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闊,只要能救煙香,你就答應吧。”水脈使勁咬了咬嘴唇,肩膀顫抖著。她心亂如麻。她當然不情愿楚天闊娶蘭綾玉,可是,她卻真心希望救煙香。這兩者一權衡,當然是煙香的命比自己的幸福來得重要。煙香把救命仙丹給了她,把生存機會給了她,她當然也可以為了煙香,舍棄自己的感情。
楚天闊怔住當場,他定定地看著水脈,心里不禁又多敬佩了她幾分。她不僅才貌雙全,而且膽識過人,一向識大體,顧大局。處處為別人設想,能以理智控制自己的情感,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
“這件事,我自有打算。”楚天闊回過神,眼中又恢復了平時寧靜的神色。
楚天闊立住,在蘭神醫屋外敲了敲門。
“進來吧。”蘭神醫冷寂的聲音從屋內飄出來。
楚天闊緩緩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只見蘭神醫端坐在一張木桌前。在他身后立著一個高大的柜子,柜子上存放各種草藥,分門別類,散發著濃濃的藥香。然而,一向對香味敏感的楚天闊,還是從滿屋子藥香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氣,這香氣跟蘭綾玉身上的香氣如出一轍。他斷定,蘭綾玉就站在柜子后面。
楚天闊無聊地望著四周,并不打算先開口。
“楚天闊,你考慮得怎么樣?如果你答應娶玉兒,我就會解了煙香的毒。”蘭神醫覽看了楚天闊許久,開口打破安靜。
楚天闊臉上微微一笑:“蘭神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說過,煙香身上的毒你解不了。”
楚天闊向前走了幾步,臨近柜子,楚天闊聽力一向敏銳,聽到柜子后面傳來細微地響動。這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蘭綾玉就在那里聽著他們的談話。
“楚天闊,過來坐吧。此一時,彼一時。玉兒看上你,你若娶了她,我們就是一家人。我當然會不遺余力救你師妹。”蘭神醫怕他真走過去,忙喊他過來坐。
楚天闊坐過來,將信將疑道:“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蘭神醫緩緩道:“我是算命先生鬼見愁的師弟,當年師父送我們一人一顆仙丹。那顆仙丹,我至今留著。說來慚愧,我一直未研究出此仙丹的奧秘。”
楚天闊心中,像放落一副千斤擔子般的輕快。楚天闊從窗戶望去,雨停了,天邊出現一道美麗的彩虹。
楚天闊眼中閃過驚喜,面上卻不露聲色。
他一向謹慎,思前想后,問道:“這么珍貴的東西,為什么鳳南陽前輩愿意贈與煙香?”
蘭神醫面無表情,語氣平淡:“我師兄性情古怪,許是他研制出了仙丹制作方法,又或是煙香與他有緣。”他話鋒一轉:“我把仙丹當做玉兒嫁妝,送與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楚天闊語氣憂傷道:“我當然想要救煙香。但是,我不想斷送綾玉的一生幸福。像她這樣花容月貌,又精通醫術的才女,應該找個更好的如意郎君。我現在是個嫌疑犯,高攀不起。”楚天闊一句一頓,小心翼翼,生怕蘭綾玉有心結。
楚天闊感覺到,柜子后面的人輕輕抖了下。
蘭神醫好心提醒:“此事關系到煙香的生死,楚天闊,你還是好好斟酌下。”
“我不會拿綾玉的幸福來換煙香的命。”楚天闊委婉拒絕。
躲在柜子后面的蘭綾玉,聽到這句,大哭著跑了出來。
楚天闊追了出去。
蘭神醫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他施展輕功,飛躍到蘭綾玉面前,伸手攔住了蘭綾玉的路。
蘭綾玉怨恨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要走。
楚天闊在后面急急叫住了她:“綾玉,你聽我說。”蘭綾玉定下腳步。楚天闊苦笑道:“你長得這么漂亮,性格又溫柔。你會遇到比我更適合你的人。其實,遲樂兄就不錯。”
蘭綾玉抹著眼淚,梨花帶雨得說:“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是你。”
楚天闊忽略她的表白,坦然道:“我跟遲樂相識多年,對他知根知底。他被稱作鳳城浪子,以前他或許花心,自從認識你,他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他對你絕對是真情。我現在背著人命官司,你跟著我,會吃苦的。”
蘭綾玉知道,不管楚天闊說什么,怎么說,他要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不愛自己。一份不被接受的感情,需要的不是傷心,而是時間,一段可以用來遺忘的時間。一顆被深深傷了的心,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明白。蘭綾玉不是傻子,早早就明白楚天闊心里沒有她。只是,就算心里明白,她還是想試下,努力過,也就沒有遺憾了。
她心里的不快漸漸淡去。不過,死也要死得明白。楚天闊到底喜歡誰?她到底輸給了誰?
蘭綾玉突然向楚天闊靠過來。
此刻,她雖面如桃花,卻冷若冰霜。
她冷眼看著楚天闊道:“天闊,既然你心里沒我,那我替煙香妹妹問問你。你心里愛的是水脈,還是她?”
楚天闊想都沒想就回道:“我一向把煙香當妹妹看。”
安靜片刻,蘭綾玉斟酌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哦?她心里可不是這樣想的。她對你卻是情深似海,癡心一片。你可知道,這些日子,她躲在房間里,廢寢忘食,就為了繡絲帕送你。如果不是這樣,她毒也不會發作得那么快。”
楚天闊如夢初醒。
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的心里像堵了塊石頭,又像小溪流被枯枝敗葉擋住了去路,一時間流不動了。
他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像刷了層漿糊般地緊繃著。原來煙香看中的如意郎君是他,不是蘭綾石。從小到大,煙香一直說著長大要嫁給他,他一直都當耳旁風。他像哥哥疼愛妹妹一樣關心她,照顧她,陪她玩耍,教她武功。同門十年,他對煙香呵護備至,煙香也對他感激敬佩。
他一直以為煙香孩子心性,沒想到她這般認真。
然而,他是如此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