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香很是激動地插話:“是啊。水脈姐姐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忍心逼她出家為尼呢?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李愁容冷眸一掃,呵地一笑,滿含譏諷地輕嗔道:“你們小兩口,一唱一和,配合倒是默契呢。好吧。楚天闊,你說說看,你怎么報答我?”
楚天闊收斂起笑容,開口嚴肅地說道:“前輩盡管開口。任何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愿接受,絕不推脫。”
李愁容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精明:“此話當真?”
楚天闊態度十分誠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李愁容露出一抹狡黠地笑:“那好。既然你心疼水脈姑娘出家為尼。那你就替她出家為僧好了。如果你答應,我可以不收她為徒。”
楚天闊倒退了一步,回望煙香一眼,一時答不上話。
煙香心下一沉。當真要大師兄出家為僧嗎?若是大師兄出家了,她怎么辦呢?她還是想掙扎一下。
她在腦中打好草稿,條理清晰地說道:“李前輩。我看廣安堂前面栽種一片竹林,是你授意的吧。‘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愛竹之人,風雅高節。我以為你是明事理之人。卻不曾想,你卻要逼人出家為僧為尼。”
李愁容聽得動容,走到煙香面前,怔怔發問:“‘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這幾句話,你從哪里聽來的?”
楚天闊與許秀才也是愣愣看著煙香。
一時間,煙香成了全堂人的焦點。
煙香淡淡瞥了她一眼,緩緩地開了口:“我自小在武南山長大。那里漫山遍野都是竹子。我問過我師父,為什么他要選擇在武南山隱居。我師父跟我說了這一番話。”
李愁容暗嘆一聲,世事如此之巧。他也是喜歡竹子。他們年輕時,她也問過他,為何對竹子情有獨鐘。他也是跟她說了這么一段話。還說將來要找一處竹林隱居。
她受他潛移默化影響,來清流山隱居,特意在廣安堂前栽種一片竹林。除了防止生人闖入廣安堂外,重要一點是睹物思人。
說到底,他一直在她心中。盡管她已經出家,不過問世事,卻仍是放不下執念。真想有生之年見他一面。問問他,為何當初棄她而去?
煙香的一番話,觸動了李愁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喚醒了她腦海中塵封了二十多年的記憶。她臉色陰暗像夏季烏云密布的天空一樣,隨時都會雨點似的落下淚來。得 李愁容一言不發,臉色陰郁,眉頭緊蹙,心像波濤中的小船起伏不定。
驀地,她悲戚一笑,使人窺見了她內心莫大的悲哀。
煙香呆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發毛:“李前輩。你在想什么?”
李愁容回過神來,她的思緒和記憶又重新回到現在。
她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狠狠瞪了煙香一眼。那眼神像要射出刀光一般。冷若冰霜,令人生畏。此刻的她,愁容滿面,表情真跟她的名字貼切。
煙香被李愁容這么一瞪,心里極其不爽。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忍不住當場就翻了個白眼。她心里冷哼,有何了不起!
要不是有求于李愁容,煙香必定要冷嘲熱諷一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氣受得!煙香忍。她察言觀色,眼下李愁容情緒不太穩定。算了,等李愁容心情平靜點再說吧。
誰知,許秀才哪壺不開提哪壺,作死地開口問:“李神農。二十四年前,你跟楚傲飛前輩,是怎么回事?”
楚傲飛?
這名字,猶如一個炸彈扔在了平靜的湖面,炸裂開來一個窟窿,激起巨大漩渦。
煙香和楚天闊驚詫萬分,愕然無語。
李愁容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眼神黯淡無光,就像晴朗的天空遮上了厚厚的烏云。她發瘋似的大吼一聲:“別在我面前提這個人!”
話音一落,她捂著嘴,有些失常地跑了出去。
小清和小流幾乎同時開口:“公子。你剛才提到的楚傲飛是什么人?”這兩個小丫頭,終日呆在清流山,鮮與外界接觸,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許秀才回道:“江湖傳言。李神農與楚傲飛當年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煙香的臉色難以描述。瞬息之間,她那臉上就像度過了春夏秋冬,經過了風霜雨露。怎么會這樣?原來,當年拋棄李愁容的人,是師父啊。
這簡直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嘛。師父為人正派,忠君愛國,怎么也不像會做出這等背信棄義之事啊。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許秀才敏銳的發覺不對勁,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么說到楚傲飛,你們反應如此激烈?”
煙香苦著臉,笑得比哭還難看:“廢話。楚傲飛是我師父。“她語氣一轉,帶著責怪的意思:”許大哥。你怎么不早說?“
這弄的,讓人一點心理防備都沒有。
許秀才有些訕訕,心道:你也沒問好嗎?
他想了想,隨即笑了起來:“既然是你們師父,那還不好辦。把他本人請來不就行了。”
煙香不暇思索,悶聲說:“這恐怕有點難。”
據她對師父的了解。他很少踏出武南山一步。終日就喜歡侍弄一些奇珍異草,還經常煉制藥丸。不過,他醫術絕沒有李愁容那么高明。
他還有一個另類愛好,喜歡閉關修煉。他喜歡鼓搗藥材,平日里煉制一些百露丸之類的藥。該不會也如李愁容一樣,睹物思人吧?
師父固執己見,是個不怎么過問世事的怪人。恐怕很難勸動他來此見李愁容呢。
不過,仔細想來,師父和李愁容之間,還真有許多相似之處。
她靈機一動,計上心頭。或許,她有辦法說服李愁容,化解李愁容對師父的怨恨。如此一來,李愁容心結一解,自然就不會心里變態地逼著別人跟她一起出家了。
那水脈姐姐自然不用上清流山出家為尼。想到這點,她的臉上迅速閃過一絲自得,眉頭舒展開來,不由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