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三官職丟了,日子過的卻依然滋潤,原本還要爬起來去上朝,現在人家甩手自在王,每天醉生夢死,沒得官當了,雖然沒有裝點臉面,卻也給了他更多的時間跑外面去浪。
和家里的妾室玩夠了,又跑外面玩,沒了開酒樓的小寡婦,又找上了花樓里的歌妓。
日復一日,簡直不要太瀟灑。
浪夠了回府,還要東挑西挑,好像不這樣就顯示不出他關心府里的民生民情。雞蛋里都能挑出骨頭來。
王夫人自從上次因為程寡婦的事和謝三爺鬧掰了,事后也總想辦法修復兩人的關系,總不好一直這么僵著。
但這人呢,往往得寸進尺,你越敬他,他越拿你不當一回事。
在謝昭身上王夫人是問心無愧的,她請了城中最好的醫生,日常三餐飲食也都遵醫生的囑咐精心準備。除了沒日夜守在榻邊,她做了一切做娘該做的。
她已經上了年紀,熬不得夜,精力跟不上。而且謝府這么些的家奴還真輪不到她伺侯孩子。
吵了小半宿,大早上的還要給謝母請安,她現在都沒歇過來。
“何止是你,我也不曾想到。”謝母倒沒在這事上挑錯,畢竟要說想的不周到,是誰也不曾想到。
建康城中要找出做蜀菜的廚師還真不容易,畢竟這并不符合建康人的審美。
別說宮中了,世家貴族吃的也少,畢竟那種辣不是一般人享受得了的。所以她們也就沒想到這么許多。
“不過,既然皇上賞了御廚下來,老三媳婦你就多操心,給安排到大廚房專門一個位置。”謝母囑咐道:“只不過那位御醫只管阿凝的日常飲食,其他無論什么人一概不許麻煩到人家。”
“阿娘說的是。”幾個媳婦附和。
這事兒就輪不到蕭凝瞎客氣了,御廚是皇帝賞下來的,她還真不好做人情,讓人家淪為謝家的廚子,那是要置皇帝的臉面于何地啊?
一早上臊了個大紅臉,執掌蕭府幾年的氣度也都沒有了,太害羞了。
長輩們說話,沒有小輩摻和的道理,待早膳在易安堂用完,人也都各自散了。一早上蕭晃便派了小廝往后宅里傳話,要讓她出來見一面。
婉拒了蕭姍出去逛街的邀請,她自去了蕭晃西北角暫住的院子。
父女見面也沒多余的話,蕭晃只問:“你看沒看上新安王?若是沒瞧上眼兒,咱們再找旁的。”
他的第一目的是給閨女找個如意郎君,只不過皇帝是第一個湊過來有表示的,倒不是他非要和皇家聯的姻。
蕭凝鄭重地點頭:“我看還成。”
蕭晃就不是個慈父,和閨女掏心掏肺談心事聊理想的,閨女說還成,那就成。
“你說還成,那就定下了。”蕭晃得了準信,一揮手就把閨女給打發了。“我現在就傳訊回益州,叫仲遠將嫁妝什么的給你送過來。”
這是要大干了。
蕭晃到建康覲見皇帝,除了蕭凝是皇帝點頭要見的,其他三個兒子都給扔到了益州,長子蕭伯遠代掌益、寧兩州事。
如今閨女和新安王的親事定下了,該是他們兄弟露臉的時候了。
蕭凝謹慎:“畢竟這事兒明面上還沒定,還是別太聲張的好。”
蕭晃不以為意,“管他的,新安王不成,總有別的人成,總也是要備著的,就早不就晚。”
好個就早不就晚,蕭凝無言以對,想趁早干嘛不直接和她一塊兒上建康,也讓建康一眾好男兒看一看,姐也是有嫁妝的。想要立刻接手嗎,來,姐跟你回家。
父女倆一向聊不到一處,蕭晃性子太古怪,想一出是一出,別人說什么都不好使,耳根子硬的令人發指。
好在他是個鐵血好男兒,不摻和后宅里那些事,由得她折騰,不然有得她憋屈。
蕭晃就不是在跟她商量,他定下來的事,別人需要的只是執行。
一封信就送回了益州。
接信的是蕭晃大兒子蕭伯遠,跟蕭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相貌平凡的一榻糊涂,他們家頂數死去的娘最漂亮,可惜沒一個隨了她的,除了他們娘,就屬蕭凝是頂尖的。
蕭晃早給蕭凝備出了嫁妝,放庫房里說提就提走了,可蕭伯遠不放心,畢竟要嫁的是新安王,嫁妝要是不夠看的可丟人了,皇家會不會低看妹子?
愣是自己又添進去五千兩,他不只自己添,還拿刀架倆弟弟脖子上,讓他們也添。
倆弟弟都快哭了,你這是讓往里添嫁妝還是劫財啊。
哭:“我們把全副身家添進去!”
蕭家三子都成親了,最小蕭季遠十六歲,去年也成了親,今年年初媳婦就懷上了,左右都有了后。
他們都有疼妹妹的心,別整的好像他們是被迫的!
兩人官職不比蕭伯遠,可是私房也不少,愣是咬牙多加了兩千,每人添了七千兩就是為了寒磣大兄。
幾個兄弟比拼添妝不要緊,幾個嫂子快坐不住了,她們也有嫁妝不假,可不能把家里銀子全搭小姑,以后吃她們幾個媳婦的吧,這算怎么回事?
枕邊風一頓狂吹,就是不能再久待了,阿爹的脾氣急,再晚——再晚主意可能就打到媳婦嫁妝了——不對,再晚阿爹就生氣了,以為幾個做兄長的推三阻四不辦事。
蕭伯遠知道他爹,那是視金錢如糞土的,就不在乎銀子,他只在乎他的命令是不是被忠實的執行了。媳婦和弟妹們說的是那么回事,可別出錢出力不討好,信接到第三天就讓蕭仲遠上路了,臨走他又掏出了三千兩銀子,說什么也不能讓弟弟給比下去。
蕭仲遠抱拳拱手,大兄實力雄厚他們比不了,服了。
就這樣二十幾輛馬車,兩千多的兵將上路了。
風吹,草動。皇帝一吹,下面亂動。
不止蕭家,連謝家也跟著忙活起來,謝婉甚至也被安排了任務,還沒定下來的事,就已經在規劃出閣時要怎么安排了。
蕭凝心里莫名的不安,這要萬一出了岔頭,和新安王的親事沒成,丟人可要丟大發。
而且,她一個外客勞動主家這番折騰,心里就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