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二十余天的海上航行,宋朝新年的第一批船隊在三月二十五號這天終于抵達了鯤南灣,當船隊剛剛靠岸之時,整個船隊都歡呼起來,連同小小的縣城也跟著沸騰了。
尤其有六百戶二千五百余名宋朝移民抵達,使鯤州終于有了宋朝的子民,這就意味著鯤州正式成為大宋的一州。
碼頭上,狄青和范寧帶著官員和將領擺上香案,跪在香案前,聽取隨船而來的中官龐忠宣讀天子的封賞詔書。
“狄青授許國公、封太尉、海外經略使,節制耽、鯤、鯨、流求府等海外各州府軍事,蔭其二子為官。
范寧授江都縣公,朝散大夫,海外經略副使,封秘書少監、知鯤州事,暫領鯨州籌備軍政事其余將領官員皆官升一級,俸祿加倍,三軍將士賞錢五十萬貫,絹二十萬匹。”
眾人齊呼萬歲,宣讀完圣旨,中官又把一批約四十余名年輕官員召集起來,笑著給范寧介紹道:“這是自愿來鯤州和鯨州就任的四十三名官員,都是年輕有為的才俊之士,希望能在范知事的帶領下,早日把鯤州和鯨州建成大宋的財富之地!”
年輕官員們齊身向范寧行禮,范寧在人群中看見了李大壽和蘇亮,也看見了曹詩,雖然從年紀上比較,范寧反而是所有人中最年輕的一個,但從經驗和資歷,他足以成為眾人的上司。
范寧點點頭對眾人道:“大家應該都有心理準備,來鯤州就是要吃苦,吃各種你們想象不到的苦,這里不像中原,本身有根基,這里一切都是新的,就像漢唐經略西域,但吃苦的本身就是一種鍛煉,相信三年的仕途會讓你們比同層次官員更有經驗,更有能力,會為你們仕途打下堅實的基礎。”
范寧的一席話讓眾人心情激動,情不自禁鼓起掌來。
范寧擺擺手,又繼續道:“按照中原的規矩,我應該給你們置酒接風,但鯤州沒有這個規矩,從我開始,所有酒桌上的規矩這里都沒有,大家勤勤懇懇做官,踏踏實實做事,這就比什么都強,你們今明兩天去宿舍好好休息,后天一早來官衙報到,去吧!”
這時,一名官員喊道:“大家跟我走!”
官員們拎著各自的隨身行李向縣城內而去,他們的大件行李自然會有士兵替他們送來。
范寧又去安撫了百姓們,很快,數千百姓也被幾名官員領到城里去了。
忙了近半個時辰,范寧這才來到朱佩面前,朱佩俏臉通紅,顯得有些矜持,一雙美眸不敢對視范寧。
范寧笑道:“真的沒想到阿佩會來?是不是也像明仁明禮一樣,看看這里有沒有發財的機會?”
范寧的玩笑讓朱佩心中羞澀之意漸去,又恢復平時的俏皮狡黠,她笑嘻嘻道:“那兩個家伙給我吹噓,說這里滿地都是珠子,隨手可以撿到龍涎香,讓本姑娘動心,所以來瞧瞧能否發一筆大財。”
范寧哈哈一笑,“結果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就是!失望萬分,哪里又滿地的珠子和龍涎香?分明是騙了本姑娘。”
范寧微微一笑,“發大財現在很難了,不過發筆小財還是可以的,明天我帶你去走走。”
朱佩心中歡喜,小聲道:“你是不是很忙,我會影響你的。”
“沒關系,我也是巡視,順便帶你走走。”
朱佩小嘴一撅,“原來只是順便帶我走走,不是專門帶我,一點誠意都沒有!”
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實際上,朱佩心中笑開了花。
“那我住哪里?”朱佩又問道。
“當然住我的木房子,我在官衙內還有房間,沒有影響。”
范寧想替她拿行李,卻發現她居然沒有行李,愣了一下,“阿佩,你的行李呢?”
朱佩拍拍臂彎上的一個布包笑道:“這次走得匆忙,沒有帶太多行李,就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范大官人,要麻煩你啰!”
“啊!沒有關系,東西都有,只是稍微粗陋一點,你別嫌棄就好。”
范寧又對劍梅子笑道:“劍姐好!”
劍梅子冷著臉道:“阿佩這次是偷跑出來的,你最好想想怎么向老太爺交代?”
朱佩又羞又氣,跺腳嬌聲道:“劍姐,誰讓你說這個!”
劍梅子臉上露出一絲少見的笑意,“我是在提醒他要為你的名聲負責,阿佩,明白了嗎?”
劍梅子明著告訴朱佩,實際上卻是在提醒范寧,可別真以為朱佩是來玩的。
朱佩更是羞得滿臉通紅,她偷偷看了一眼范寧,卻見他一臉得意地望著自己,顯然他早知道自己是為什么要來。
她心中大恨,上前狠狠掐了范寧胳膊一把,咬牙道:“你這個死阿呆,不準再笑話我!”
范寧嘿嘿一笑,“走吧!我們進城。”
朱佩滿心好奇跟隨范寧走進這座新建的縣城,唐縣經歷一個冬天,早已經修滿了大大小小的木屋,整個縣城變得充實起來,不再像從前那樣空曠,已經有了縣城的感覺。
范寧一邊走一邊給她們介紹道:“縣城只有南北和東西兩條主干道,這條南北大街叫做晉陽街,東西大街叫做廣陵街。”
“為什么要起這兩個名字?”朱佩不解地問道。
“抽簽抽到的!”
范寧笑著解釋道:“我們寫一大堆郡名,抽了兩個,就是它們,這樣大家都沒話可說,本來我還想起名叫平江街。”
“原來如此!”朱佩這才明白其中緣故。
范寧又繼續道:“縣城內最重要是防火,你們也發現了,基本都是木屋子,一旦燒起來就是一片,所以縣城內定了很多防火規則,必須要嚴格執行,回頭我給你們說說。”
朱佩點點頭,她忽然又看見幾家酒樓,旁邊還有幾家花花綠綠的店鋪,卻不知是什么鋪子?她一指問道:“阿寧,那些店鋪是賣什么的?門窗貼得花花綠綠的。”
范寧有些尷尬,“那幾家是是妓館!”
聽說是青樓,朱佩臉一紅,隨即又狠狠瞪了范寧一眼,“你是不是這里的常客?”
“沒有!”
范寧堅決搖頭,“這些鋪子我從未進去過,我和狄帥都沒有,老天作證!”
朱佩哼了一聲,“鬼才知道!”
這時,徐慶跑了過來,向朱佩行一禮,歉然道:“卑職剛剛才聽說小主人來了,卑職有罪!”
“我就說呢!怎么沒見到你,不過就算我沒來,你也應該跟著阿寧,萬一有人襲擊他呢?”
徐慶為難地看了一眼范寧,范寧笑道:“是我不讓他跟的,在唐縣他用不著跟隨我,只是去外地,才需要他跟隨,而且徐慶現在是軍隊教頭,他自己也有事情。”
既然是范寧的意思,朱佩就不想再多說徐寧,這時,她忽然發現徐慶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娘子,一下子愣住了,“徐慶,她是誰?”
徐慶把小娘子拉上前笑道:“她是我認的義女,是個日本小娘子,她沒有名字,酒樓叫她小丫,我就給她起名徐雅。”
這個小娘子就是差點被秦武強暴的那個酒姬,只有十五歲,長得非常清秀文雅,徐慶因為愧疚自己沒有及時阻止秦武作惡,便常來看她,一來二去便很熟悉了,認她做了自己的義女。
朱佩很驚訝,徐慶居然對女孩子感興趣,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范寧和劍梅子都知道徐慶練的是童子功,不可能對女子感興趣。
小娘子上前給朱佩施一個萬福禮,“阿雅參見姑娘!”
朱佩聽她說得還字正腔圓,便笑問道:“徐慶,你教她說的漢語?”
徐慶搖搖頭,“她自己學的,晚上她要上漢語課,有人專門教授她和其他一批日本女子說漢語,而且她現在酒樓做酒姬,平時也學了不少。”
范寧在一旁忽然道:“阿佩,在鯤州期間,就讓她跟著你吧!”
朱佩這次匆忙離家,連使女也沒有帶,范寧知道她從小嬌生慣養,要她自己照顧自己,肯定不太現實,鯤州條件又比較糟糕,有個小娘子跟著她會方便很多。
范寧又對徐慶道:“我雇阿雅了,一個月五兩銀子,可以吧?”
徐慶笑道:“只要她自己愿意,我沒有意見。”
朱佩想了想,她身邊確實需要一個熟悉這邊情況的使女,她便點點頭答應了。
至于阿雅,她一向柔順,又見朱佩長得如花似玉,美貌異常,令她心中羨慕,莫說每月五兩銀子,就算五百文錢,她也愿意。
她連忙上前給朱佩拎包袱,朱佩見她懂事乖巧,倒也喜歡,便給她介紹了劍梅子,劍梅子一向冷淡,只點點頭便算認識了。
徐慶要去酒樓給阿雅辦理離職,便告辭走了,范寧則領著她們來到自己的大木宅前,這是縣城最大的一座木宅,四周修建有高高的木墻,加上院子,占地足有兩畝地。
范寧笑道:“這是我的官宅,屋子很大,里面有五六間屋,需要的日常用品,我馬上給你們送來。”
范寧帶著她們進了房間,朱佩見雖然擺設簡陋,卻有另一番風味,倒也不嫌棄,關鍵是能和愛郎在一起,再簡陋她心中也高興。
她忽然發現另一間屋內還有一只大木桶,不由又驚又喜道:“這里還可以洗澡?”
“當然可以!縣城里有兩處溫泉,其中一處就在官衙背后,距離這里不到百步,水量很大,四季不斷,大家都去那里拎水洗澡,我等會兒幫你去拎水。”
劍梅子接口道:“我去拎熱水,煩請小官人給姑娘找幾套新衣服,男女都可以,順便幫我也拿一匹布,我自己裁衣,多謝了!”
范寧知道她們缺的東西還很多,但官衙內事先有準備,考慮到會很多新官員要來上任,官府便特地準備了數十份生活用品。
包括洗漱用品、衣服布匹,馬桶銅盆,被褥枕頭等等,基本上各種需要都考慮到了,如果還不全,還可以去雜貨鋪買。
既然有三個女性,自己就拿三份過來。
想到這,范寧笑道:“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