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覺得手心透出一層冷汗,望著煙香欲言又止,嘴張了一下,終于沒有說出口來。
眼前這情景煙香覺得無比熟悉,有種似曾發生的感覺。哦,對了。她很快想起來,當初在凌翠閣,大師兄被水脈姐姐也是這么扶著的。
當初,水脈扶著他在荷塘邊賞荷觀魚。今日,他扶著水脈在楓樹下觀賞楓葉。
他們互相攙扶,好不恩愛。
煙香自覺她就是多余的人。
水脈看了一眼煙香,再望了一眼楚天闊,善解人意地開口:“天闊,我想跟煙香說說話。你先走吧,讓煙香陪我吧。”她不想讓楚天闊為難。
聞言,煙香卻害怕起來。她不知道該和水脈說些什么。她害怕水脈說出讓她難堪的話。盡管,她清楚無比,水脈不會為難她。
她站在那里,挪不動腳步。
就在煙香萬分為難之際,剛好東方紅趕來救場。
東方紅因在煙香房中睡一夜的冷板凳,又在緊張的情況下跳窗戶,扭到了腰,睡了一宿后,不見好轉。他走路貓著腰,還時不時用手去扶一下。
“東方大人,你這是怎么了?”水脈一臉疑惑的神色,語含關切之情,嗓音莫名的悅耳動聽。
這會兒,東方紅抬眸遠望,見到了水脈他們。他為了顧及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強撐著身體要走直。結果,才挪動一步,吧唧一聲,感覺腰扭得更嚴重了。
這下,他咬著牙拼命直起腰,盡管疼得苦不堪言,他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楚天闊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大概看出了東方紅的偽裝,不厚道地笑了。
東方紅站在那里,因為腰疼挪不動腳步。他被水脈問住,不知怎么回答,又被楚天闊嘲笑,一時窘迫異常。
見狀,煙香大步向東方紅奔了過去,一手挽起東方紅的手臂,一手摟住東方紅的腰。整套動作姿勢,全部照搬大師兄的。
有樣學樣,沒樣自創!她此舉,既解決自己的難處,又緩解了東方紅的尷尬,一舉兩得,皆大歡喜。
她不僅表現在行動上,還用口頭表達出來。
她搶著幫東方紅回答水脈的問題:“東方大哥不好意思說,我來替他回答。這個嘛,該怪我。前天晚上,東方大哥要睡我的床,我沒同意。結果,他只得睡板凳。第二天,大師兄來查房,他緊張得跳窗而逃,為此扭到了腰。“
她說著,還洋洋自得地朝東方紅拋了個媚眼:“東方大哥,我說的對嗎?”
無比神奇的是,東方紅和楚天闊的臉,同時綠了。
就連水脈也是一臉怪異的神色,剛才還是晴空一樣的臉,忽然笑容頓消。
東方紅一時愕然無語。他以為煙香要幫他解圍,卻沒有想到是給他添堵。一個想法冒出來,煙香腦子進水了吧?
煙香見東方紅臉色陰沉,不滿地撇了撇嘴。一個大男人糾結什么啊?她都不介意。
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邪氣,就要這么任性!大師兄讓她心里不舒服,她就要把它發泄出來。即使是以傷害自己為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她覺得心情好好,總算出了口鳥氣。因為,她發現,大師兄的臉,比東方紅還臭!
見到煙香的手搭上東方紅的腰上,兩人靠得無比近,楚天闊的臉瞬間就綠了。這讓他簡直難以忍受。卻不曾想,這還沒完。
一番不堪入耳的話,從煙香的嘴里說出來,楚天闊的臉色瞬息又變了色。他的臉陰沉得十分難看,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葉一樣,又黑又紫。
他幾乎被煙香氣得發抖,然而,在這情況下,他不能發作。他只是下意識地摟緊了水脈。
東方紅很是不悅,隱忍著沒有爆發,他附在煙香耳邊,小聲嘀咕:“你在胡說什么!”
煙香踮起腳尖,湊近東方紅的耳朵,用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輕聲說道:“配合,演戲。”
東方紅白了煙香一眼,這哪里是演戲,分明是拿他當槍使。
他們兩人的動作,看著十分親昵。楚天闊眸光一暗,飛快地將眼中的不悅斂去,心里卻泛起了一種說不清的煩躁情緒。
“煙香!”楚天闊忽然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清冷得讓人聽不住情緒。
然后,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望著煙香,眼底盡是錯綜復雜的神色。驀地,他慍怒地瞪了煙香一眼。
他雖然沒有言明,但是,他的肢體語言,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他嫉妒,他吃醋。
水脈有些不明狀況,她站在原地,默然無語。對于身邊楚天闊的情緒變化,她了然于心。
煙香越鬧越兇,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她挑了挑眉,對著眾人揚聲說道:“東方大哥,你那天說要跟我在一起,問我同不同意。我考慮了下,我同意了。”
東方紅啼笑皆非,這事,她怎么拿來說?他忍無可忍,眼眸里極快掠過一絲陰郁:“煙香,夠了,別鬧了。”
煙香不知進退,抬眸望著東方紅又是一笑:“東方大哥,我是認真的啊。大師兄娶水脈姐姐,你娶我。這樣,誰都不用為難,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
楚天闊整個人散發出隱忍的怒氣。他的心頭像有千萬個螞蟻在爬,在撓,心里說不出的難受,莫名的煩躁。他很急,很癢,想打人發狂發飆!然而,他終是面無表情,眼睛望向遠處,動也不動。
水脈總算是聽明白了,原來,煙香是在跟楚天闊慪氣。她再看楚天闊的反應,他表面上看著完全不在意,但眼底深處卻隱隱涌動。
她的心,頓覺哇涼哇涼的。不知哪里來的底氣,她撇開楚天闊的手,掙脫了他的懷抱。卻因為身體虛弱,失重地跌倒在地。
就在這一瞬間,楚天闊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蹲下身去扶水脈。
不止是楚天闊,就連東方紅也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他甩開煙香的手,奔向水脈。那一刻,他仿佛沒有扭傷腰,忘了腰傷傳來的痛感。
煙香見東方紅掙脫她的手,不顧一切要去扶水脈,內心無比受傷。
一時間,她下不來臺。她孑然一身,落落寞寞,同冬天的樹一樣,光禿禿的在寒風灰土里冷顫。屈辱的淚水,徘徊在她枯澀的眼里,如遲疑在這陰沉的天空里的雨點,久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