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
“左良玉,出來接旨!”
楊慶拎著裝逼專用的方天畫戟在武勝門外躍馬高喊。
他進軍武昌的路上可以說兵不血刃。
畢竟他既有九江倒戈的盧光祖部下為前鋒,又有大量白銀開道,沿途各城完全敞開大門,事實上過了九江也就沒什么要塞可言了,九江沒有擋住他們那其他地方的掙扎毫無意義,就這樣還沒等被他一棍子打懵的左良玉反應過來,他和黃得功水陸并進的大軍就已經兵臨武昌城下,甚至就連張名振的水師都已經在北岸奪取了漢口。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畢竟在武昌是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勢如破竹了。
左良玉閉門不出。
他的戰略很簡單,既然九江沒能阻擋楊慶,那就干脆在武昌城下拼耐力吧!
反正他城里有的是糧食,那些士紳也可以說和他齊心協力。
楊慶的確不好惹,野戰堪稱無敵,話說連多爾袞都被打得丟了一個蛋蛋,左良玉自認自己的大軍還達不到八旗的戰斗力,更何況那黃得功也不是善茬,出去野戰勝算不大。但明軍又不是說全都是能打的,他在這里和楊慶耗著,而他在荊州,岳陽等地的部下南下洞庭湖從長沙向東攻江西,在承天等地的部下越大別山攻淮西甚至取合肥從江北威脅南京…
這就足夠了。
這才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像楊慶這樣沒頭腦只知道蠻干的莽夫懂個屁,他知道真正的統帥該如何打仗嗎?
事實這也的確是好辦法。
他在外面的部下無論拿下南昌還是合肥,結果都是逼得崇禎認輸,畢竟他現在干的事情,其實是所有士紳一致擁護的,他們都巴不得有個人為他們出頭逼迫崇禎停止新政,左良玉的部下在江西不會遭遇真正的堅決抵抗的。就算有抵抗的也沒用,因為明軍主力全在江北和南京,江西無非就是些爛無可爛的衛所兵,在他手下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面前,那完全就是渣渣一樣,估計別說是一觸即潰了就是望風而潰都很正常。
而拿下南昌可以向浙東進攻。
崇禎會立刻屈服。
崇禎承受不了這樣的代價。
然而他的計劃的確很好,但可惜他的對手那蠻干也不好對付啊!
“左良玉抗拒圣旨,謀逆作亂,罪只左良玉父子,武昌軍民為其脅迫者既往不咎,勿為自取滅亡,陛下有旨以銀百萬兩賜湖廣諸軍,九江之軍誅殺叛將盧光祖,皆已反正領賞,爾等尚欲待何時?有誅左良玉父子者賞黃金五千兩,賜伯爵。”
楊慶繼續喊道。
然后武勝門城墻上火光閃耀,一連串炮彈打在他周圍。
那胯下戰馬嘶鳴一聲立起。
“簡直自尋死路!”
楊慶冷笑道。
說完他立刻將手中方天畫戟向著頭頂一舉。
后面一字排開的五十門紅夷大炮同時發出怒吼,炮彈在他頭頂呼嘯而過,在武勝門上打得碎磚飛濺。不過這種要塞級城墻沒那么脆弱,十幾斤重實心彈在飛了近一里后,基本上也就磕碎幾塊城磚,但如果想再繼續拉近距離,那就得面對城墻上大炮居高臨下的轟擊了。所以在這樣的火炮對射中,最好的辦法就是選擇一處比城墻還高的陣地,但武昌城北是一片浩蕩的沙湖呢,就湖岸和長江之間一帶最多二里寬濕地,甚至中間還橫著一條連接的水道。
這樣地方哪有合適的炮位?
當然,這小事不值一提。
楊慶早有準備。
緊接著他將那方天畫戟一晃,后面的炮擊立刻停止,然后他很有裝逼風范地沖著城墻上傲然一笑。
“左良玉,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他囂張地吼道。
然后他以最快速度調頭,催動戰馬回到己方陣型,并且迅速穿過炮兵陣地,到了另外一處正在架設大炮的陣地上。
真正的重炮陣地。
在這里六門口徑超過五寸的巨炮正在臨時征用的耕牛,還有無數士兵的拖拽推動下,在不得不鋪上圓木和稻草的地面上一點點向前磨蹭,不時有士兵累得筋疲力盡倒下,然后被拖到一旁緊接著另外備用的上前接替。而黃得功帶著一臉亢奮,手中拎著皮鞭親自在一旁監督著,在這些大炮后面,還有一輛輛滿載彈藥的新式四輪馬車,一個個腦袋大的光滑實心鐵球擺放著,那些拉車的牛緩慢邁步向前…
這是三十斤長管攻城炮。
或者崇禎親自命名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
楊慶督造的。
話說他其實不會鑄炮,但作為一個現代人這完全就是最基礎的物理知識,說白了影響這東西質量的無非就是材料純凈度而已,炮管容易炸膛除了管壁厚度不夠外主要就是雜質太多,那就精煉到最純凈好了。以那些工匠精煉的銅再加上同樣精煉的錫,通過熔煉試驗最終得到延展性最好的配比,然后再讓那些工匠以鑄造工藝品的精神來鑄造出炮管。
多花銀子唄!
沒有鏜床那就以手工方式,把內膛打磨到最光滑和最圓。
而炮彈的鑄造同樣以鑄造工藝品的精神,鑄造到和炮膛契合度最佳,甚至為了確保不出問題,每一門炮的炮彈都是專用,這樣也就不存在公差問題了…
這就足夠了。
前膛炮又不是什么高端技術,大明的炮爛是偷工減料的結果,并非大明工匠沒有鑄造高檔火炮的能力。
這就是個成本問題。
楊慶直接撒出一萬兩銀子一門炮。
話說從葡萄牙人手中買的紅夷大炮才一千兩一門,那還是葡萄牙人狠宰肥羊,再加上購買者虛報牟利,而他就實打實地一萬兩來一門,最終結果就是給大明鑄造出這六門堪稱真正的國崩,炮彈重量三十斤,實際上按歐洲標準都快趕上四十二磅炮了,夸張的二十五倍徑,一千米內可確保威力,一里內精度可以保證擊中一棟房子。
唯一的缺陷是重達萬斤,而且還是一萬多斤。
“這要是能輕點就好了!”
王之仁在一旁感慨道。
話說這種堪稱國之重器的,自然只有京營才有權使用。
“有長江運河漢江湘江呢,你管那輕重干什么?”
楊慶說道。
話說他手拄方天畫戟的形象,在這種恍如拿破侖戰爭時候的背景中也的確可以說畫風詭異了。
尤其是旁邊黃得功還穿山文甲,頭戴明顯裝逼用的鳳翅盔呢!
的確,他有這好條件啊!
江南四通八達的水網,可以確保別說萬斤重炮,他就是弄幾門烏爾班也照樣可以暢通無阻,無非就是從船上卸麻煩點,但這個可以用專門的運輸船解決,一門炮一艘就像浮箱一樣的特制運輸船,吃水淺到只有一尺可以直接沖灘,配上槳手劃船,找個合適的沙灘沖灘,前面迅速人工填木頭石頭之類鋪路,弄個幾十頭牛從上面向下硬拽…
反正也沒有碼頭能承受它們。
而在南京有專門修建的碼頭和特制的巨型吊臂,來負責把它們吊裝上船,至于南京以外也簡單,迅速挖出一個類似船渠的,把那些運輸船弄進去,再用牛把它們拖上船。
這就足夠保證機動。
至于運到戰場的小事不值一提,江南哪座重要城市不是臨河?
無非就是渡口到城下那點距離而已。
說話間第一門大炮就位,這片陣地距離武勝門不到一里,實際上準確說應該是五百米,而這也是紅夷大炮有效射程的極限外,后者當然不可能真得一炮糜爛十幾里。最大仰角射擊或許能打幾里,但真要說可以有效瞄準的射程也就三四百米而已,這本身也是歐洲戰場上火炮最標準交戰距離,威尼斯人測試的六十磅炮準確射擊的距離也才六百多米,英國人的大蛇銃有效瞄準距離四百碼,不過最大射程倒是超過兩千。
一直到一鴉時候,英國戰列艦也還是在虎門炮臺五百米下錨與其對轟。
結果摧毀了炮臺自己卻幾乎沒挨幾顆炮彈。
但這些神威無敵大將軍炮就不一樣了。
“爵爺?”
一名軍官看著楊慶行禮說道。
在他身旁一名裝填手抱著沉重的炮彈塞進炮口,因為契合度高再加上仰角很小炮彈并沒落下,另外一名士兵用推彈桿猛推一下才推下去。
楊慶親自走過去趴在炮管上瞄準。
“點火!”
緊接著他滿意地說。
說完他以最快速度跑到十幾米外。
那軍官拿著點火桿,小心翼翼地將火繩杵進了點火孔。
下一刻伴隨一聲炸雷般的巨響,在炮口火焰的噴射中,整個大炮猛然間向后一退,后面的支撐深深地犁開泥土,而在火焰和硝煙中,三十斤重的巨大炮彈呼嘯著劃破空氣…
“一,二,三…”
就在楊慶數到三的時候,遠處肉眼看見的武勝門城樓上塵埃飛揚,下一刻就像被怪獸猛然啃了一口般,一個詭異的缺口赫然出現,緊接著那城樓的一角仿佛垮塌的積木般塌落。
四周歡呼聲瞬間響起。
“呃,沒瞄好!”
楊慶卻一臉遺憾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