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綾玉點頭表示贊同:“我也懷疑過天闊的武功早已復原。之前我替他把過脈,他的脈息暢通,真氣凝聚。不像是文弱之人。”
水脈和遲樂幾乎異口同聲:“綾玉,你怎么不早說?”
蘭綾玉的唇邊浮起一絲笑容:“我猜想,天闊有他的苦衷。他原本那么驕傲的人,定是為了挽留水脈,不得已才裝廢人。我只好睜一眼閉一眼了。我也不想讓水脈上清流山去。”
遲樂臉一肅:“水脈,我可不同意讓你去清流山出家。”他突然想到什么,又問:“既然他要裝失去武功的廢人,為何又要離開?”
水脈心里慌了一下。楚天闊為什么離開,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曾對他說過,不管他的武功是否恢復,她都會遵守對李神農的承諾,上清流山出家。楚天闊定是為了她,上清流山去找李神農理論去了。
遲樂和蘭綾玉強烈反對她去清流山出家,這件事,必須瞞著他們倆。
水脈漫不經心道:“他是想親自去跟李神農道謝吧。”不想遲樂繼續盤問下去,她忙岔開話題:”這件事,以后再說吧。夜深了,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去歇息吧。“
遲樂一聲令下,王府的其他人,下人和隨從們,各自散去。
只有梅兒和胡管家并未隨著人群離去。
梅兒不明所以,又特別八卦,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少莊主和煙香姑娘去清流山做什么?該不會是替水脈姑娘出家吧?”
這話一出,遲樂和蘭綾玉的臉色都不太對。
水脈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站在梅兒旁邊的胡管家,輕扯了下梅兒的袖子,悄聲說:“你少說點。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梅兒抬起頭瞪了他一眼,飛快向周圍掃了一圈,立馬發覺情況不妙。她暗咬了下自己的舌頭。哎。她總是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
停頓了片刻,遲樂再一次申明:“水脈,我絕不同意你上清流山出家。你父母雙亡,如今只有我這個師兄了。雖說我們只是同門師兄妹,可感情勝過親兄妹。我一直視你如親妹妹。你若當我是你大哥,就不要逆了我的意。”
這話,聽得水脈一陣心酸。是的,她在這世上,舉目無親了。
遲樂的話依舊響在水脈耳邊:“李神農救了天闊,這份恩情我替他還。我自會重重酬謝她。她若要金銀財寶,那是最好。不管要多少,只要她開個口,我都不眨眼,悉數給她。她若非要收徒弟,那也好辦。我可以替她找尋天下有慧根的女子。天下之大,要找個人來繼承她衣缽,易如反掌。何必一定要選中你。”
水脈思緒紛雜。她想著,出家,或許是她在塵世最好的歸宿。遲樂說的什么,她一字也沒有聽清。
遲樂說了一大堆,見水脈并無半點表示。停頓了片刻,他不禁提高聲音問:“水脈,聽見沒?”
水脈這才回過神來,說:“師兄,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就不要為我操心了。明日我就動身去清流山找他們。”
遲樂點了點頭。他也想跟她一同前去。奈何事務繁多不說,身為王爺,地位尊貴,不能再隨心所欲,想上哪就上哪。
他想了想,開口說:“那好。我就不能陪你去了。我派幾名隨從,護送你一同前往。”
水脈心如明鏡,一下子就看穿了師兄的心思。明面上是想保護她,其實,是想派人看著她,怕她真在清流山出家。
她倒是不直接戳穿,而是微微一笑,調侃道:“師兄。你當了王爺后,天天出行要隨從跟著,感受如何?莫非你也要讓我試試王爺的派頭?”
那一瞬間,遲樂有種見到煙香的錯覺。想不到一向溫婉賢淑的水脈,也會有風趣可愛的一面。驚訝歸驚訝。他還是從水脈的話里聽出了話外音。
分明,她話里是在說他當王爺,出行要隨從保護,身不由己。
遲樂并不認為,被保護得滴水不漏是件幸事。他甚至為此苦惱過。他覺得這像是被監督的感覺。這種感覺可不太好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算了,他就給水脈自由空間吧。
他說道:“那好吧。你就獨自一人前往。你才智過人,武功不凡,我也沒有什么放心不下。到時,你可得跟天闊和煙香一起回來。”
水脈滿口應承下來。
聽完水脈的轉述,楚天闊立即垂下了眼瞼,臉也隨即垂了下來。
他心里懷著對水脈深深的愧疚。那愧疚就像雜草一樣,頑強生長,無人能擋。
水脈為了他,四處奔波,操碎了心。她為了他,寧愿終身不嫁,永守廣安堂。可是,她的付出,又換來了什么?
他辜負了她,可真是罪孽深重啊。如果,讓如此情深義重,才貌雙全的佳人,遁入空門,他這輩子將永遠良心不安,難以為人。
他安靜地站在那里,眉頭緊蹙,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令人看不透他的思緒。
煙香充滿歉意道:“水脈姐姐。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我大師兄…”
楚天闊料想煙香后面要說的是他已經恢復武功的事。他干咳了一聲,把煙香后面的話打斷了。
盡管水脈已經狐疑了,他卻還想著繼續隱瞞下去。能瞞一時是一時吧。他怕水脈得知他欺騙她,一氣之下,當真跟著李愁容出家,那就徹底沒轍了。
煙香話只說到一半。水脈看著煙香,疑惑地問:“你大師兄怎么了?”
背著水脈,楚天闊對煙香使了個眼色。
煙香看著大師兄偷偷對她擠眉弄眼,立即心領神會,話語神轉折:“李前輩救了我大師兄一命,他親自上山來感謝她。水脈姐姐,你千萬別誤會。他帶我一起上山來,本想讓李前輩幫我看看腳傷。哪知我的腳半路上自己好了。”
煙香自己覺得這一番話,說得天衣無縫。
然而,這些話,在水脈聽來卻是破綻百出。她更加懷疑楚天闊的武功已經恢復了。
看著水脈一臉狐疑的神色,楚天闊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