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西西比河上空的狂風從四面八方洶涌而至,凜冽而寒冷,電話兩端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傾聽著風聲在肆虐,就如同大自然奏響的一曲交響曲,靜下心來,自然就能夠察覺到隱藏其中的美妙與動人。
就如同游輪在深夜的海洋表面航行般,破浪聲與狂風響互相交錯,間或可以傾聽到鳥兒或者魚兒的鳴叫聲,然后漫天星光就這樣灑落下來,恢弘而浩瀚,磅礴而壯闊,瑰麗曼妙的景象讓人不由安靜下來。
“聽。那風聲是如此相似,就好像我們現在正在同一個空間里一樣。”魯妮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密西西比河環繞著新奧爾良,而辛辛那提則毗鄰伊利湖五大湖是整個北美風勢最為凌厲的區域之一,同樣位于五大湖的芝加哥更是被稱為“風城”,兩座城市的夜空之下都可以感受到肆虐狂風的痕跡。
藍禮的嘴角輕輕上揚了些許,“仔細傾聽,新奧爾良的風更加暴戾,似乎有裂空之聲,就好像管樂;而辛辛那提的風更加尖銳,隱隱可以感受到鋒芒,就好像弦樂,現在,它們正在交錯演奏著一闕樂章。”
魯妮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細細地、細細地用心傾聽,兩股風聲因為電話聽筒的關系而形成了不同節奏,互相交織互相糾纏又互相共鳴,即使只是呼呼聲響卻也在內心深處喚醒了旋律和節奏,“我們再也不會交談,自從布魯克林以來”,那股淡淡的唏噓失落就在唇齒之間彌漫了開來,前所未有地真實起來。
但魯妮還是揚起了嘴角,打趣地說道,“不要欺負我沒有音樂細胞。我可是研究國際政策的。”
“哦?我怎么記得,你是研究心理學的?”藍禮戳穿了魯妮的“謊言”魯妮在紐約大學修習了兩個學位。
不同于她的姐姐凱特瑪拉,魯妮最開始對表演始終沒有太多興趣,她并不認為表演是一種自我展示,更多認為表演是一種自我暴露暴露自己的短板和缺點,她甚至不敢站在舞臺上勇敢地表現自己。
中學時期被迫登臺演出了“羅密歐與朱麗葉”的一個小配角,盡管沒有太多注目,她也仍然認為那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讓她更進一步地相信,自己不適合成為演員;相反,她對“人”本身更加感興趣,中學畢業之后 ,先進入了喬治華盛頓大學、而后前往紐約大學認認真真地學習,在大學期間才陸陸續續參與了一些演出,改變了自己對表演的看法,最終到大學順利畢業之后,她才真正投入演員事業。
魯妮撇了撇嘴角,“嘿,不要質疑我的成績和學位,好嗎?我可不是詹姆斯弗蘭科。”
詹姆斯弗蘭科是好萊塢赫赫有名的“好動”份子,堅持演藝生活的同時還在不斷攻讀自己的大學學位,至少擁有四個碩士學位,包括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哥倫比亞大學、紐約大學、耶魯大學等名校而傳聞,學士、碩士和博士全部疊加起來,他總共擁有十一個學位。
本來,這應該是多才多藝的代表,卻因為學校內部爆料出“詹姆斯多次缺席課堂、即使出席也是打瞌睡”的消息,而演變成為了貪多嚼不爛的典型。
為此,詹姆斯也公開承認了錯誤,表示自己確實正在透支精力和體力,道歉過后,他重新端正態度,順利地完成了所有課業和學分,堂堂正正地拿到了學位而現在,他依舊正在孜孜不倦地繼續上課求學中。
盡管如此,吐槽聲還是不絕于耳,因為詹姆斯真的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太滿太滿,總讓人擔心他忙不過來,導致學位只是一個象征而已,最終沒有能夠真正學習到東西,就連詹姆斯自己也經常性吐槽。
聽到魯妮的吐槽,藍禮歡快地笑了起來,“我的錯,我的錯!我會原話轉告詹姆斯的,顯然他應該好好地檢討一下自己。那么,這位女士,你可以用心理學分析一下,你為什么選擇去掉了自己的名字,而選擇中間名呢?是因為原名所代表的自我,被拋棄之后,蛻變新生,繼而成為演員嗎?”
“你只是單純地好奇我的原名而已,對吧?”魯妮還是捕捉到了藍禮的惡作劇勁頭,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沒有那么八卦。”
“我只關注那些值得關心的八卦。”藍禮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魯妮的臉頰微微發燙起來,有些狼狽。
魯妮本來不準備說的,但話語還是脫口而出了,“我討厭我的原名,那…那不是我,就好像是一個我父親捏造出來的我一樣,我不知道,那種感覺非常怪異,現在家族里依舊有人會稱呼那個名字,但我總覺得那不是我自己 每個名字都有屬性,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與棱角,這也使得名字變得格外重要起來。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起名這一環節都包含了父母對未來的期許和愿望,這是放在全世界都通用的一條準則。
“所以,你的原名是什么?”藍禮現在真的有些好奇了。
“…”魯妮遲疑了片刻,但還是開口回答到,“帕特里夏(patricia)。”
“什么?誰?”藍禮眼底流露出了無比驚訝的神色,根本無法掩飾,“那不是你。你絕對不是帕特里夏。”
魯妮有些釋然地輕笑了起來,“但我的父親依舊堅信,我就是帕特里夏。”輕輕聳了聳肩,他們與家庭之間的關系都有著自己需要解決的難題,“不過,我覺得塞巴斯蒂安是一個非常好的中間名,是你的教父起的嗎?”
“不,是教堂為我洗禮的神父起的。”藍禮無意之間又再次提起了一個小小的細節,讓人可以窺見霍爾家的情況,但這一次,藍禮沒有深入交談下去,不是因為不愿意,而是因為耳邊傳來了一些息息索索的聲響,這意味著不速之客出現了,他沒有在外人面前討論家庭的打算,話語就這樣被攔截了下來。
轉頭瞥了一眼,卻什么都沒有看到,“我不確定是不是錯覺,但我想,我這里又有訪客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剛剛的那位搗蛋鬼,我需要處理一下。”
“愛護小動物,好嗎?”魯妮繼續吐槽,就好像藍禮是什么超級大怪獸一般。
藍禮也不介意,輕輕頜首,“我盡力。晚安,帕特里夏。”
魯妮正準備掛斷電話,然后就聽到了藍禮的調侃,“嗯?”她不由發出來低低的疑惑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還沒有來得及詢問出口,就可以聽到聽筒另一端傳來了短促的輕笑聲,泄漏了片刻愜意,然后電話就掛斷了。
他是故意的!
魯妮對著手機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甚至可以描繪出此時藍禮臉上的歡快和眼底的戲謔,但意外的是,她卻絲毫沒有懊惱或者郁悶,嘴角也跟著一起上揚了起來,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幸福與愜意。
她握著手機,雙手盤在胸前,視線投向了遠方辛辛那提逐漸進入睡眠的夜色,似 乎整座城市都已經安靜了下來,但腦海依舊徐徐響起了剛剛的那闕旋律絲毫沒有悲傷、甚至有著些許歡快的旋律,卻隱藏著旁人所無法品味到的決絕和果斷,于是乎,傷口的鮮血淋漓也就沒有人能夠知曉。
王室。授勛。霍爾。
魯妮不知道藍禮的家事到底會走向何方,就好像瑪拉家族的錯綜復雜一般,所有都亂成了一團亂麻,沒有人能夠輕易分辨拉扯清楚;而魯妮唯一的希望就是,藍禮內心深處的那抹溫暖永遠都不要消失。
城市,入眠了,但魯妮卻依舊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開,放任著手機電池的溫度在掌心里一點一點冷卻下來。
樂文書屋"大戲骨"
躲在門口角落里的妮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一定是!否則,她怎么會在逃出生天之后又選擇自投羅網呢?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又折返地跑了過來呢?這難道不是羊入虎口嗎?
真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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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腦海里的想法是如此,但妮娜的腳步卻仍然不曾離開 她不知道藍禮到底會如何反應又如何處理剛剛的偷聽事件,畢竟,那是,而藍禮最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的被泄露出去,那還是藍禮始終不曾展露給他人的面貌,這就更糟糕了。說不定藍禮可能會大發雷霆,說不定藍禮可能會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說不定藍禮可能會殺人滅口…又或者是發生更加可怕的后果。
樂文書屋"大戲骨"
那個男人就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無法預測也無法了解,那么多臉孔和面具,她也無法知道什么才是真實。
想到這里,妮娜強烈懷疑自己可能會被滅口。
她應該轉身逃跑嗎?
但腳步還是停頓在了原地,不管如何,她都不能連累劇組其他人,否則可能整個劇組就是血流成河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自首,至于結果…她都一力承擔,即使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圍,她也沒有怨言。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就好像拐角處真的存在著暴虐霸王龍一般不對,藍禮可比暴虐霸王龍要可怕多了,然后,妮娜就轉身邁開了腳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