,又成了他必須面對的,這還幸虧只是幾萬人的作戰,要是真得三十萬明軍齊上,他連彈藥都根本供應不上。所以對他來說,在北方前線維持總計五個軍不足十萬兵力,這就是他能承受的極限,而且這五個軍還不能同時面對大規模戰爭。真要是東線兩個軍也像第一軍這樣打,那么連這十萬人的彈藥他都供不上,這還不是說目前而是以后計劃中對峙期的。就目前他的產能和運輸能力最多也就保證一個軍,多爾袞要是有能力同樣來個十萬大軍反攻東平,那他還真就保證不了,真得得讓部分士兵重新拿起冷兵器。
如果南方再同時向北進攻,那他就真得悲劇了。
所以撂句狠話就行了。
“高得捷到哪兒了?”
楊慶說道。
“氣死本王了!”
尚可喜看著潰敗的部下,一臉怒氣地重重坐回太師椅。
但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畢竟有那些被阻擋住的木筏,在這個季節的黃河上搶修一座臨時浮橋還是沒問題的,實際上就算不修因為數量太多,這些木筏也遮蔽了河面。
但橋南是黃河灘。
他坐在那太師椅上,仰著頭看著天空,那如洗的蔚藍色里,幾點淡淡的煙跡正在落下…
“開花彈!”
他一下子又重新跌落地上…
智順王遭炮擊重傷,結束了這一天的戰斗,多爾袞總計付出了超過一萬的總傷亡,唯一的收獲就是在黃河的河灘上獲得了一小塊登陸場。就連進攻河陰的清軍,都在側翼順軍進攻下不得不后撤結營固守,另外他們還被上游袁宗第攻破了沿河防線,登陸的順軍已經開始準備進攻孟縣。
好在他們還修了一道浮橋。
他身旁包衣尖叫道。
尚可喜沒有絲毫猶豫地爬起來撲向前方,幾乎就在同時,一個黑影在他視野中劃過,瞬間撞在他前面的泥土中。激起的泥土飛濺中,一個巨大的炮彈翻滾向他腳下,翻滾中不時可以看到一點燃燒的火紅色。
“主子小心!”
越過河灘是廣武山。
所以這座浮橋意義不大,最多撤退時候速度快點。
多鐸暫停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