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半夜里,蔡關的書童就來報信,蔡權死了。辛鯤換了一身素服和郭鵬一塊去了。她倒是沒有把蔡權的死放在自己身上,她相信蔡關跟自己想法相同。所以蔡關當時就回了‘辛園’去接了自己的新媳婦。就是知道,再晚點就見不著了。
辛瑤也坐在車里,跟去了布政司。她不是去吊唁的,而是去看淑媛的。蔡權夫人此時在布政司衙門,萬事自是要由她做主。不過呢,淑媛是新進的侄媳婦,一些跑腿的事,淑媛不上誰上。辛瑤好歹地方熟,規矩也熟,不至于讓淑媛受個隔房叔母的氣。
辛鯤特想說,人家家里的事兒,您至于沖前頭嗎?不過想想也算了,人總得有朋友,對辛瑤來說,淑媛就是她的朋友,為了朋友,這點事兒,也不算啥。
郭鵬還是騎馬,當然,還帶上了他的大隊人馬,順便派了一個人去‘辛園’把那些個學子們也叫上,還是那話,這是他的親舅舅,甭管他對老頭子感情如何,但是這會兒,他就得替蔡家把門面撐起來。
布政司府門口已經掛上了白幡,這就在才兒總督府的邊上,進了門,果然,一群官府的,坐在前堂上看到辛鯤和郭鵬都來了,一齊站了起來。不過,他們看郭鵬已經脫了盔甲,而是一身的黑衣長袍,但是頭上卻綁上了白麻布。
這會子,大家就一下子想明白了,臉色都一變。
“你們來了!”蔡關跟郭鵬就不同,他就是披麻戴孝了,他是從子,蔡權的獨子還在京城,他就是那給蔡權摔盆的。
“舅母如何?”郭鵬直接說道,聲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讓在坐的聽到。
“先上香!”辛鯤拍拍郭鵬。
郭鵬點點頭,和辛鯤一塊捻香對著大大的靈位三禮。辛鯤和郭鵬都行的是晚輩禮,可說真心實意。而蔡關跪在邊上,對著他們也是一禮,算是家屬的答謝。
辛瑤是女眷,沒有說跟他們一塊在前頭行禮的,進門就被人引進了二門,內堂里,淑媛正在安排事兒,看辛瑤來了,就差沒歡呼了,不過想著里頭還坐著那些官員夫人,定定神,起身拉著辛瑤進了東屋。
“二嬸,辛狀元之妹,辛姑娘特來探望。”
“說什么辛狀元之妹,原本就是常來常往的,瑤兒,快到我身邊來。”蔡二夫人在江南這么多年,跟辛瑤可不是一般的熟。之前‘辛鐵匠’不過是這些豪門跟前的一條狗,不過,現在辛瑤可今非夕比了。她是辛鯤的妹妹,而且也是入了籍的。辛鯤做主把‘辛鐵匠’交給了蔡家,蔡權當時接到信,還覺得辛鯤真是聰明人,知道江南是誰之天下!而現在,雖說滿堂的貴客,她卻深知,蔡家大勢已去。
“夫人可好?”辛瑤上前一步,對著蔡夫人一禮,十分情真意切的拉住了蔡夫人的手,就真的好像跟蔡夫人有多深厚的感情一般。
“好好好,只是老爺…”蔡夫人的眉頭一酸,一下子就滴出了淚來。
“瑤姑娘進京之后也就沒再回來,這回可是有什么事?”總督胡夫人喝了一口茶,笑瞇瞇的說道,辛瑤進京時,他們也在京城,沒趕上辛瑤退出江南的好時候。結果到了這兒,再看看‘辛鐵匠’的規模,再看看辛園的奢華,胡夫人的心就跟油煎一樣。現在蔡家倒了,蔡家離開江南,江南的利益是不是應該讓出來呢?
“這是胡總督的夫人,就住邊上的總督府,知道你蔡叔出事,就都來了。”蔡夫人按了一下眼睛,為她介紹著。
“小女子辛瑤,見過胡夫人!”辛瑤忙會意,站在蔡夫人的邊上,對著胡夫人一禮,這一禮其實行得極好,她站在蔡夫人的邊上,實際上是對胡夫人行的子侄禮,換個角度,這就是站在了蔡家的那邊。
“好,當初隨著總督大人一塊南來,倒是聽說一個小丫頭創辦了若大的家業,不過怎么就轉手了?總督大人時常可惜,覺得若是你不走,‘辛鐵匠’只怕更有前途。”胡夫人假笑了一下,“你這回可是看看‘辛鐵匠’?”
“回夫人的話,辛鐵匠與小女子早已經無關了。此事南來,主要是小女子已經訂了親,想告知一下父母,并見見故人。不然,也不知將來再見是何時何地了。”辛瑤笑了笑,就在蔡夫人的邊上行了一禮 “訂了親?訂的哪家?”胡夫人的臉色就不善了,她真的忍了辛瑤半天了,真的覺得辛瑤有點油鹽不進。
之前她在蔡夫人面前其實也擺不出上官夫人的傲氣的,因為胡倫是蔡閣老的學生,若不是這樣,胡倫出不可能派出兩江做總督。而蔡權是蔡家在江南的代言人,她有什么底氣在蔡夫人面前傲氣?現在蔡閣老倒了,蔡權死了,結果這商家女竟然還站在蔡家這邊,讓她如何能忍。不過,她還是想確認一下,這位嫁的是誰家,若是那平常人家,她可就不會再給她好臉了。
“是家兄的同窗,也是蔡狀元在府河的弟子之一。”辛瑤還是羞噠噠的說道,說完了還把頭一低。
“一個窮書生,你大哥怎么想的,我娘家倒是有個侄子…”
“夫人,大少爺帶著小王爺,辛狀元,還有朱進士進來問安。”內管家蔡嬸進來,也不看胡夫人,對著蔡夫人一禮,粗聲稟報道。
“鵬兒也來了?”蔡夫人這回真有底了,蔡關是陪著欽差來的,欽差就是算蔡關的學生,給蔡關面子,但是,最多保證他們安全離開。但是郭鵬就不同了,他是小王爺,江南也是有軍隊的,郭鵬拿著仁親王的令牌,誰敢動她?
“是,小王爺這回是副欽差,幫著辛狀元督河。這回看看誰再敢狗眼看人低。”蔡嬸也不是那眼高于頂的主,胡夫人那小家子氣,她們何嘗看得起過。而這些日子,二老爺昏迷了,這些就抖起來了,真拿自己是盤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