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宜之面色微白,舍予微微一笑,只當沒聽出佘嬤嬤話中的不妥,“那花叢里肯定有蟲子什么的,別跑到頭發里弄不出來,我們換個地方吧”。
正說著,就遠遠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帶著丫鬟婆子往這邊來了。
“我們走吧”。
霍宜之似是有些緊張,聲線都拉窄了。
林嬌嬌疑惑看了她一眼,景國公府的二老爺是庶出,這位二姑娘更是庶出的庶出,剛剛佘嬤嬤開口說什么二姑娘不讓碰,已是失禮。
怎的霍宜之這個嫡支嫡出的嫡長姑娘竟也像有些怕她?
霍宜之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奇怪,小臉都白了,只吶吶重復道,“我們走吧”。
林嬌嬌就一把扯住她手腕,“霍妹妹你跟我來,我有東西送給你,舍姐姐,你可不許偷偷跟著”。
她說著拉著霍宜之就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哈哈的笑,“霍妹妹,我們跑快點,別被舍姐姐追上了”。
林嬌嬌順著鵝暖石的小路直跑的氣喘吁吁才停下腳步。
霍宜之也是喘的厲害,扶著路邊的樟樹直不起腰來。
林嬌嬌喘了半天才氣息才平穩了些,鄭重開口道,“霍妹妹,你送我的那些東西十分用心,我很喜歡,只是我不會女紅,字也寫的不好,想了半天,也只有這個才能勉強能回你的大禮”。
她說著突然往地上一蹲,雙手舉到頭頂,豎起食指和中指,一邊蹦一邊仰頭星星眼望著霍宜之,開口唱道,“我是一只快樂的小白兔,兔兔兔,兔兔兔,兔兔兔…”
霍宜之一愣之后,噗嗤笑出聲來,笑的花容綻放,絢爛如那一日錦鄉侯府水榭中的桃花紛飛,與她平日那種溫婉下藏著淡淡抑郁的笑全然不同。
林嬌嬌看的有點呆,更加賣力的蹦了起來。
好吧,為了搏小美人一笑,她拼了!
當天晚上,霍寧之剛回來,就發現霍宜之提著燈籠在他院子門口等他,心下一緊,加快步子問道,“宜姐兒,怎么了?”
霍宜之微笑搖頭,“沒事,我來問問二哥,林姐姐喜歡什么?”
霍寧之覺得她的笑容似乎有些不一樣,卻也沒發現有哪里不一樣,“不知道”。
林嬌嬌問他霍宜之喜歡什么還說得過去,霍宜之跑來問他林嬌嬌喜歡什么,他怎么會知道?
霍宜之啊了一聲,顯然十分失望。
霍寧之試探問道,“今天和林姑娘她們玩的如何?”
霍宜之又來了點精神,點頭,“林姐姐很好!”
想想又道,“林姐姐還給我唱曲子聽了,她說她還教給二哥了——”
霍寧之臉黑了,那個林嬌嬌果然是個混不吝的,這種事也跟宜姐兒說,他往后還怎么樹立起兄長的威嚴?
霍宜之顯然發覺他不高興了,忙低頭行禮,“時間不早了二哥早些歇著吧,我先走了”。
“我送你”。
唔,雖然做不到背她回去,但送一送還是可以的。
霍寧之將霍宜之送到院子口就停住了腳步,開口,“覺得林姑娘好,就多同她來往”。
“嗯,二哥放心”。
放心?
他放什么心?
霍寧之皺眉,卻也沒多說什么,點點頭,走了。
林嬌嬌去看了霍宜之一趟,又賣力表演一番的結果就是不幾天她又收到了霍宜之親手繡的一打手絹。
每一塊上都繡著一只萌萌噠小白兔。
好吧,林嬌嬌表示自己已經心累的不想再還禮了。
不想還禮的林嬌嬌求錦鄉侯夫人開了庫房,選了半天才選了一只萌萌噠小玉兔,叫七四打了個絡子。
又寫了一封信,殷殷告誡霍宜之不要總是低頭繡花寫字,對頸椎不好,對眼睛不好。
總之,不要再送這些花時間花心思的東西給我了,壓力太大啊!
你們家不缺錢,送個玉兔金兔子的,大家都好嘛!
可惜霍宜之完全沒有領會到林嬌嬌的潛臺詞,當即就回了封信給她,說自己只會繡花寫字,在家中無聊也是無聊,并隨信附上一只繡了萌萌噠小兔子的荷包。
林嬌嬌絕望了。
好吧,就這樣吧。
一個孤單孤獨的小姑娘的友誼,她照單全收,也是一種心意嘛!
時間很快滑過,兩人一直保持著幾天通一封信的交情,進了臘月,林嬌嬌給霍宜之寫了一封信說自己最近都不會給她寫信了,要專心準備學考,考完后請她到林府玩。
霍宜之拿著信去問霍寧之,“二哥,學考很難嗎?”
霍寧之搖頭,霍宜之高興合十,“那就好,林姐姐肯定能過的!”
霍寧之凝目,“怎么?”
霍宜之就把信拿給他看,“林姐姐說要學考了,她要認真準備,爭取一次就過”。
作為一個在蒙學混跡多年,因為退親被刺激到才勉強低空飛過進了博雅的學渣,霍寧之其實并不相信林嬌嬌能在半年時間內直接升入采薈。
只他見霍宜之很高興的模樣,沒忍心開口打擊她,只低頭去看信。
唔,她的字倒是進步了不少,自從那天后每次岑夫子上完課后,凌玉衡都會指點她的書法。
她也十分聰明,進步的很快——
霍寧之想到這,眉頭皺了起來,凌玉衡有那樣的母親和妹妹,自身人品未必就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好。
那丫頭看起來聰明,又果斷的退了親,如今卻又與凌玉衡夾雜不清,卻是糊涂了——
霍宜之見他臉色不好,惴惴問道,“二哥,怎么了?”
“無事,到時我送你過去”。
嗯,這個事,還是要和林延平說一說,以免她好不容易回頭,又走上了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