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嬌下意識去看霍寧之的反應,不想卻見霍寧之竟鮮見的皺起了眉頭,林嬌嬌頓時反應了過來,擦,這小丫頭片子竟然敢跟老娘耍心眼!
她表哥身邊的姑娘為毛就肯定是她林嬌嬌了,這是在拿她所謂的“閨譽”做文章啊!
林嬌嬌一反應過來,態度立即就變了,不緊不慢推開她的手,不緊不慢開口,“這位姑娘是?一表三千里,可不是霍二哥每一個表妹都能叫我一聲姐姐的”。
這是在譏諷她身份不夠了,愛笑的那個笑容一僵,沉靜的那個忙打圓場道,“林姑娘說笑了,我們是阮府的,是表哥嫡親的表妹”。
林嬌嬌就斜眼看向霍寧之,似笑非笑道,“霍二哥,你這兩個嫡親的表妹莫不是跟你一樣不善言辭吧?說到現在,我還愣是沒弄明白她們到底是誰”。
她將“嫡親”二字咬的極重,霍寧之皺眉掃了兩人一眼,開口,“這是我外祖府上的四表妹和五表妹,還不快給林姑娘見禮”。
嗯,沉靜些的那個是姐姐,活潑些的是妹妹。
林嬌嬌頓時就笑了,“還是霍二哥有章程,話雖然少,但一說就在點子上”。
阮四阮五二人年紀比林嬌嬌小,身份又有所不及,林嬌嬌又占著她們表哥朋友的身份,甫一見面,自是該先給林嬌嬌見禮,再自報家門的。
阮五就要說話,阮四忙拉著她行了一禮,笑道,“林姑娘見諒,我們乍然見到表哥太過驚喜,失禮失禮”。
林嬌嬌哼了一聲,低頭玩手指甲,不理會了,阮五也哼了一聲,轉頭又笑嘻嘻去問霍寧之,“表哥怎么也到小相國寺來了?是來做什么的?”
霍寧之沒有答她的話,反問道,“誰陪你們來的?”
阮五撇著嘴不高興道,“三哥陪我們來的,可他嫌這里人多,不耐煩陪我們在這里等,去別處逛了”。
霍寧之簡單嗯了一聲,阮五覷了覷他的臉色,沒敢再找他說話,一雙眼睛滴溜溜朝林嬌嬌看來。
她的眼睛大而靈活,只是過分靈活了些,讓人一見就覺得不喜,嗯,至少林嬌嬌是不喜歡的,當然,就算她是個死魚小眼睛,林嬌嬌也不會喜歡她。
最討厭這些一見面就完全不知所謂的開始跟她玩小心眼的小丫頭片子們了!
“林姑娘,你是來跟表哥一起來的嗎?來搖簽?”
林嬌嬌也學著她的模樣笑顏如花,哼哼,眼睛大了不起啊,姑娘我的眼睛比你漂亮一百倍!
“我不是跟你表哥一起來的,是你表哥陪我來的”。
阮五驚訝瞪大眼睛,林嬌嬌笑的更甜了,“怎么?不信?不信你問你表哥啊!”
阮五的嘴也張大了,阮四忙打圓場道,“這里的簽很靈驗的,林姑娘和表哥排我們前面吧,我們左右無事,早一點遲一點沒關系的”。
霍寧之皺眉開口,“不用”。
林嬌嬌立即接道,“就是,不用,我們在這里等著好的很,順便還能跟普難大師談談佛法,普難大師,哦?”
普難笑,“林姑娘頗有慧根,貧僧自是樂意與姑娘談佛論法的”。
林嬌嬌就得意朝阮五一笑,阮五就要發作,卻再一次被阮四拉住了。
“那我們就不打擾林姑娘和表哥,普難大師談佛論道了,告辭”。
阮四說著拉著阮五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四周的人看戲看夠了,也都紛紛轉過頭去,也許過后他們出了霍寧之幾人的視線,定然是要議論的,但此刻,卻是沒有一個人敢。
霍寧之在京城向來是個讓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前一陣子,因為抓捕前朝余孽的事,讓許多人對他趨之若鶩,卻也讓更多的人對他畏如猛虎。
“佛有萬法,林姑娘想談論哪一法?”
林嬌嬌,“…”
大哥,我就是隨口一說,你還真當真啊!
林嬌嬌掃了普難一眼,深沉開口,“佛有萬法,卻又萬法皆空,這個卻是令人費解,還請大師解惑”。
嗯,好好解,解不好不給錢!
這樣一個大而空的話題要解釋起來自然費事又費時,普難也不知道到底清不清楚林嬌嬌是在故意刁難他,十分盡心又盡責的從佛法起源開始一一鋪展開來給她講解,還沒講到三分之一,就輪到林嬌嬌了。
林嬌嬌興奮道,“輪到我們了!”
終于不用聽普難那廝在耳邊念經了,話說這廝是不是也當過夫子?怎么這么能講?
林嬌嬌照直不打彎就朝姻緣那一桶簽去了,她剛伸手碰到簽筒,普難同時伸手按住,笑道,“林姑娘,心誠則靈,如果姑娘此時無法做到心誠,還是不要搖的好”。
林嬌嬌假笑,“大師放心,就算搖錯了,我也不會怪罪大師,甚至怪罪貴寺的”。
普難嘆了一聲,放開手,林嬌嬌拿起簽筒搖了起來,她搖的很慢,越搖越是猶豫,覺得自己簡直可笑,竟然真的指望這明顯是人制作出來的東西來給自己一些預示,甚至是指引啟發,另一方面,卻又隱隱害怕自己搖出來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反倒害得自己擔驚受怕。
她越搖越慢,越搖越慢,甚至有種將手中的簽筒扔掉,掉頭就走的沖動,就在這時,普難忽地冷不丁的一聲大喝,“林七姑娘!”
林嬌嬌一驚,手猛地一滑,一支竹簽應聲落地,林嬌嬌忙要去撿,卻被普難搶先一步撿了起來,一手執著一手不緊不慢去摸上面的字。
林嬌嬌見他一副要念出來的模樣,忙一把搶了過來,重又塞進簽筒,將簽筒扔回原地,掉頭就跑。
普難低聲笑了起來,霍寧之冷冷掃了他一眼,追著林嬌嬌走了。
阮四阮五抽過簽后,一直在旁邊等著,見了這一番情景,阮五首先就不平的哼了一聲,阮四安撫拍了拍她的手,問道,“大師,不知道那支簽上是什么簽文,惹得林姑娘如此動怒?”
普難搖頭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阮五怒道,“不就是一支簽文么?有什么不可說的?你們這些和尚就喜歡裝神弄鬼!”
阮四阻止不及,埋怨看了眼阮五,“五妹,不可對大師無禮”。
阮五不耐,“什么大師不大師的?我倒是沒見過哪個大師一頭的頭發,還是個瞎子的!”
她說著扭頭甩手就走,阮四只好抱歉朝普難一禮,“小妹年幼不知禮,還請大師見諒”。
普難依舊好脾氣的笑,“見諒見諒,女施主放心”。
阮四待要再說什么,卻又覺得再說什么也是徒勞,只得又行了一禮,轉身去追阮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