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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7 黑色幽默

  行云流水的古典交響樂之中,酒店住客們以慢動作的方式朝著森林飛撲而去,猙獰的面部表情和倉皇的肢體動作,與優雅曼妙的配樂形成劇烈反差,在遍布綠苔、潮濕陰暗的森林之中如同野獸般穿行。

  獵殺的冷血與旋律的高貴產生劇烈碰撞,電影藝術所帶來的絕妙欣賞體驗讓盧米埃爾大廳不由屏住呼吸。

  捕獵的最終結局,以大衛心慈手軟地放走了一名唾手可得的獵物而告終。然后,他就只剩下三十二天了。

  電影的反烏托邦設定在接下來的劇情之中達到第一個高/潮:

  酒店經理設置了一系列情景劇,試圖告知每一位住客,單身是有害的、配對才是真理,一本正經說胡話的姿態滋生出無與倫比的荒謬感,著實令人大開眼界。

  比如說,一個人吃飯可能就會被噎死;兩個人一起吃飯則能夠得到拯救。

  比如說,一個人回家可能遭遇暴徒;兩個人一起回家則不會。

  再比如說,男住客每周都必須接受“考核”,單獨躺在床鋪上,由女侍應生用臀部對男士的胯部進行摩擦,但禁止男士觸碰女侍應生,也禁止男士完成爆發,挑/逗結束之后,嚴令禁止男士自己解決問題——這是為了刺激男士立刻尋找伴侶的積極性。

  還比如說,男士住店期間禁止任何形式的“右手活動”,酒店存在監控系統,一旦察覺,就將執行懲罰:大舌頭男人就被抓到了,他的右手被塞進烤面包機之中,然后烤熟。

  荒謬的極致!

  在場觀眾都難免有些不寒而栗,那種哭笑不得的情緒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尤其是藍禮所飾演的大衛在女侍應生的“工作”結束之后,面無表情、眼神無光地坐在床沿,呆滯死板地說著,“太糟糕了。這太糟糕了。”

  那種奇妙的觀影體驗讓注意力完全凝聚起來,然后,大衛和大舌頭男人、瘸腿男人進行了圍爐夜話——雖然沒有火爐,他們認認真真討論了單身者們到底是怎么被轉化成為動物的過程,那種理所當然確確實實呈現出了黑色幽默的荒誕與荒唐。

  尤其是大衛提起了昨天剛剛入住的住客,他們注意到了一位瘸腿女士,但瘸腿男人不無遺憾地表示“她只是扭傷腳踝,過幾天就會恢復了”,然后大衛和大舌頭男人雙雙表示了遺憾,這讓盧米埃爾大廳徹底沉默了下來。

  這已經不僅僅是歧視單身了,而且是歧視所有潛在的身體缺陷,以一個又一個的“正常”標準來合理地讓整個社會階級化。此時,再回想一下大衛入住酒店的第一天,每位住客都必須自我介紹,并且說明自己的“標志”,事情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形成呼應。

  歐格斯所構建的反烏托邦恢弘藍圖,這才顯露出了完整的面貌——震撼,一波接著一波從靈魂深處泛起來。

  又是一個狩獵之夜,餅干女士主動試圖接近大衛。

  她與大衛是同一天抵達酒店的,而從第一天開始,她就在積極主動地示好,以不同方式來推銷自己,她嘗試接近過每一位男士,包括大舌頭男人和瘸腿男人,卻一次又一次地遭遇拒絕,這讓她逐漸陷入絕望。

  就如同一點一點溺水般,明知道自己正在下沉,卻無法阻止,即使竭盡全力蹬腿撲打,也無濟于事。

  “如果我不能很快找到合適的伴侶,我就打算跳樓自殺,從窗戶跳下去。”餅干女士如此說道。

  但大衛無動于衷。

  只是,那種絕望和恐慌的情緒逐漸開始蔓延開來,瘸腿男人一時到自己必須行動起來了,而大舌頭男人則正在思考著自己轉變成為鸚鵡之后的生活,這讓瘸腿男人怒其不爭,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嘲諷著大舌頭男人。

  他們打架了。

  沒有章法也沒有招式,就好像兩個幼兒園孩子般扭打在一起,就連上前勸架的大衛也是如此笨拙。

  但盧米埃爾大廳卻再也沒有了笑聲,徹骨的寒冷正在緩緩地讓滾燙血液凍結起來。

  瘸腿男人出手了,他以頭搶地地撞擊自己的鼻子,制造出不斷流鼻血的假象,然后借此機會與流鼻血女孩搭上線,尋找到彼此的“共同點”,進而“喜結連理”,成功逃離了單身區域,進入情侶區域接受考驗。

  大衛將所有一切看在眼里,他無法理解瘸腿男人的選擇。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誠懇回答,哪一種情況更加糟糕?在森林里饑寒交迫至死,還是變成動物之后被天敵吃掉或者殺掉?亦或者是偶爾流流鼻血。”

  瘸腿男人如此詢問大衛。

  大衛靜靜地注視著瘸腿男人,似乎正在認真思考著他的問題,但眼神的微微閃動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那么愛情呢?”

  “我是認真的。”瘸腿男人回答到。

  大衛稍稍停頓了片刻,低垂下眼瞼,再次陷入了思考,然后給出了答案,“變成動物之后被天敵吃掉或者殺掉。”這更加糟糕。

  “正是如此。”瘸腿男人喜歡這個答案。

  “她沒有懷疑你嗎?”大衛追問到,他的話語稍稍有些急促,涌動的心緒沒有能夠完全平復。

  “沒有。”瘸腿男人的聲音冷靜而平穩,斬釘截鐵、干脆利落地給出了答案。

  “一對全新情侶誕生了,他們于兩天前相識,但現在已經深愛著彼此,琴瑟和諧,他們的鼻子都有著相同的問題,會突然流鼻血。明天,他們將前往雙人間,那里有更大的衣柜和衛生間,他們會在雙人間居住兩周,然后再前往游艇之上,再居住兩周,我們衷心祝福你們能夠成功,最終以情侶的身份回歸城市。”

  酒店經理用溫柔體貼的嗓音宣告著冰冷的命運,而這還不是結束。

  “我們的員工以及我本人將會密切監視,你們交往期間的感情狀況。如果你們遇到了任何不能自行解決的問題、矛盾或者爭吵,我們會分配給你們一個孩子,通常那樣就會解決很多問題。”

  整個酒店宴會大廳的掌聲、口哨聲和歡呼聲,還有餅干女士羨慕的眼神,讓這一切不合理的現象都變得合理起來,那種強烈反差所制造出來的瘋狂,讓盧米埃爾大廳都變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起來。

  大衛也開始主動出擊了,先是金發女孩,結果被女孩嫌棄他存在著謝頂的可能,沒有成功。雖然這是金發女孩在酒店入住的最后一天,她也沒有妥協。

  全場再次哄笑:英國男士的發際線問題,威廉王子就是最好的典范,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全球性的調侃問題,金發女孩甚至還說了一句,“雖然你父親沒有謝頂,但你依舊不能放松。”看著滿臉錯愕的藍禮,現場的笑聲根本停不下來。

  “如果選擇以下行為將會非常愚蠢,比如野外散步,又或者是和別人滾床單。這是成為動物之后也能夠做的事情,那就太傻了。在此之前,你的朋友有些話語想要和你說,這真的是非常動人的一件事。”

  流鼻血女孩念了一段感言,就好像…悼詞一般,然后金發女孩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我想獨自觀看電影’伴我同行’,由瑞凡菲尼克斯、基弗薩瑟蘭主演。”

  放映廳再次響起了低低的笑聲,這難道不是最大的嘲諷嗎?沒有人陪伴之下觀看伴我同行?而且還是在“好朋友”剛剛說完了悼詞之后?

  但笑著笑著,不由就悲傷了起來——是不是那些狂熱影迷們也將如此告別自己的人生呢?

  金發女孩轉變成為了一匹矮腳馬。

  餅干女士依舊在糾纏著大衛,甚至不斷給他的房間打電話,但大衛依舊沒有給予回應,他選擇了自己的目標:冷血女士,就是那位獵殺女王,因為他意識到,“沒有情感卻假裝情感豐富,比有情感假裝冷漠無情,更加艱難”。

  餅干女士跳樓自殺了。

  但她沒有能夠死成,因為她從180號房間跳了出來,如此高度顯然對死亡來說還是不夠,她躺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而大衛認為這是機會,他主動靠近冷血女士,表達了一番冰冷刺骨的言論,這也成為了他們靠近的契機,隨后,他通過了冷血女士的考驗:

  冷血女士在泡按摩浴缸的時候被馬丁尼的橄欖噎到,幾乎就要死亡,而大衛無動于衷,眼睜睜地看著冷血女士“死亡”。

  等冷血女士褪去偽裝的時候,她說,“我覺得我們非常般配。”

  大衛回答,“是的,我也這樣認為。”

  于是,當初瘸腿男人和流鼻血女孩之間的儀式,也發生在了大衛和冷血女士之間。但后續考驗卻沒有那么簡單。

  瘸腿男人和流鼻血女孩遇到了問題,于是他們“多了”一名女兒;而大衛則必須保持自己冷血無情的姿態,確保能夠與冷血女士通過四周的考驗期,最終離開酒店回到城市,但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之后,大衛終究還是泄露了底細:

  冷血女士殺死了鮑勃,那只牧羊犬,也就是大衛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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