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皇宮本來就不安全嘛,不然蕭皇后的胎能神不知鬼不覺就讓人給流了?
只不過謝夫人好歹還會看個臉色,蕭司空整個人看著都在崩潰的邊緣了,還是把嘴閉上別給人家添堵了。
蕭老二前陣子中風,差點兒就與仕途無緣了,蕭家有這老底子,她還是別挑戰蕭老大的底線,在邊緣瘋狂試探了。
謝夫人溜溜的走了。
蕭司空的氣還沒壓下去,真是作了孽了,還以為經一事長一智,蕭寶樹又在戰場上風風火火立了不少功,頗有老子英雄兒好漢的意思。
只當蕭寶樹一夜長大,再不用擔心他作天作地了。
結果,人家作的高竿了,直接鬧到了皇帝跟前。
蕭司空自認夠大老粗的了,直的沒邊兒,因為這性子沒少得罪人,他有這自知之明。
可是他家兒子不是直,已經是愣了,愣的沒邊兒沒沿的,而且發作也不分個時間地點場合,跟誰都一個德性,倒是赤誠。
赤誠的一塌糊涂。
娘喲,真頭疼。
蕭寶樹隔天一大早就被謝夫人給隔窗給喊起來了,閨女回娘家待了一天,不可能讓她白等,哪有一直讓親姐等的?
蕭寶樹這才起床洗漱,在屋子里翻了一圈,最后才把千里迢迢帶回來的沾著人命的匕首給揣懷里,一陣風似的就跑了。
謝夫人:在被你阿姐打出謝府之前,我怕你把自己給戳死啊。
“來人,快跟上小郎!快!”
蕭寶樹緊趕慢趕,到了謝府才知道人家謝家女眷從上到下都出去尼姑庵聽人家念經誦佛去了。好在蕭寶信早留下話來,按慣例基本上撒些銀錢出去,在吃頓齋菜,臨天黑前肯定就回來了。
今日見肯定是見不了,只等明日蕭寶信與謝顯一道回蕭府。
蕭寶樹摸摸腰間插著的匕首,禮物還是等見了親姐再送出去的好,別不識貨的不拿這當好東西。
此匕首是編號七十六的師傅親自打出來的匕首,從師傅上戰場到他,用它不知殺了多少人,看他要來匕首師傅那肉疼的表情,他就知道這是好物,錯不了。
顛顛又轉身回去蕭府不提,蕭寶信卻隨著謝家一大家子浩浩蕩蕩去了城西的廣德庵。
那是在一間偏巷里,并不繁華,庵也不大,像廣德庵這樣的寺廟在建康城比比皆是。
不過是因為前任庵主與謝母頗有淵源,年少時是閨閣密友,泰山羊氏,后來嫁人沒兩年就戰亂,夫君慘死,一雙兒女因染痢疾而死,羊氏心灰意冷,家中亦是無以為繼,便索性剃了頭發在家附近找了間庵堂做尼姑。后來熬死了老庵主,羊氏就做了庵主。
一做就是二十年。
謝母兩人再次重逢還是陰差陽錯,那時謝家家主死了,謝母一方面照顧兒女,一方面難掩傷心,心力交瘁。
兩位命運多舛的密友再次重逢,互相安慰。
謝家雖然也有過不濟,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接濟羊氏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么些年下來,哪怕羊氏后來死了,又換了庵主,這些年與廣德庵的緣份算是結下了,每年生辰之前的半個月都要來趟廣德庵添香油錢,聽經誦佛,都成謝家慣例了。
雖說蕭寶樹回來是件大喜事,但也僅對蕭家而言,蕭寶信自是不好讓人家謝家把多年的常規給改了。左右蕭寶樹是個心大的,早一天晚一天的見倒不算事兒。
一大早謝家整裝待發就去了廣德庵。
現任庵住法號慧靜,是個四十多歲寶寬臉大嘴的中年婦女,謝母密友的徒弟。
在廣德庵也有十五六年了,可以說除了長相再沒有別的缺點。
稀疏的眉毛,綠豆大小的眼兒,偏偏還配著個四方大寬臉,讓人一見難忘,再見想忘。謝母曾經暗自琢磨過,廣德庵沒有在慧靜手上發揚光大,是不是也有這張臉的鍋。畢竟當時密友做庵主時在建康城的婦人中間說起來也算是小有名氣的,謝母便是因為口耳相傳,慕名過來才有了之后的重逢。
可是自從慧靜接手庵主之后,是真的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
用靜艷的話說,現在一年的香油錢都趕不上當初她師父時一個月的量。
可這慧靜又分明是個佛法精深的,比謝母的密友也不遑多讓了,謝母曾有陣子癡迷佛法——尤其當初夫君死了,她獨自支撐整個家族的時候,也就能從佛法中尋找尋找慰藉了。
謝母不敢說精通,卻也是個有慧根有見識的。
至少和慧靜談起佛法經禪,在謝母看來,不愧是密友的關門弟子,很是博學廣論。
就只是慧靜的性子,除了談經論佛,是真不會說別的,讓她奉承一句好聽的,比天上下紅雨還難。
倒不是謝母不幫襯密友這徒弟,建康城的貴婦人除了不差銀子啥都差。
偏建康城里里外外三四百的和尚廟尼姑庵,往哪里添香油錢不是添?
用誰開解不是開解?
走哪里都是被人追捧的,撒銀子的是大爺,你不好好說幾句好聽的,人家憑啥給你撒啊?
長相上吃虧,好歹嘴上補啊。
謝母不是沒有提點過慧靜,結果還不如不提點,就慧靜那夸人的技巧還真不如不夸,愣是把僅有的三個大戶給夸走了一個——
剩下的大戶一個是謝家。
另一個倒是沒讓慧靜給夸走,是王夫人跟自家嫂子介紹來的,后來瑯琊王氏倒臺,死的死散的散,她家嫂子被發配出了建康。
可以說,現在也就謝家還時不時添些香油錢,什么法事也都在這里做。
要不是還有些周邊的閑散百姓,廣德庵都快發展成謝家的家廟了。
謝家來之前已經派了婆子過來招呼——其實根本就不用,廣德庵就這么一個大戶可吃,上至庵主下至七八個尼姑,一個個記得可牢靠著呢,謝母生辰前半個月每年固定這么個時候,光素菜庵里自種的就不夠,又去外面采購了半車,用具也都換上了新的,整間廣德庵收拾的窗明幾凈,務求讓謝母從內而外的感覺到佛法洗滌的純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