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全場浩浩蕩蕩的掌聲依舊在蒼穹底下久久盤旋回蕩著,“大千世界,永遠無法心想事成;要事為先,追逐自己應當所得。”發自內心的呼喊,正在釋放著無窮能量,即使藍禮已經停止演唱,他們依舊無法停止。
笑容,在嘴角綻放。
熱情,在眼底點燃。
然而,站在舞臺正中央的藍禮卻已經做好了繼續的準備,雙手依舊高高舉起,但擊打的節奏卻正在加快,整個節奏明顯加快了一倍,從“啪!啪!啪!啪!”演變成為“啪啪!啪啪!”輕快而明亮的節奏如同氣浪一般蔓延開來,沉浸在亢奮狀態之中的觀眾們都跟著雀躍起來,節拍也紛紛跟著加快起來。
剛剛開始還有些參差不齊,似乎正在調整狀態;但漸漸地,觀眾們就找到了狂歡的 一邊擊打雙手,一邊跳躍起來,手掌與腳步完美契合在一起,連帶著腦袋也開始甩動,根本不需要旋律,僅僅只有節拍就已經足夠,讓全場翩翩起舞,悄然氤氳起來的沙塵開始在現場彌漫張揚起來。
砰!砰!砰!
地面傳來的隱隱震動讓所有觀眾都能夠找到最完美的節奏,然后,現場樂隊的旋律就輕快地介入進來。
蹬蹬蹬。蹬蹬蹬。
如同小快馬一般的鼓點帶著歡快和愜意,電吉他和低音貝斯的聲音圍繞著鼓點奔騰著,那種跳躍的歡騰就緩緩滲透出來,沉浸在節奏之中的觀眾都忍不住歡快地大笑起來,就如同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孩童時期。
然后,藍禮的歌聲在耳邊響起:
“你能感受到嗎?回首往事,我們能夠堅持到底;如果我們跨越溝壑,我就能看到你,穿過瀑布的漫天水簾。”
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歌詞在耳邊叮當作響——既然他們已經決定堅持自我,既然他們已經決定要事為先地追逐夢想,那么現在就到了揚帆起航的時刻,翻越千山萬水、跨過江河湖海,尋找著沙漠彼岸的綠洲。
“當我迷失其中,是的,你緊握住我的手,但我甩開了。我也無法理解,你曾苦苦等候,當我不假思索地躍進那瀑布,就說:
杰羅尼莫(Geronimo)!”
1829年,杰羅尼莫出生在當今墨西哥的西部,作為阿帕切印第安部落的領袖,他領導了當時印第安部落抗擊美國移民者的侵略。
杰羅尼莫對自然生存技能駕輕就熟,非常擅長使用槍支,并且機智勇敢,他多次率領部落與入侵者展開作戰。即使是在移民者之中也赫赫有名,他是一位公認的戰士,以勇敢機智文明,曾經率領三十五名戰士與五千名外來侵略的移民者周旋長達五個月之久,這位阿帕切首領在最后成為農場主之前,曾四次從敵人手中逃脫。
1886年,杰羅尼莫投降,從此再也沒有發生過印第安部落的大規模反抗運動。
1909年,在圣路易斯世界博覽會之上,杰羅尼莫出席了富蘭克林羅斯福的就任儀式,成為知名人士,至今為止,他依舊是印第安土著居民不屈精神的重要象征。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軍隊組織傘兵空降作戰,在傘兵組織跳傘的前一天晚上,正好觀看了一部關于杰羅尼莫的電影。為了鼓舞士氣,他們商定:第二天在跳躍之前,每個人都大喊一聲“杰羅尼莫(Geronimo)”,為自己加油鼓勁。
在那之后,這就成為了美國空降部隊的一個傳統,象征著無論遇到什么情況,他們都需要如同杰羅尼莫般勇敢而睿智。
現在,“杰羅尼莫”不僅僅用于跳傘,還用于各式各樣的極限運動,在正式挑戰之前,人們高喊一聲為自己鼓勁,然后勇敢地擁抱所有未知。
此時,藍禮就正在發起號召:
“喊,杰羅尼莫!”
“喊,杰羅尼莫!”
砰!啪!砰!啪!
干凈利落的節奏搭配朗朗上口的歌詞,根本不需要花費任何氣力,就能夠在印第奧沙漠現場引爆回應。
“喊!”
“喊!”
藍禮呼喊,觀眾回應。一來一往之間的激/情就這樣澎湃釋放出來,全場觀眾就這樣搖頭晃腦地進入狂歡模式。
密集鼓點結束,在全場躁動熱浪之中,藍禮輕聲歌唱到,“你能夠感受到我的愛嗎?”
然后現場負責伴唱的歌手們就齊聲回答到,“狂轟亂炸!狂轟亂炸!狂轟亂炸!”
全場,沸騰!
群魔,亂舞!
沒有人能夠例外。
“我們埋頭前沖,我們風馳電掣,足以粉身碎骨,但一切隨風而逝,我們能夠縱身一躍,穿過瀑布的漫天水簾。”
停頓!
安靜!
藍禮緊握著話筒,目光明亮地注視著全場觀眾,那黑壓壓的人群全部都保持著靜止狀態,似乎正在等待著,等待著發號施令的時刻,汩汩沸騰的情緒就這樣壓縮、再壓縮、又壓縮,越是安靜就越是洶涌。
“呼!”
藍禮重重揮舞下自己的右手,原地跳躍起來,高喊著,“喊!”
壓縮到極致的情緒就這樣爆發出來,全場集體跳躍,高喊著,
站在小沙丘之上,蓋文也不例外。
此時此刻,他真心實意地相信著,自己只能輕輕踮起腳尖,用力一躍,就能夠乘風翱翔,從眼前那片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上空飛過,耳邊傳來的獵獵風聲讓汩汩沸騰的血液變得越發清晰,就連心臟的跳動都變得如此真實又如此貼切,仿佛他能夠聽到地球心臟的脈搏一般,真實,深刻,而且美妙。
“杰羅尼莫”。
如此簡單又如此激昂的口號,喚醒內心深處所有的勇氣:他相信著自己能夠改變世界,他相信著自己能夠實現夢想,他甚至相信著自己能夠展翅翱翔,無所不能!無堅不摧!就如同頂天立地的超人一般。
先驅村莊音樂節的精神,就在這一刻完完全全凝聚起來,五十萬人,齊心協力地。
藍禮抬起右手,在空中做了一個休止符的動作,然后現場喧鬧震天的歡呼聲就停了下來,所有觀眾大口大口喘息著,卻依舊目光明亮地注視著藍禮,蠢蠢欲動的亢奮沒有停歇,時時刻刻做好了再次爆發的準備。
在渾濁沉重的呼吸之中,藍禮的聲音依舊保持輕快,踩著明快的鼓點放聲高歌,歌聲在節奏之上一點一點走高。
“我只是一個男孩,帶著殘破的玩具,還有消逝的一切。就在那瀑布的漫天水簾背后。”
“所以我站在這里,支離破碎如我,但我發現了同行伙伴。就在那瀑布的漫天水簾之中。”
“現在我縱身一躍,穿越爆裂之聲,然后你出現了。就在那瀑布的漫天水簾深處。”
“你朝著我狂奔,我們都徹底自由,所以我跪下雙膝。就在那瀑布的漫天水簾之下。”
然后,再次停頓。
藍禮低垂的眼瞼抬了起來,大汗淋漓的臉龐之上,明亮的眼神牢牢抓住全場注意力,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只是在不斷喘息著,等待,再等待,嘴角的笑容突然上揚起來,璀璨奪目的光芒瞬間釋放。
“喊!”
僅僅只需要一句話,全場觀眾就愿意赴湯蹈火,如同飛蛾撲火般地釋放出自己所有能量,一直到世界盡頭。
聲音在耳膜之上嗡嗡作響著,似乎可以感受到情緒正在噼里啪啦響動的瑣碎動靜,伴隨著自己的呼喊著,那些瑣碎動靜正在一點一點擴大,就好像…就好像堅硬的軀殼正在被打碎,隱藏其中的靈魂正在顯現出最真實也最原始的模樣,那是他們的赤子之心。
在成長過程中,在傷害與失望之中,在歷練和打磨之中,那顆柔軟而脆弱的赤子之心一點一點建筑起了層層壁壘,嚴嚴實實地保護著自己,以至于他們都忘記了,自己曾經擁有這樣一顆火熱而滾燙的心。
一直到現在。
經歷先驅村莊音樂節的三天打磨,經歷藍禮連續三首歌的撞擊,漫長歲月構建起來的保護軀殼開始碎裂,然后,他們就看到了那個最真實的自己,卻是如此陌生——而這種陌生背后的熟悉,讓視線不由就模糊起來。
“我想念我自己。”
這是如此矯情又如此自我的一句話,但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是如此,懷念著曾經懵懵懂懂摸索世界并且懷抱著熱忱與信念的那個自己。長大之后,他們以為那個自己已經消失,卻不想,他始終都在內心深處。
“喊!”
他們不應該害怕,就如同跳傘一般,鼓起勇氣、振作信心,縱身一躍。
“喊!”
事情注定不會簡單輕松,前進道路之上充滿了荊棘,但他們已經做好準備。
“喊!”
為了夢想!為了自己!也為了生命!他們真正地在印第奧沙漠綻放出無窮熱情,感受到了生命的熱量和重量,生活不應該只是簡簡單單地活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貴的,只有真正綻放過后才能夠算是活著。
現在,他們做好了準備——即使沒有做好準備,他們也會鼓起勇氣跳躍下去,穿過那恢弘瀑布的漫天水簾,尋找隱藏在背后的真實,那些被自己遺忘被自己隱藏被自己抹殺的真實,他們只需要呼喊:
一聲,再一聲,喊著喊著,勇氣和魄力就開始凝聚起來,在胸腔里久久激蕩著,那強大而浩瀚的共鳴讓視線不由模糊起來,熱淚盈眶地再次擁抱自己:真的久違了。
然后,耳邊就傳來了藍禮那輕聲哼唱的旋律,“你能夠感受到我的愛嗎?”
用力點頭。
注:杰羅尼莫(Geronimo——Shepp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