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顯聞言,笑了笑起身。
“你歇會兒,我去同祖母說。這里面許多事你不方便說出口,尤其是那些陰謀詭計的部分。”他挑眉,拋了個彼此意會的眼神。
蕭寶信噗哧一下就笑了。
的確,自家的親孫子還有什么可藏著掖著的,就憑謝顯那三寸不爛之舌,這事兒就沒有人比他去辦更合適。
本來這是她自家事,她去說是本份,但謝顯在這時候能站出來替她出頭,什么都替她想到了,她還是猶衷地感到幸福。
不過,才嫁給他三天,就讓她有種之前對他全是刻板印象的感覺。
以往認得的他大體和其他人的觀感相差不多,公子如玉,風度翩翩,光風霽月,才華橫溢,一個人配得上世間所有對世家貴公子贊美之詞…
可實際上呢,滿肚子算計,小心眼,還口是心非,面上笑嘻嘻,心里七擰八掙。
還愛膩歪人,閑暇在家時就愛和她膩在一塊兒,然后待著待著就上手了,然后就上嘴——不是逗的她面紅耳赤,就是親的她面紅耳赤,哪里還有半分當初的模樣?
嚴重的貨不對板啊。
“那你…”蕭寶信撲到他懷里,低頭輕聲說:“早去早回。”
語氣低柔婉轉,把謝顯給說的心里跟擰了灘子水似的,化了,都不想去易安堂了,和她在一處膩死了才好。
這是他出頭,取悅到她了。
謝顯捧著她的臉,輕輕親了一下,卻不料得沾了薄薄的一層口脂,淡淡的一抹紅,越發顯得唇紅齒白,比精心敷了半斤粉的袁琛可俊多了,嬌俏俏的,把不知多少娘子都給比下去了。
蕭寶信幾乎笑彎了腰,眼淚都要出來了。
‘…這是一口給親傻了么?’
‘怎么就能高興成這樣,替她出頭而已,和祖母說句話,這要是讓她知道之前將要毒殺她的周四娘子一家子給收拾了,祭酒的位子都給換了人,那還不得樂成個球兒啊?’
他琢磨還是算了,好事不欲人知,本就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憋不過那口氣。
什么都攤開在她跟前,倒顯得是他功力了,想要換取她的回報似的。
她還能怎么回報,她能嫁給他就已經是老天爺給他的最大的恩賜了。
為了她,他連命都能豁得出去!
蕭寶信再想不到這邊還沒等笑完,就因拉著她的那只手聽了這么一大車的甜蜜暴擊,把她感動的不知道是該哭好還是笑好,居然一下子就嗆住了,咳了兩聲,赫然從鼻子里冒出了個鼻涕泡。
那定是剛才笑哭了的緣故。
然后報應就來了!
就來了!
來的遂不及防,把謝顯都給看傻了,要笑不笑的樣子,看的蕭寶信這叫一個臊的慌,雙手直捂臉,大嚷:
“你快出去吧!該忙什么忙什么!”
這輩子沒丟過這么大臉,還是當著心里一個勁兒地對他傾訴衷腸的,渾身冒著粉紅泡泡的謝家公子她夫君!
老天爺一個雷劈死她吧,定然是連天都嫉妒她這盛世美顏。
謝顯抿唇,不能笑出聲,不然娘子的臉沒地兒擱。他家娘子惱羞成怒的后果很可能是一拳錘過來。主要是他家娘子那拳和一般娘子軟塌塌的小粉拳可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他怕直接飛出去。
可是忍不住了,怎么辦——
一把將蕭寶信抱懷里,又在她紅紅的耳朵尖上親了一下:
“怎么忽然捂起臉來了,發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沒看到?嗯…我先去祖母那里,一會兒回來陪你。”
“…嗯。”蕭寶信悶聲悶氣地應了一聲。
你怎么沒看到——
沒看到你能說這話,這是把自己給賤賣了哇?
謝顯不多作耽擱,分分鐘忍不住了,那一幕像是在他眼前循環播放,怎么看怎么喜感,快步走出里屋。
采薇卻是沒瞧見那么仔細,當時她已經被這對小夫妻日常的狗糧給塞嘴里了。
再怎樣這里還有一個人啊,要不要說兩句話還完就親上啃上了,分明是她要服侍夫人去易安堂,有人還記得她在嗎?
“你在找什么?”蕭寶信深吸一口氣,調整好了心態才放下雙手,佯裝沒聽到謝顯出了屋去一時沒忍住發出的笑聲,以及明月十分歡快的語調問:
“什么事讓郎主這般開心啊。”
“…噤聲。”謝顯心虛的小聲音斥道。
蕭寶信耳聰目明,全聽了個清清楚楚。誰知眼角就掃采薇盯著地上,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在找什么,是以有此一問。
采薇也是實在:
“找存在感。”
何以夫人和郎主都當她是透明人啊,動不動摟摟抱抱,全當別人不存在。
蕭寶信臉紅地啐了一口:“以后再有這時候你就自己個兒躲出去罷了,還留這里討罵。”
娘喲,她家夫人含差帶怯的小模樣,怪道郎主舍不得走,絮絮叨叨好半天才閃人,那可真是俊的沒邊,水靈靈的蜜桃似的,臉頰比抹了胭脂還要好看,眼波靈動,水汪汪的生生要把人溺死在里頭。
這可是她服侍她家娘子五六年都不曾見到過的風情。
以前這位主兒什么時候不是英風颯颯,頭頂天腳踏地,鐵骨錚錚漢子一般的人物?比她家小郎可硬氣的多,比建康城不知多少娘們唧唧的世家紈绔也有男子漢氣概的多。
哪里有現在這般小女兒的風情?
這就是被郎主給滋潤的啊。
問題是,她可以躲出去,但——
防不勝防啊,這倆人兒什么時候還給個信號不成?一言不和就親親抱抱舉高高,她真沒那份千里眼順風耳,觸著點兒苗頭就閃人這份技能啊。
“奴婢…唉,努力吧。”
蕭寶信說也就說了,哪有功夫還理她,丟那份兒臉估計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出來了,去榻上就把腦袋插被子里了。
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這臉怎么找回來。
蕭寶信鬧了個沒臉見人,可謝顯卻明顯興致盎然,哪怕在和謝母說起蕭徐兩家的那事故,明明已經一本正經的,可是神情里的那份輕松愉悅卻是藏都藏不住的。
看的謝母忍了又忍,嘴角抽的都快跟中風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