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坦率之中帶著一絲無奈的語氣,著實讓藍禮忍俊不禁,不得不垂下眼簾,掩飾了一下自己的笑意,然后才再次看向了安迪,“首先,我可以得到試鏡的機會,我之后會給約翰打一個電話,交流一下這方面的信息,但能否入選,還是要看我的表現。隨夢小說w.suimeng.lā”
兜兜轉轉了一圈,戲劇項目的工作,最后又繞回了約翰科德身上,這著實是沒有料想到的。
不過,藍禮也可以理解安迪的挫敗感,畢竟戲劇也不是他的專長,努力了如此之久卻得來全不費功夫,那種虛無感在所難免;老實說,安迪點頭同意他重新回到戲劇舞臺上,這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但,你的工作依舊沒有結束。關于酬勞,關于演出檔期,關于宣傳企劃,乃至于劇目是否登陸好萊塢,又將如何登陸、以什么樣合作方式登陸,這些都需要經紀人出馬。”藍禮實話實說,這些事宜無比繁瑣,需要經紀人的專業技能打理;沒有經紀人的,演員們則會交給工會打理,“艾瑪菲丁是一個難纏的經理,不過她的底線也十分明確,一切為了作品。阿爾梅達劇院在她的領導之下,算是倫敦西區過去這幾年內最具活力的劇院了。”
安迪沒有反應,只是認認真真地傾聽著。如果僅僅依靠他自己打聽,這些內部消息恐怕要花費一番功夫;更重要的是,藍禮對倫敦西區的了解顯然非同小可,此前居然一直深藏不露!退一步來講,他始終把目光局限在百老匯的話,恐怕也沒有機會窺見藍禮的這一面了。
“其次,我在倫敦西區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在歐洲就更是如此了。”藍禮嘴角帶著了一抹笑意,但眼神無比誠懇,“安迪,我只有二十二歲,我只在倫敦西區打滾了一年,在’太平洋戰爭’之前,藝術圈里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無論是美國還是歐洲。”
藍禮強調了藝術圈,而不是生活圈。
“不過,你愿意和艾瑪、約翰交談一下的話,他們也許會泄露一些我的秘密。”藍禮半開玩笑地說道,“噓,記得保密。”
安迪表情沒有變化,動作也沒有變化,腦海里正在翻涌地思考著。
正如藍禮所說,他不過二十二歲而已,在倫敦西區不可能擁有什么名望和口碑;但換一個角度來看,作為藍禮的老家大本營,這里似乎也不是一潭死水,至少藍禮的學院正統出身就值得注意。接下來,前往柏林之后,是不是可以稍稍利用一下呢?
暫時把思緒放在了一邊,安迪重新看向了藍禮,“那么,你對’悲慘世界’沒有問題?”今晚前往阿爾梅達劇院觀看戲劇,安迪主要就是為藍禮爭取一次試鏡的機會,但現在看來,試鏡根本就不需要擔心,而表演實力的部分則交給藍禮自己負責,安迪的工作重心頓時就發生了改變——他應該開始考慮柏林了。
“是的,試鏡的工作就交給我吧。”藍禮干脆地答應下來。
作為戲劇領域最經典的劇目之一,“悲慘世界”和“哈姆雷特”、“麥克白”等莎士比亞劇目有所不同,因為前者是音樂劇,對演員的考驗從演技到唱功再到舞臺表現力,這是全方位的;而莎士比亞劇目則是話劇,臺詞功底至關重要,尤其是莎士比亞那晦澀難懂、詩意盎然的十四行詩,絕對堪稱終極考驗。
但沒有人可以否認,“悲慘世界”的表演難度和思想深度絲毫不遜色于莎士比亞,后續改編、翻拍、重制的難度就更是成倍增長。
倫敦西區之中,“悲慘世界”僅僅只有1985年的版本收獲了奧利弗獎的認可,后來的幾個版本都只是收獲了最受觀眾歡迎獎的獎項,其他部門就連提名都拿不到;百老匯之中,1987年版本橫掃千軍,后續幾個版本有褒有貶,2006年的版本贏得了三項提名,卻空手而歸。
編排“悲慘世界”不是一件難事,但改編出色、詮釋出色、表現出色,卻難于登天,因為1985年的倫敦西區版和1987年的百老匯版著實太過經典,無法超越。
對于演員們來說也是如此,表演經典角色,他們總是承擔著更多壓力——因為觀眾們對角色是如此熟悉,資深觀眾甚至清楚地知道每一句臺詞、每一個情感轉折,任何一點點疏忽和紕漏,都可能成為葬送整個劇目的致命缺陷。
即使是當代戲劇領域之中,出演莎士比亞的戲劇,依舊被認為是演員的終極挑戰之一,能夠與其相提并論的劇目不多,卻也不少,“悲慘世界”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獲得了挑戰“悲慘世界”的機會,這對于藍禮來說無疑是難得的。三年前,喬治和伊麗莎白提供了一次“哈姆雷特”的挑戰機會,他錯過了;三年后,他獲得了挑戰“悲慘世界”的機會,這一次他可不想要重蹈覆轍。
“電影版本,你也提交一份試鏡錄像吧。”安迪再次補充交代到,“反正僅僅只是試鏡,嘗試一下也沒有損失。”
安迪還在擔心,戲劇版本的試鏡機會浮出水面之后,藍禮干脆就無視了電影版本,不得不再多交代了一句。但沒有想到,藍禮微笑地點點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肯定的話語就傳遞了出來,“好的,我知道了。”
答應得如此爽快,安迪反而是瞇起了眼睛,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充滿了不相信的質疑態度。今天之前,藍禮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向來說到做到,安迪從來不曾懷疑過藍禮的承諾和信譽;但今天,安迪第一次發現,隱藏在倫敦這座城市里,還有藍禮不為人知的一面,難免地,安迪怎么都覺得藍禮話中有話。
那閃爍的眼神讓藍禮啞然失笑起來,“不必擔心。電影版也好,戲劇版也罷,歸根結底,這還是同一部作品。”尤其是湯姆霍伯的電影版,更是如此,“在試鏡階段,演員能夠呈現的內容、演員能夠展現的技能,相差無幾,同樣一份錄影帶,投遞給戲劇和電影,僅僅只是順帶而已。之后,等兩部作品都確認了邀請,那才是另外一個故事,屆時再做出抉擇,那也是來得及的。”
如此一番說辭,說服力十足,安迪卻輕輕晃了晃腦袋,“在我和艾瑪、約翰碰面之前,你確定沒有其他內容需要補充了?”
藍禮不由輕笑了起來,沒有回答,而是站了起來,“你現在最好出發了。倫敦的下班高峰期就要到了,你不會想要被堵塞在公路上的。”說完,藍禮就走進了屋子里,準備開始今天的運動——
在拍攝“明日邊緣”的期間,他還是堅持打磨自己的武術基本功,當初在“劉氏武館”學習到的內容,長期堅持下來,效果正在一點一點出來。不過,藍禮也知道,這是水磨工夫,長年累月的鍛煉才能小有所成。
安迪和羅伊交換了一個視線,羅伊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笑了起來,“你先回去倫敦吧。有問題,我們電話再聯系。”
那一副“好伙計/好兄弟”的模樣,安迪笑盈盈地說道,“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和藍禮是同一陣線的吧?”經理人和藝人之間的關系是更加親密的,經理人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藝人的利益,而經紀人需要衡量的東西則有很多。
羅伊不置可否,“當我們目標相同的時候,我們就是同一陣線的。”干脆利落,直擊要點。
安迪細細咀嚼了一下,點點頭表示了認可,“晚上電話聯系。”而后,安迪就起身離開了攝影基地,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是一個無比繁忙的季節。
晚餐結束之后,羅伊就開始忙碌起來,格萊美的事情需要盡快完成溝通,撰寫了幾封郵件之后,再看看時間,居然已經九點半了,時間的流逝無比快速。按照時間來看,現在安迪應該已經開始觀看“麥克白”了,不知道表演結束之后的會談是否順利,想到這里,羅伊就起身朝著藍禮的房間走了過去。
房間門沒鎖,羅伊還是禮貌地敲了敲門,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然后就看到了正在擺弄攝像機的內森,“…確定嗎?這里的光線看起來不好,要不然,明天上午,我們再抽時間拍攝?我查看過了,明天上午沒有你的拍攝場次安排。”
“拍攝什么?”羅伊插話詢問到。
藍禮站在大廳的正中央,礙事的椅子和矮桌都被搬開了,清空了一片空地,“試鏡錄像。”解釋了一句,然后就對著內森說道,“光線充足,這就足夠了。試鏡視頻的重點在于剎那的深刻印象,不在于表演細節。”
內森抬起了雙肩,“我相信,你給人們留下的印象已經足夠深刻了,即使沒有試鏡錄像也是一樣的。”話語雖然這樣說,內森還是站在三腳架旁邊,開始固定攝像機。
“現在就拍攝試鏡錄像?”羅伊意外地說道,幾個小時之前,安迪才離開攝影基地,藍禮現在居然就開始拍攝試鏡錄像了。如此迫切,如此積極,可以看得出來,對于重新回到戲劇舞臺這件事,藍禮是認真的。
“試鏡錄像可不是一次拍攝就可以完成的。”藍禮微笑地解釋到,“鑒于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每天都有工作需要完成,而且還是大量的工作。所以,為了得到一卷令人滿意的試鏡錄像,最好現在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