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正身體緊繃,干站了一會,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萱兒一向倔強。她說要給楚天闊陪葬的話,說到做到。難道就這樣放過楚天闊?他這般對待萱兒,我咽不下這口氣。”
相爺臉色難看,雙眼如冰刀,整個人散發著怒氣,干笑兩聲:“我怎么可能會放過他?他如此羞辱我,我會雙倍奉還。別說萱兒不想要他死,我都想要他好好活著。”
相爺毫無邏輯的一番話,紀正聽得一頭霧水。這幾日,因為楚天闊拒婚的事,令相爺在人前丟盡了臉面。紀文萱臥床不起,令相爺心煩意亂。以致說話都沒有條理。
紀正面沉如水,背著手走來走去,張著嘴,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口。
相爺一臉陰森恐怖,眼睛瞪得老圓,板著臉繼續說:“紀盟主,你別輕舉妄動。你等著我的安排。我不想讓楚天闊太輕易死了。他令我顏面掃地,這樣羞辱萱兒,我要他身敗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碧香山莊里,楚天闊站立在院落中,周圍是紛紛揚揚落下的花瓣。他輕輕一伸手,恰好就有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手上。
他眉心緊鎖,一片憂慮之色,心里隱隱有種不安。自從說出了跟水脈定親后,他就心神不寧。他自己也搞不清,定了婚事后,心里慌亂,是何因?
難道是擔心相爺報復?他一向是不惹事,不怕事,天塌一方也不惶恐,地陷三尺也不慌張。他怎么會怕相爺的報復?
梅兒端來了一盤青蟹肉包,楚天闊看見青蟹肉包,眼前一亮,面露微笑,隨手拿過一個,還未放到嘴邊,突然不解問道:“這青蟹肉包哪來的?”
梅兒把盤子放到石桌上,拿了一個青蟹肉包放進嘴里,邊吃邊眉飛色舞地說:“少莊主。我看你這幾天胃口不太好,就自己去廚房做了這青蟹肉包。你之前不是很喜歡吃嗎?這是煙香姑娘教我做的。雖然,我的手藝不及她,但是,還蠻好吃的。你吃看看。”
楚天闊望著手里的青蟹肉包,想起了當初煙香在廚房里做青蟹肉包的那一幕:煙香手被青蟹夾到了,嘴里喊著‘氣死我了,我還沒吃到青蟹肉,就先讓青蟹吃到我的肉了’。
他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梅兒很是八卦地問:“少莊主。什么事這么好笑?”
楚天闊把青蟹肉包放回盤子了,淡淡一笑,說:“沒什么。我只是想起了煙香。”
梅兒不由問出口:“少莊主,你怎么不吃了?你想煙香姑娘了?”
楚天闊呆了半響,淡淡地回:“以前煙香跟在我身邊,我總是嫌她吵吵鬧鬧。現在她不在身邊,我又覺得冷冷清清。”
梅兒嘴里嚼著青蟹肉包,口齒含混不清:“少莊主。你真的要娶水脈姑娘為妻嗎?”
楚天闊看了梅兒一眼,淺笑著反問她:“難道,我不該娶妻成家嗎?”
梅兒咽下嘴里的包子,搖著手,尷尬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煙香姑娘以后怎么辦?”
楚天闊嘴角牽起一抹驕傲的笑:“煙香聰明伶俐,美若天仙,她還年輕,過兩年,我會做主幫她找個好婆家。”
“可是,煙香姑娘對你一往情深。”梅兒瞪大眼,看著他。
“別胡說八道。”楚天闊輕喝一聲,臉一肅,很是認真:“我待她如妹妹,她敬愛我如大哥。”
梅兒低著頭,最后下決心說:“是煙香姑娘親口跟我說的。信不信隨你。”
楚天闊全身僵硬,滿腦復雜,不知道該說什么。
梅兒的話引起了楚天闊的深思。如果是這樣,那天在陸家寨密室里,煙香為什么要否認?楚天闊左思右想,想通了。她應該是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才說的謊話。
楚天闊想起了兩次上屋頂看夕陽,煙香對他說的話。想起了平日里見紅顏知己,煙香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話。想起煙香從小到大,常說的一句話‘大師兄,我長大,要嫁你。’想起前幾天,煙香打扮得花枝招展來向他表白。想起那天,煙香聽到他說要跟水脈訂婚的事,哭著跑出去。
記憶潮汐洶涌而來。此刻,他相信,煙香是對他是認真的,不是孩子氣般天真地一時興起了。
遲樂和蘭綾玉從荷花島回來的路上,聽到四處議論著楚天闊和水脈訂婚的事,都吃驚不小。特別是蘭綾玉,她無法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不等回到凌翠閣,就先支使車夫往碧香山莊而來。
到了碧香山莊大門,未及管家通報,兩人就邁過大門,徑自往里走去。遲樂走在前面,領著蘭綾玉,走過大院,穿過游廊,直奔大堂。
梅兒看見來客,熱情地給他們奉茶。遲樂急急問:“你家少莊主呢?”
幾乎是在遲樂話落之間,楚天闊鬼魅般出現在門口。
他踱步進來,笑意盈盈:“遲樂兄,這么急著找我什么事?”
遲樂一把抓住他就問:“我們回來一路上,都在傳你拒絕了相府千金的婚事,這是真的?”
楚天闊淺笑著回:“消息傳得可真快。卻有此事。”
遲樂放開了他,急紅了眼:“你拿水脈當擋箭牌,以后她怎么辦?”
楚天闊呆默了一下,沉聲道:“話既然說了,我當然會履行承諾娶她。我本來也有這個打算。你盡管放寬心。”
蘭綾玉面色微紅,從進門來就沉默不語,目不轉睛看著楚天闊。聽到楚天闊說要娶水脈,她一愣,脫口而出:“天闊,你當真要娶水脈?”
楚天闊很是驚訝,看著蘭綾玉,有些恍惚:“綾玉,你恢復記憶了?”
自從失憶后,她稱他為楚公子,不再直呼名字。此刻,她看似激動又難過,一雙眼睛注視著他。她的舉止神態,表情語氣,與失憶前吻合。
蘭綾玉點頭,眉頭微蹙,臉色一沉:“你還沒回答我,你真心要娶水脈?”
楚天闊以為她恢復了記憶,對他余情未了。想起火燒荷花島時,承諾過要娶她的。愧疚頓時溢滿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