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側妃怒道:“你又是何人,敢在本側妃面前大呼小叫——”
她也是疼瘋了眼,眼瞅著跟前兩個宮女連地兒都沒動一甩巴掌就招呼過去:“你們這些憨貨,讓你們去請醫生,還圍在我這里做什么,看我熱鬧?!”
宮女捂著臉不敢反駁:
“奴婢在這里照顧側妃…太子妃那邊已經有人去請醫生。”
“那,怎么這么半天還沒來,可疼死我了。太子妃,你是存心想燙死我。待會兒我見了太子,定然不叫他饒了你。”
孫側妃臉上完好,連滴水都沒沾上,半壺熱水全倒她身上了,可恨這些人都圍在旁邊看熱鬧,竟沒半個伸出援手的,滿腔怒火就沖太子妃撒了。
在東宮,名義上是太子妃為正,她掌東宮內宅,可是孫側妃性子跋扈囂張,尤其纖腰豐臀最得太子喜愛,在東宮橫行無忌。
按說這種場合根本輪不到孫側妃出來,可太子驕縱著她,太子妃也拿她沒有辦法。
孫側妃這么一叫囂,眾人立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除了何家替太子妃出頭,旁人只作壁上觀。
太子妃只是淡淡的叫人將孫側妃抬回房間,先將衣裳給換下來。
“你呀,就是性子太好了,讓她這么個貨張狂的。”江夏王妃羊氏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圓臉婦人,看著秀麗溫柔,性子卻很有幾分潑辣。
江夏王當年追隨玉衡帝,一家子連兒子帶元妻都被廢帝給殺了溜干凈,現在娶的這位是續弦,一進門一年生兩,兩年抱仨,個頂個兒的都是小子,江夏王寵的不像個樣子,在皇室里也是個敢說敢做的。
她從玄字間出來,慢慢悠悠地看完了整場。
太子妃低眸一笑,太子是個拎不清的,她再跟著鬧,是怕東宮倒的慢嗎?
“太子妃賢良。”謝母不粘鍋,只負責夸。旁人家里打成爛桃,都跟她沒一文錢關系。
只蕭寶信冷眼旁觀,孫側妃是要廢。
就那么一壺熱水澆身上,不急著先將衣裳解開往身上潑水,反倒家里家外扯了這么久,哪怕醫生來了也得做疤。
就一個側妃以色侍人,身上留了疤,基本上就等于廢了。
太子妃那不緊不慢的架式,連自己腳崴都顧不上,就頂著臉上幾條血道子,是存心想拖死孫側妃,未必就是個真賢良。不過不關她事。
蕭寶信有謝母護著,連句埋怨都沒落著。
走上四樓,袁夫人就怕有那橫沖直撞的,立馬就護到了蕭寶信身前,謝婉也有樣學樣跟著往旁邊站,蕭凝一看也反應過來,蕭寶信是有身子的,也挺身而出。
于是謝家這一大家子門神就將蕭寶信給擋后面了,得虧她個頭高點兒,還能讓人看見個腦瓜頂兒,不然找起她人來,還當她肇事逃逸了呢。
把蕭寶信給感動壞了,太有愛了。
尤其婆母,一邊擋著,還一邊拉著她的手,心里雄糾糾氣昂昂,誰敢上前找茬,她都準備給懟回去。
她能說么,婆母是個有章法的,怎么懟人家都在心里打好草稿了!
有那眼尖的看著這架式,都忍不住吧唧嘴,這是娶回個祖宗,懷了個爹啊。
一屋子的女人,哪個不是能生會養的,要不要這么嬌貴?也不怕一個個兒頭上抹那些頭油把她們家活祖宗給熏死過去。
何家主事那幾個跟著太子妃就進了天字間,其他人一看沒打起來,外面鑼鼓點兒緊湊,響聲震天,百姓的吶喊聲都起來了,龍舟競渡顯然已經是開始了,也都各自回了房間。
如意樓往年是有下注的,都不是差錢的主兒,圖個彩頭,他們再從中賺一筆。
結果因為鬧了這么一出,連注都還沒下全呢,就已經封注了,謝家肯定是沒下上了,有幾家本想再打聽打聽,知己知彼,結果這么一耽誤就都沒押下去。
如意樓的掌柜直搖頭嘆氣,禍是惹不了,背后有江夏王兜著呢,就是這一鬧,彩頭他們就少賺了好幾千兩銀子。
說是彩頭,小打小鬧,可是哪個打鬧出來都夠普通百姓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謝家進了黃字間后,誰也沒有心情看賽舟了,他們這間屋子斜對著皇帝御覽臺,龍舟早就出發,她們想看也只是遠遠地倚窗遙望,看也看不出個子午卯酉。
“是我給謝家惹禍了。”蕭寶信本著坦白從寬,爭取個主動。
盡管她并不認為是自己的錯,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該要有的態度還是要有的。
謝母笑呵呵地全不當一回事,反而拉起她的手直笑。
“你呀,可別這么說,你還是祖母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那一茶盞砸我頭上,砸不死我,連驚帶嚇也得去了半條命…得虧有你在身邊,要不然我可要遭殃。你說你反應怎么就這么快呢?”
謝母越看越喜歡,“以后還得常把你帶身邊,可比這些個兒子媳婦有用多了,關鍵時刻能救命啊。”
袁夫人道:“阿娘說的是,我都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聽上面叫開了…寶信,你沒嚇到吧?抻沒抻到哪里啊?”
就差上手往蕭寶信肚子上摸,確定了。
“沒事兒的,阿娘。”蕭寶信搖頭。
“既沒事,阿娘看看我們是不是該去太子妃那邊看看,也不好當沒事發生了。”袁夫人起身,看樣子她是打算親自。
王夫人心里不是滋味,這些天她帶著謝婉學掌家這都無所謂,遲早是要嫁出去的,可是謝家對外還是王夫人掌中饋的,越過她是幾個意思,袁夫人這是要替懷了身子的兒媳出頭,先將中饋要搶過去嗎?
她現在有點兒魔障,什么事都往陰謀論想。
正要起身,便聽謝母發下話來,便叫袁夫人去了。
王十二娘眼瞅著自家姑母屁股都抬起半邊兒,還沒出聲兒就被撅了,笑著遮掩道:“要說,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到底是誰扔的茶盞,有心的,還是無意的。都不是山野村夫,該當知道今日到得如意樓來的都是貴客,怎么就扔上了茶盞,這得是氣成什么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