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話題重新回到了“龍蝦”這部作品之上,無疑,仍然還有諸多問題等待藍禮的回應:
當初藍禮挑選這部作品的原因是什么?藍禮又是如何說服歐格斯讓他出演這部作品的?挑戰喜劇的想法是否發生了改變?未來期待著出演類似的喜劇作品,亦或者是挑戰更多可能?劇組合作演員關系如何?是否與其他作品有所不同?
歐格斯的電影帶有冷峻僵硬的獨特風格,那么表演過程中有什么特別感受?藍禮是如何詮釋角色的?歐格斯又是如何執導的?還有其他演員之間的合作如何展開?關于這部作品,藍禮是如何解讀的?藍禮希望觀眾如何看待這部作品?
諸如此類等等。
首映式結束之后,“龍蝦”的討論熱潮居高不下,一直到此時此刻也依舊產生了無數問號,從觀眾解讀來說,他們期待著能夠得到藍禮的官方解讀;從記者或者宣傳角度來說,他們則期待著藍禮的回應能夠帶來更多話題效應,形成推廣。
毫無疑問,這是藍禮的強項——準確來說,面對記者本來就是藍禮的強項,談及電影和表演的時候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布萊德利和蓋文兩個人聯手起來,才勉強能夠跟得上藍禮的節奏。
“接下來呢?藍禮,你對接下來有什么計劃?我是說,奧斯卡結束之后,不少人都好奇著你接下來會選擇什么作品,整個好萊塢的眾多項目都正在殷殷期待著,你能夠盡快做出選擇,他們都迫不及待了。”
布萊德利還是再次把話題拉扯了回來,盡管不是奧斯卡話題,但依舊息息相關。
“我表示懷疑。”藍禮表示了反駁,滿眼都是笑意,“我覺得我應該稍稍放慢腳步,否則觀眾很快就會厭倦在大屏幕上不斷看到我了。”
美國不允許壟斷,好萊塢也不喜歡壟斷。現在的藍禮的確如日中天,名望和人氣再次推向全新高度,但正是因為如此,涌向藍禮的項目邀請反而會開始減少:
一方面就是為了避免壟斷,沒有人希望好萊塢變成藍禮的“一言堂”,為了避免藍禮一家獨大,每家電影公司都必然有著自己的考量;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藍禮的位置太過“高高在上”,反而是遙不可及,不僅是因為片酬而已,更多是因為藍禮的“專業和挑剔”,不少項目可能直接就被嚇住了,看看當初歐格斯對藍禮的態度就可以得知一二了。
另外,還有一部分原因不容忽視,那就是嫉妒,又或者說排擠,亦或者是警惕…形容詞和動詞可以隨意更換,但核心奧義就是“繞過藍禮”。
這也是“高處不勝寒”處境之下,必然出現的現象之一。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藍禮會被“排擠”在外,他的影響力與號召力依然是好萊塢當之無愧的頭把交椅。
好萊塢電影流水線制作已經形成了一套穩定的系統,大部分資深編劇或者制片人在啟動一個全新項目的時候,往往都會做好預設:主要演員或者是導演是誰?
“這個角色是寫給誰的?”
這是大部分電影公司都必須詢問的問題,因為這將牽扯到預算空間、啟動難度、推動進度等等因素,電影公司往往可以根據主角或者導演來構建出整個電影的未來藍圖,然后再決定項目是否值得啟動。
“兩千萬俱樂部”的成員們,往往就是無數電影項目的頭號選擇。
大衛芬奇正在苦苦等候的“心靈獵人”就是如此,他期待著藍禮能夠開綠燈,只要藍禮愿意點頭出演,那么項目推動的力量就將截然不同,即使沒有西西弗斯影業,HBO、奈飛以及其他制作公司都愿意接手。
史蒂文斯皮爾伯格、湯姆漢克斯、布拉德皮特等等,經常掛名制片人,其實就是如此效果。
而藍禮的名字依舊是當今好萊塢獨一無二的金字招牌,只要藍禮愿意掛名,那么事情就將簡單許多。
藍禮絕對不會“無戲可拍”,只不過他的選擇對象可能會逐漸收窄,這也就需要安迪羅杰斯盡心盡力地為藍禮挖掘出更多可能。
這是布萊德利提出問題的原因,同時也是藍禮如此回答的原因。
“我暫時沒有任何想法。”藍禮緊接著實話實說地回答到,然后就可以看到布萊德利和蓋文都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讓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怎么,難道我不允許擁有假期嗎?”
“那么,你是準備休假嗎?你的話語聽起來不是這個意思。”布萊德利緊接著追問到。
“哈。”藍禮直接笑出了聲,“不是。”他也沒有兜圈子,坦然地承認了,“正如此前所說,我其實能夠明白馬修麥康納的困惑與探索,我也需要一些時間冷靜下來,重新捋清思路,尋找自己希望繼續走下去的方向。”
布萊德利和蓋文都受到了驚嚇,兩眼一蒙,只覺得眼前發黑,怎么都覺得自己好像打開了潘多拉盒子,蓋文有些結巴地詢問到,“…你是說,小金人魔咒現在才發生嗎?”
藍禮再次被逗樂了,嘴角暢快地上揚起來,“我不會這樣表述。在我看來,其實是我對表演的一次思考。當年第一次贏得小金人的時候,我希望自己能夠保持專注,于是返回倫敦西區,腳踏實地地在舞臺上打磨自己。”
“現在的狀況也差不多,但區別在于,我更加成熟了,也更加老練了。在這些年里,我已經做出了諸多不同嘗試,就目前而言,我暫時沒有動力進行其他的全新嘗試,所以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完成調整。”
藍禮沒有隱瞞的打算,在專業層面,他向來坦誠。
“請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好嗎?”藍禮看著布萊德利和蓋文兩個人不知所措的呆滯,笑容越發燦爛起來,“這些年始終在不斷挑戰自我,我也的確需要一些時間梳理自己的想法,然后重新找到表演的方向。”
“我相信,如果我愿意,我現在可以隨時加入一部作品,但我不認為那是負責任的選擇,對作品劇組,對觀眾、對我自己,都是一種敷衍。”藍禮微笑地說道,“我還很年輕,但我現在卻已經開始感覺到蒼老。”
從“太平洋戰爭”開始,計算到現在不過短短六年而已,但藍禮卻有一種時光已經流逝了二十年的錯覺。
布萊德利微微張了張嘴,他也不確定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震驚和意外,但認真想想,這樣的藍禮才是真實的,而且是坦誠的,“我們都知道,你對自己的每一部作品每一次表演都非常負責,這也是你的作品總是能夠取得成功的原因。所以,現在大腦告訴你應該調整一下腳步,這對觀眾來說是好事。”
一切是為了表演,也只是為了表演。為什么藍禮至今能夠保持不敗紀錄,他的專業和投入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話雖如此,蓋文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時間不會太久吧?我是說,你應該不會就此隱退什么的吧?”
藍禮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眼睛含笑地注視著蓋文,溫柔的目光帶著輕盈的戲謔,他猶豫著自己是否應該開一個玩笑,但最終還是作罷,“不會,親愛的蓋文,我暫時還沒有這樣的想法。”蓋文長長吐出一口氣,差一點就要噎住了,“至于時間,我也沒有辦法保證,我需要放緩腳步,然后再看看會發生什么。”
“那么你接下來有什么計劃嗎?”布萊德利好奇地詢問到。
“是的。”藍禮干脆利落地回答到,“離開戛納之后,我會和保羅一起去沖浪,保羅現在應該已經抵達目的地了。哇哦,好久沒有真正地享受假期了,我已經迫不及待。”就連戛納電影節的吸引力都無法比擬。
藍禮真的真的需要休息放松一段時間了。
“紐約時報”和“美國周刊”的采訪結束了,布萊德利和蓋文攜手離開,而藍禮則依舊留在原地,接受下一波媒體的采訪——如此采訪強度將持續整整一個上午,然后下午就即將前往參加“龍蝦”的映后新聞發布會以及“卡羅爾”的首映式紅毯;結束之后,又是新一輪的媒體采訪,估計將持續到深夜才能結束。
僅僅只是腦補一下,就知道強度多大了。
離開別墅,布萊德利和蓋文都微微有些愣神,似乎還沒有能夠緩過來,如此震撼消息還是需要時間消化。
他們也沒有預料到,今天能夠采訪到如此勁爆的內容,這絕對是轟動整個好萊塢的重磅,但是在公布于眾之前,他們也需要一點點時間沉淀——哪怕他們是記者,而且還是非常熟悉的記者,震撼也絲毫不減。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卻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雙雙露出了一個苦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后在原地停留片刻,戛納的陽光漸漸開始毒辣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后地陸續邁開腳步,沿著同一段路走了一小會之后,就各自朝著不同方向走去,漸行漸遠——沒有道別,腦海里已經開始構思自己的文章應該如何落筆了。
而此時,蓋文唯一可以百分百確定的是,坐在辦公室絕對體會不到如此過山車式的時刻,震撼和慌亂過后的亢奮、喜悅以及激動,讓他明白,他還是喜歡來到第一線——就連他都曾經經歷了兩年的徘徊,更何況是藍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