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風的小丫頭遠遠見他來了,嘻嘻哈哈的往里面跑,一面跑一面喊,“來了來了,新郎官來了!”
然后他就聽到陳谷谷慌張的聲音,“快快快!快用凳子抵住門!”
又有一個陌生的聲音笑道,“公主,這卻不是守城門,霍將軍不敢破門而入的,就算他真的要破門而入,公主用一張凳子就想擋住霍將軍嗎?”
應當是林嬌嬌的幾個嫂子之一,他卻是不熟悉她的聲音。
霍寧之身后的喜娘等人趕了過來,鞭炮聲震天響了起來,喜娘撒著桂圓花生等物,高聲唱起了古老的喜謠。
待一通熱鬧過后,陳谷谷大聲喊道,“霍寧之,你先拿出點誠意來,否則別想接走嬌嬌?”
喜娘唱著問道,“誠意誠意赤金足的誠意,不知道公主的誠意是指哪般?”
“嗯,霍寧之,你就照著剛剛她唱的原樣唱一遍好了!”
霍寧之,“…”
大嫂,快出來救命!
錦鄉侯夫人沒有開口,林嬌嬌卻發話了,“谷谷!你不許為難霍二哥,否則等你成親那一天,我一定要攔著門叫你的駙馬爺第二天早上也洞不了房!”
陳谷谷大喊,“新娘子不許說話!”
又有人打趣新娘子不怕羞,迫不及待要洞房了。
錦鄉侯夫人咳了咳,發話,“時候不早了,大家隨意出個題意思一下就行了,別誤了吉時”。
一道爽利的聲音道,“咱們武將人家不搞文人什么詩啊詞的,霍將軍先來點實惠的,把我們的嘴都堵上再說!”
霍寧之看了看喜娘,喜娘忙將早就備好的紅包往里塞,她做了一輩子喜娘了,還沒見過這樣守門的人家!
這到最后了終于正常了,她還差點以為今天的紅包一個都塞不出去了。
紅包一個個的塞,里面轟然爭搶,搶的熱火朝天,平日一個個動輒釵子瓔珞上千兩銀子的主搶到了個一百兩的紅包都要歡呼半天。
霍寧之默默看著,嗯,早知道就該全部包一兩,十兩的,日后七妹妹也好當做笑資來取笑她們!
不多會,霍寧之就有些著急了,從喜娘系著紅綢的籃子里,將剩下的全部抓在手里,從門縫里全部塞了進去。
喜娘忙高聲喊道,“全部塞了,里面的公主、夫人和小姐們該開門了吧?不要誤了吉時!”
喜娘的喊聲雖高,卻完全淹沒在哄搶的歡呼聲中,好一會里面的聲音才低了下去,接著就是陳谷谷郁悶的喊聲,“霍寧之!就我沒搶到,你再給我個大的,我就給你開門!”
“好”。
霍寧之從袖中抽出一張一千兩的,塞了進去,因為一直塞的都是五十兩、一百兩面值的銀票,乍然塞了一張一千兩,效果相當震撼,絕對不啻于平日在這群有錢的主兒頭上砸個一百萬,一千萬的銀票,里面發出一陣陣驚呼聲,下一刻房門就打開了。
陳谷谷手里拿著那張銀票,雖努力板著臉,臉上的笑意卻怎么也壓不住,“霍寧之,雖然我讓你進來了,但是我警告你啊!我這是看在嬌嬌的面子上!以后你要是敢對嬌嬌不好,我就求皇伯父砍了你的頭!”
“好”。
霍寧之一貫的簡潔明了,陳谷谷噎了噎,悻悻讓開路,嘟囔,“真不知道嬌嬌看上你什么了,凌玉衡比你好一百倍!”
凌玉衡——
這段時日,凌玉衡實在安靜淡然的有些過了,而且今天到他都進了門了都沒露面,總有種在醞釀什么,蓄勢待發的感覺。
霍寧之捏了捏拳頭,大步跨進房間,女人們歡呼著將花生桂圓紅棗之類的東西往他身上扔,鞭炮聲震天響起,喜娘再次高聲唱起了古老的歌謠。
穿過次間的花墻,走過稍間的珠簾,繞過屏風,那霍寧之曾無數次整夜整夜凝視的青鸞牡丹團刻花梨木架子床映入眼簾,層層疊疊的螺帳后,隱約可以看見林嬌嬌的身影——
不對,好像是兩個人?
那個高大的人影分明就是個男人!
霍寧之眉目猛凝,差點就要沖過去,這時候床上高些的那個人影開口了,“霍將軍,這最后一道紗帳,我可不會像其他人一般簡簡單單就讓你過了”。
是林延空。
霍寧之松了口氣,俯身行禮,“四哥”。
這聲四哥明顯刺激到了林延空,林延空冷笑,“來人”。
一個丫鬟端著托盤走到霍寧之面前,恭敬雙手呈上,托盤上是一大碗黑乎乎,味道刺鼻,還泛著詭異油光的湯汁。
錦鄉侯夫人追了上來,嗔道,“四郎,你這是給寧之喝的什么東西?可不許胡鬧”。
“大嫂放心,我就是叫霍將軍長長記性,知道我們家嬌嬌兒不是那么好娶的”。
“可——”
錦鄉侯夫人瞧了一眼那碗湯汁,“這里面到底是什么,好像有醬油的味道,還有醋,那黑乎乎的一塊是什么東西,看著就惡心”。
“大嫂,你帶著所有人都出去吧,等霍將軍過了這道門,我自會背著嬌嬌兒出門”。
“四郎,不要誤吉時——”
林延空冷聲打斷她,“讓你帶著所有人出去!”
錦鄉侯夫人噎的滿臉通紅,林嬌嬌伸手拍了拍林延空,“你怎么跟大嫂說話的呢!快道歉!”
林延空頓了頓,語氣微緩,“我剛剛急了點,大嫂見諒,只我想跟霍將軍說幾句體己話,你們女人家不方便聽,還請大嫂把其他人都帶出去,我保證,很快就好,絕不會誤了吉時”。
錦鄉侯夫人擔憂看了看霍寧之,終于還是妥協讓步,招呼著所有人出去,陳谷谷兀自不想走,她想看霍寧之喝那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的湯汁。
錦鄉侯夫人低聲說了兩句,想是又給她介紹了新鮮好玩的東西,她這才喜滋滋的隨著錦鄉侯夫人走了。
待人一走干凈,林延空就笑瞇瞇道,“霍將軍,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