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駐馬在晨光中,回頭頗為唏噓地望著身后的曲阜城…
他給了曲阜百姓選擇。隨{夢}小◢說шщЩ.suimEnG.1a
這些人愿意繼續給孔家當奴隸那就進去救下孔植一家,估計衍圣公會贊揚一下他們的忠義,但指望衍圣公以后減租是不可能,畢竟衍圣公家里剛剛遭了洗劫得從他們身上彌補損失。如果他們不愿意那就過去點火,送衍圣公一家上路然后瓜分孔家剩下的所有財富,甚至包括他們家那幾十萬畝良田,既然衍圣公不存在了,祭田當然也就無主了,那些原本的佃戶們頭上也就沒有地主老爺了。
李自成肯定不會再立衍圣公的。
理論上他也沒這個資格,而目前來講只有崇禎有資格重新立一個,但崇禎不會在李自成的地盤上立一個衍圣公。
衢州又不是沒備份的。
北支的嫡系絕嗣,南支的可沒有。
而且在理論上南支也比北支更正統,當年隨著宋朝南渡的,可是當時孔家的正牌衍圣公,留在北方的只是其兄弟的后裔,就連蒙古人當年也想過讓南支回曲阜,只不過被拒絕了。那么現在北支無人繼承,這個衍圣公的位子無非落在衢州孔家,而衢州孔家也不會跑回曲阜,同樣崇禎也不會讓他們回來,至少崇禎完成中興重新奪回北京前不會。
所以如果曲阜百姓選擇點燃衍圣公屁股底下的干柴,讓他一家隨熊熊烈火完成升華,那么他們至少在李自成統治期間,是不需要再背負這個寄生蟲家族了。
如果他們選擇救人…
那他們既然愿意跪著就繼續跪著好了。
“將軍,咱們為何不直接去兗州?”
高得捷小心翼翼問道。
他們此時的方向還是繼續向北越過孔林直奔泗河,而此時崇禎應該已經從兗州啟程,如果他們直接向東速度快點,到中午基本上就能夠追上崇禎的隊伍,雖然所有人的戰馬上都帶著大量的金銀,但這幾十斤重量并不影響他們的速度,傍晚前他們就能回到濟寧與留守的大軍會合。
而以他們目前的路線是繞行一個大圈子,今天傍晚是絕對回不到運河的。
“你不怕高一功黑吃黑嗎?”
楊慶說道。
“呃,是屬下思慮不周。”
高得捷立刻說道。
的確,他們此刻去兗州那完全就是羊入虎口啊,面對幾萬兩銀子,高一功會講交情的,面對超過十萬兩,高一功或許會顧忌一下楊慶的戰斗力,但他們帶著的可是超過一百萬啊。
高一功不玩黑吃黑就傻子了。
就在這時候,曲阜城內孔廟方向濃煙升起…
“走!”
楊慶心滿意足地說道。
緊接著他回過頭,催馬向北直奔泗河。
第二天上午,他在南旺的運河碼頭追上南下船隊的后衛,然后沿運河南下傍晚到達濟寧與等他的崇禎會合。
濟寧運河龍舟上。
“陛下,奴婢剛剛得報,曲阜饑民搶糧縱火焚燒衍圣公府,衍圣公一家不幸罹難。”
王承恩說道。
旁邊楊慶背著七把刀肅立。
“怎么會有這種事?”
崇禎面無表情地說。
“回陛下,兗州府自崇禎十三年至今連年旱蝗相繼,各處州縣皆饑,曲阜亦是如此,之前陛下幸曲阜期間,衍圣公為免陛下憂心未曾提及,至于城內施粥亦是臨時開設,之前不過提供些米湯吊命而已。陛下走后衍圣公為節省糧食,再次減了粥棚的米糧,重新恢復之前的米湯吊命,而饑民前幾日吃慣了粥,一下子又變成不能果腹的米湯,不滿之下鼓噪鬧事。更兼城內奸人為內應,夜開城門引尼山劇盜楊豐入城,曲阜縣令孔貞堪戰死,群盜及饑民闖入衍圣公府肆意殺戮,衍圣公率子弟拒戰為盜匪所獲。
那楊豐生性殘暴,令其黨羽將衍圣公滿門關入大成殿然后縱火。
衍圣公一家皆死于火中。”
王承恩說道。
“就連一個子孫都沒留下嗎?”
崇禎說道。
“沒有,倒是那些女眷皆被隨后趕到的高一功救下。”
王承恩說道。
“不想才分別不過兩日,竟然已是天人兩隔,音容猶在啊,傳旨給高一功務必徹查此事,務必將那個楊豐擒拿正法,這些盜匪也太膽大包天了,竟然連衍圣公都敢殺害。不過說起來他也太吝于財物了,那些饑民就是吃粥還能吃多少,若能真心賑濟又何至于此,此事可曉諭各地士紳引以為鑒,至于衍圣公讓禮部依例追贈。”
崇禎不勝感慨地說道。
好吧,他就這樣把衍圣公之死變成咎由自取了。
他身后尼山劇盜楊豐繼續肅立。
“那這衍圣公由何人繼承?”
王承恩掃了一眼楊慶然后問道。
“北支既然絕嗣,那就由衢州孔家挑個人入繼,斷不能使衍圣公絕嗣。“
崇禎說道。
好吧,這事情就這樣解決了,衍圣公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雖然他全家都被尼山劇盜楊豐所殺,但好在圣上興亡繼絕,又從衢州孔家挑個人親自做主過繼給他,然后繼承他的衍圣公爵位。至于新的衍圣公什么時候來曲阜那就得以后再說了,總得先把大成殿修好以后的,更何況這里如此危險,那尼山還有劇盜楊豐沒正法,也不適合讓新衍圣公過來,無非先留在南京而已。
南京也不是沒有孔廟,在哪兒祭拜還不都一樣啊!
萬一新的衍圣公過來再被那尼山劇盜楊豐給殺害了怎么辦?
原本歷史上的咱大清衍圣公一家,就這樣化作了歷史的塵埃…
當然,他的金銀是肯定不會化為塵埃的!
總計黃金十萬兩,白銀一百二十萬兩,還有價值十萬兩白銀的珠寶,這些統統都落入了崇禎口袋。
話說這些裝了整整五艘船呢!
這些船全都是參與行動的錦衣衛守衛,除了楊慶和王承恩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準上去,對外說法是皇家的一些禁物,至于這些禁物是如何從北京城的皇宮里突然轉移到這里的,這個就沒必要在意了,反正順流而下的崇禎最多也就是再有十天就到他自己地盤了。
而楊慶和參與行動的人員得到了十萬兩銀子的賞賜。
然后楊慶分了一半給曹友義,王承恩和韓贊周。
同時崇禎晚上起來撒尿,看見夜露寒風中楊同知依然巡邏甲板上,恪盡職守地保衛著自己安全,于是一時間又想起他之前血戰海河保衛自己的場景,然后終于把他納入了爵臣行列。
伯爵。
忠勇伯。
三等伯,不世襲,封地沒有,俸祿一千石。
不過這也很驚人了。
畢竟大明除了開國和靖難這兩個大封功臣的時間段,其他時候能得到封爵的那都寥寥可數,之前哪怕吳三桂這些人也是崇禎面對李自成兵臨城下的危險,為了多拉幾根救命稻草,才匆忙之間突擊封的,否則這些人一輩子也別指望有這樣的好事。即便這樣也都得是些真正手握重兵,實力足以影響局勢的,像曹友義這樣實力不足的都沒份,而這里面哪怕最年輕的吳三桂也已經三十多了,獨自坐鎮寧遠多年形同軍閥,楊慶不過二十多歲,以一個錦衣衛小旗在僅僅幾個月的時間里,就平步青云般躍升超品大員…
這圣眷之隆令人側目。
很顯然崇禎對楊慶辦事如此干凈利落也是很滿意。
當然,最重要的是楊慶讓他一夜之間暴富,由原本的窮光蛋搖身一變變成了百萬富翁,得到孔家財富之后,加上之前韓贊周帶來的,王承恩負責掌管的內庫擁有了近三百萬兩的資金,雖然這對于一個皇帝來說仍舊不算多,但至少讓崇禎有了一點財務上的自主權,不需要完全看南京群臣的臉色行事了。
經歷北京之劫后,這時候的崇禎把銀子可是看得無比重要。
當初在北京跟乞丐一樣向群臣借錢而不得的屈辱,時刻盤繞在他的心頭,他現在都有點向貪婪發展了。
所以能給他帶來銀子的就是棟梁。
而且還不只這些。
楊慶還給他解決了衍圣公與李自成同流合污的隱患。
崇禎當然明白孔家是什么貨色。
他們的千年傳承幾乎全靠膝蓋軟換來的,只要跪能解決的問題孔家從來都不會選擇其他手段,而從孔植這段時間的表現看,這位衍圣公也明顯已經和他那些跪女真人跪蒙古人的祖先一樣,做好了在需要時候給李自成披上天命所歸外衣的準備。
如果那樣的話崇禎就有些尷尬了。
孔家雖然沒什么節操,甚至可以說無恥,但問題是他們這面旗幟很重要。
這面旗幟絕對不能落在李自成手中,但此時崇禎也不能把他綁了南下,原本他去孔家做客就是想拉住孔植,不過效果并不理想,而楊慶的這手斬草除根卻徹底絕了后患。現在北宗孔家絕嗣了,崇禎順理成章地讓南宗孔家接過衍圣公這面旗幟就行了,方式并不重要,入繼改封都行,重要的是南宗孔家在衢州,在大明朝廷的控制下,他們不可能跪李自成,他們根本就沒有這個條件,這樣大明皇帝就可以始終掌握孔家這張牌。
不得不說楊慶太會辦事了!
(今天和明天各一章,家里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