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會棄城而逃。
好歹他也是清軍將領中以頭腦出名的,當然很清楚東平沒戲了,這也就是還沒到晚上,等到晚上肯定有人偷偷開城門,他就五千人,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頂住外面數萬明軍進攻。
跑路是唯一選擇。
趁著夜晚他和劉余佑帶領部下打開城門向北而逃。
高得捷得到城里百姓的報告時候已經晚了,他也沒有再追擊,隨即進入東平,留下薛去疾部駐守魯西,順便清洗那些漢奸,遷移這一帶百姓沿運河南下,東平,濟寧,兗州這些地方的百姓全都遷走。清洗那些士紳的財富正好拿來安撫他們,那些老百姓不會有太大情緒,這一帶完全是因運河而繁榮,但隨著南北之間的戰爭運河的衰落不可避免,而地形緣故導致這一帶始終籠罩在黃河的陰影。不說是清軍故意決黃河,就是戰爭期間顧不上黃河的維護,只要是在北岸決口這一帶也是一片汪洋,原本歷史上咸豐年間銅瓦廂決口,幾乎把這一帶變成腐尸堆。
更何況接下來這一帶必然變成明清之間主要戰場。
而且這里人口也沒多少。
崇禎十三,十四連續兩年山東大旱的主要災區就是這一帶,汶河,泗河全部干涸,就連運河都干了,老百姓餓死無數,再加上逃亡,戰亂,基本所剩無幾,估計此時需要遷移的也就幾十萬。現在正是秋收季節,收獲莊稼后用那些漕船一起南運,趁著這個冬天直接運往湖廣和淮南去墾荒種田,到明年春天基本上就可以完成安置,然后開始新一年的生產。
楊慶可是在福建收購了大量的地瓜就等著給他們了。
而淮西的玉米也開始種植。
今年他就能獲得第一批通過治種而獲得的種子,雖然產量不可能趕上地瓜,但在沒有水澆的旱田甚至原本根本無法種莊稼的山地,都能生長并得到超過投入的收獲。另外還有高粱也是非常適合這個時代的,雖然高粱很早就傳入,但直到韃清中期才在黃泛區成為主要作物,這些作物正好可以組織起來給這些新移民種植。楊慶就是要把皇莊作為新農業的示范推廣基地,條件好的地自然種水稻,條件差的種玉米高粱,最差的種地瓜,間雜土豆,南瓜之類,最終把淮河以南平原到山區所有能利用的土地全利用起來。
北方沒有別的辦法。
只能盡量減少人口使人均土地增加。
解決魯西戰場后,高得捷率領所部騎兵轉向歸德。
此時多鐸率領的清軍主力已經開始向河南進攻,明軍在河南實際上只有一個第一軍,另外還有袁宗第部順軍。即便如此兵力仍舊不足,要知道多鐸是帶著十萬大軍南下,其中包括兩萬蒙古騎兵,還有三萬剛剛組建的八旗神軍。
那些神軍可是很出名。
就連明軍都知道了他們在戰場上喜歡背著火藥包往人群里沖…
“這個很好解決!”
楊慶很淡然地擺了擺手說。
“侯爺,咱們的車營可頂不住這個啊!”
黎玉田提醒他。
這種戰術的確對車營有著很大的威脅,連城門都扛不住,何況是單薄的偏廂車,基本上一個神戰士就能炸開車城…
當然,前提是他能靠近。
“用這個就可以了!”
楊慶頗為得意地拿著一支并不算長的鳥銃說道。
燧發槍。
在經過兩年努力后,錦衣衛軍械所的工匠們,終于給他制造出了合格的燧發槍,只是因為加工彈簧的程序復雜,導致了產量很低,至少給軍隊大量裝備還不行。關鍵就是沒有足夠優質的鐵礦石,哪怕是木炭冶煉然后反復捶打,再經過復雜的熱處理,仍舊很難保證彈簧質量,畢竟目前的冶煉手段,很多雜質是無法去除的。
真正大量裝備得等海南島的鐵礦石開發出來。
但可以少量裝備特種部隊。
比如說…
狙擊手。
這也是一支線膛槍。
楊慶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紙殼子彈裝上火藥,然后拿出一顆麻布包裹然后浸油的子彈,在周圍將領們好奇的目光中,豎起八棱鍛造槍管,把子彈放在槍口,拿著小木棰和通條一點點從槍口往下硬砸…
“這能打仗?”
黎玉田驚愕地說。
的確,這種拿木棰砸通條裝子彈的詭異裝彈方式還是很刺激眼球的。
“這只是給特殊兵種使用的,別看它裝彈費力,但無論射程還是精度都和鳥銃不是一個級別。”
楊慶說著舉起裝好子彈的槍。
緊接著他就扣動扳機。
距離他們至少六十丈外,一只正在吃草的山羊應聲倒下,然后楊慶豎起槍管,頗為得意地吹了吹依然在向外飄出的淡淡硝煙。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楊慶緊接著把槍扔給身旁錦衣衛。
“帶著狙擊隊的兄弟,立刻去河南增援第一軍,你們的職責很簡單,搜索戰場上背火藥包的敵人,然后專門射殺他們,如果沒有這樣的敵人,那就射殺他們的將領,但主要是射殺那些背著火藥包的。另外各軍所有子彈和炮彈甚至箭和刀矛之類,統統都用豬油擦一遍或者泡一下,要大肆宣傳這一點。”
他說道。
那錦衣衛立刻領命離開。
錦衣衛下屬第一支狙擊隊,總計二十四名狙擊手就這樣投入戰場,這種來復槍有效射程近兩百米,足夠射殺那些神戰士,這其實是美國獨立戰爭時候使用的肯塔基步槍,或者說加長了的德式耶格步槍。而后者是十七世紀后期制造,對于大明目前的技術水平沒什么難度,膛線和美洲拓荒時候殖民者一樣是用勾刀拉的,手工自制的工具,就像刻劃一樣一根根刻出來,不是真正的螺旋,就是八根斜著的刻槽,很初級但的確管用。
“侯爺,云南那邊如何處理?”
馬士英說道。
他又重新被起用了,他的新職位是云南巡撫,負責協助遵義行營都統秦奶奶平定云南土司叛亂,但問題是楊慶至今沒派兵啊!雖然軍事上秦奶奶負責,但他也不能光桿赴任啊!
那會送命的。
半路上指不定哪個山林鉆出一支盜匪就把他砍了。
楊慶沉吟一下。
他還真不太想派兵。
云南和原本歷史上差不多,還是武定土司武必奎發動叛亂,說是遵桂王,實際上跟桂王沒什么關系,純粹就是為了搶地盤,然后沐天波征調以蒙自土司沙定洲為首的幾個土司去打武必奎,目前結果還不知道。
當然,楊慶其實是知道的。
這支聯軍很快打敗武必奎,但沙定洲進駐昆明,然后在昆明突襲黔國公府,沐天波逃亡,沙定洲控制昆明并試圖獨霸云南,之后也的確打得很成功,但可惜在距離最后成功一步之遙時候被從四川逃到云南的孫可望一巴掌拍死了。由此可見這些土司戰斗力之悲催,不過這些還沒發生,現在只是這場持續多年的戰亂開始,楊慶不在乎土司叛亂,他其實更想的是如何借這機會把沐天波給搞掉。
“給你一個營!”
楊慶想了想說道。
“那里以山地為主,不適合車營戰術,就把稅警隊調一個營給你,你先去找秦良玉,讓秦良玉調動貴州的軍隊去昆明。但你不要參戰,你的任務是控制昆明,防止那些土司里面有人心懷不軌趁機搞事情,尤其是那個沙定洲,根據錦衣衛的情報,這個人不似善類。
還有那個沐天波。
這云南是朝廷的,不是他沐家自己的封地,他們沐家鎮守云南,但可不是把云南給他當封國。”
“下官明白!”
馬士英說道。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楊慶這話的意思。
“那就去吧!”
楊慶滿意地說。
云南就交給馬士英了,實際上就算沒有一個營稅警隊,僅僅秦良玉的貴州軍進云南,就可以阻擋住沙定洲的野心,原本歷史上他只是因為知道沐天波沒了后臺而已。但這一次因為和張獻忠的停戰,西南已經沒有戰事了,朝廷能夠從貴州調出南下的兵力可是不少,不只是秦奶奶,秦奶奶也是土司,只不過是聽話的土司,明朝在貴州還有一堆衛所呢!包括云南其實也有一堆衛所,只是和其他地方的衛所一樣都糜爛了而已,只要把這些衛所改革完成,云貴那些土司就是些菜而已。
朱元璋的這套制度其實有很大的優勢,但可惜他自己知識不夠,留下太多的漏洞然后被后人玩壞了而已。
但本質上是好的。
深入到這些土司區的衛所,用軍事化的武裝移民,形成一個與土司平行的社會,然后雙方錯綜復雜地混在一起。只要有土司造反,最近的衛所兵迅速武裝起來,然后最大限度把混亂封閉在有限的區域內,等到各地衛所軍隊匯聚,剩下就是直接一巴掌拍死了。
但可惜被玩壞了。
現在只需要修改一下就可以。
不過這時候他還顧不上,這時候衛所的改革才剛開始,朝廷的有效控制區都還沒完成呢,更別說這些偏遠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