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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 小小夢想

  海瑟沒有再繼續演唱下去,而是細細地琢磨起剛才兩句歌詞,反反復復地哼唱著、研究著、回味著,可始終沒有琢磨出一個所以然來,懊惱地把吉他平放在了膝蓋上,仰頭長嘆,那人小鬼大的模樣,讓人不由莞爾。

  推開病房門,咿呀的聲響讓海瑟敏感地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走進來的藍禮,海瑟的眼底流露出一抹喜悅,嘴角的笑容不由就上揚了起來,但隨即就愣住了,有些慌張地將吉他隱藏了起來。

  不過,顯然已經太遲了。

  藍禮輕笑起來,沒有戳穿海瑟掩飾的動作,徑直走到了海瑟對面的病床,視線落在了窗臺上那一只風箏,他當初制作的風箏,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而后在床沿坐了下來。

  看著藍禮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海瑟又是窘迫又是羞澀,有些不知所措。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有表演的天賦,僅僅只是單純地喜愛唱歌而已,更不要說在其他人面前表演了。像她這樣的普通人,懷抱著一個不切實際的明星夢,有著千千萬萬,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站在舞臺上自如表演的。那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甚至比復健還要更加困難。

  因為,復健只需要努力就可以了,總會有進步,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再不行就三次;但唱歌卻不是,勤能補拙的定律在這里不適用,有的人就是天生屬于舞臺,比如藍禮;有的人則不是,比如她自己。

  指尖觸碰到吉他的琴弦,堅硬又脆弱,海瑟又急又惱地移開了視線,慌亂地辯解到,“我只是胡亂唱唱的,沒有什么意義…復健,對,這只是復健的一部分,這對于我的復健有很大幫助,我可以活動手指,還可以鍛煉手臂肌肉…”

  慌亂的解釋,卻有股欲蓋彌彰的味道。尤其是藍禮始終沒有反駁,而是一幅認真專注的模樣,甚至還輕輕收了收下頜,表示了贊同,這不僅沒有平復海瑟煩躁的心緒,反而越發羞惱起來,“我是認真的。”

  藍禮卻是收斂起了笑容,露出了嚴肅的神色,“我希望你是開玩笑的。因為我覺得,如果其他人聽不到你的歌聲,那是一種損失。”

  海瑟愣了愣,顯然沒有預料到藍禮的嚴肅背后,卻是如此贊譽,她還是有些不自信地移開了眼神,甚至不敢正面和藍禮的視線交錯,但視線余光還是忍不住瞥了過去。

  “上帝是公平的,痛苦和幸福,缺陷和天賦,災難和美好,這都是同時發生的。只是,有的人只發現了不好的,從而忽略了那些美好的。”藍禮認真地說道,視線專注地鎖定著海瑟的眸子,“歌唱,那是上帝賦予你的天賦,伴隨病痛和困難而來。相信我,你是一位出色的演唱者。”

  海瑟只覺得胸膛慢慢地腫脹起來,一股無法形容的情緒在橫沖直撞著,有些發酸,有些發甜,有些發悶,這讓她有些狼狽,眼眶不由微微泛紅,她慌亂地低下頭,胡亂揉了揉眼眶,低聲嘟囔到,“怎么會有沙子。”以此解釋著自己異樣的舉動。

  藍禮沒有拆穿海瑟的掩飾。

  輕輕咬著下唇,海瑟偷偷地瞥了藍禮一眼,欲言又止,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仿佛已經看透了她的心事,她握了握拳,鼓起勇氣說道,“我想要參加’美國偶像’,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去試試看,不管結果怎么樣,哪怕第一輪就被淘汰了,但我還是想要去試試。你知道的,就是去看一看,感受一下現場的氛圍…”

  海瑟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廢話,雜亂無章,試圖掩飾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可是說著說著,聲音就漸漸小了下來。腦海之中想想是一回事,付諸行動又是另一回事,海瑟終究還是底氣不足,缺少信心。

  “‘猛獸’就是你選擇的參賽曲目嗎?”藍禮的回應讓海瑟愣了愣,不像是父母知道時那般欣喜若狂、熱淚盈眶,也不像是阿妮塔知道時那般加油鼓勁、亢奮不已,僅僅只是…如此理所當然,仿佛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沒有什么特別的,不過是生活里再正常不過的一個決定,猶如每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般。

  “嗯。”海瑟胡亂點了點頭,卻意外地發現,她的情緒也跟隨著藍禮的平靜而逐漸平復了下來,那種忐忑不安的慌亂漸漸煙消云散,這讓她的嘴角不由輕輕上揚了起來,“嗯!”她再次自信滿滿地點頭表示了肯定。

  “你確定嗎?這首歌名聲不顯,評委可能不會喜歡;而且,這首歌不是那種適合參加比賽的類型,不見得能夠發揮出實力。”藍禮給予了誠懇的意見,并沒有因為“猛獸”是自己的創作,就刮目相看。

  參加“美國偶像”的海選,個性鮮明、技巧突出、情感深厚,這是在茫茫人海之中脫穎而出的關鍵。選曲自然是重中之重,大部分參賽選手都會選擇高音突出的曲目,在有限的時間里將自己的優勢展現出來,期待能夠脫穎而出。

  “猛獸”是一首情感充沛的歌曲,整首曲目之中僅僅只有一處高音的釋放,但更多還是情感的宣泄和沸騰,在編曲的時候,更多呈現的是轉音的圓潤和曲調的柔順,對技巧的考驗并不嚴苛。換而言之,這不是能夠在海選里讓人眼前一亮的選曲。

  海瑟卻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透露出一股自信,堅定地說道,“我一直認為,所謂的歌唱,就是思想和旋律產生的共鳴,發自內心、源自靈魂的演繹。技巧,僅僅只是輔助手段而已。”

  人小鬼大,說起自己對音樂的理解來,頭頭是道。可以看得出來,海瑟對音樂是真愛。“所以,我寧愿選擇一首我可以感同身受的曲子,也不要選擇一首賣弄技巧的曲子。更何況,我也沒有什么技巧值得賣弄。”說完,海瑟還自嘲地撇了撇嘴,效果十足。

  這樣淡定自若、滔滔不絕的海瑟,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蓬勃朝氣,是藍禮所沒有見過的。

  于是,藍禮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舉起了雙手,做出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海瑟嘴角的笑容燦爛地綻放了開來,臉頰雖然依舊有些微微發燙,整個人感覺卻自如多了。笑容停頓了下來,海瑟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抬頭注視著藍禮,“你可以把’猛獸’這首歌再演唱一遍嗎?我想要聽一聽原唱,可是卻找不到數字音源的下載。”

  藍禮愣了愣,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請求,“為什么要遵循原唱呢?你可以演繹出屬于自己的風格,注入屬于自己的理解和情感,這才是重點,不是嗎?”

  海瑟絲毫不給面子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發射出了鄙夷射線,“我不記得曲譜了。我不是天才,聽過幾遍,就可以把曲譜的每一個細節都記住。我需要確認一下副歌部分的樂符細節,總感覺不太順暢。”

  難得一見地,藍禮有些尷尬,不由摸了摸眉尾,生澀之余,自己也不由莞爾,笑了起來——他居然忘記了這件事。

  “如果可以下載到數字音源,那么我就不需要求助你啦。”海瑟堂堂正正地說道,那雙眸子閃爍著明亮的光芒,撇了藍禮一眼,“我是說,你真的不打算錄制一張專輯嗎?我知道,你是一名演員。但錄制專輯不意味著你就成為歌手了,而是通過不同的手段,將你對藝術的理解,分享給更多的藝術愛好者。就好像舉辦畫展,又或者是撰寫文章,每一種藝術形式都有自己的特點,但彼此卻又是相通的。音樂,同樣可以是另外一種表演。”

  這一番頭頭是道的大道理,說得藍禮一愣一愣的。如果是喬治斯蘭德的話,那不稀奇,但海瑟?

  藍禮的眼底流露出了質疑的神色,也沒有說話,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著海瑟,那掃描的目光讓海瑟有些不自在起來,慌張地避開了視線,卻依舊沒有逃脫那審視的天羅地網,最后只能是敗下陣來,“好啦好啦,這是詹妮弗說的。但我覺得她說的很對,很有道理啊,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

  詹妮弗?詹妮弗勞倫斯?

  這不僅沒有解答藍禮的提問,反而增添了更多的問號,“詹妮弗可沒有聽過我唱歌。”藍禮無比確定,他還沒有得老年癡呆癥呢。

  海瑟不由語塞,愣了愣,最后自暴自棄地說道,“好啦,我主動把油管的視頻播放給她看的,然后還哼唱了一小段’猛獸’,想要讓她給我一點意見。”

  原來如此。

  說出真相之后,海瑟還是不甘地嘟囔到,“反正都在油管上,詹妮弗搜索你的名字,一下就出來啦,又不是什么秘密?”

  “你說什么?”藍禮那深沉的聲音傳了過來,把海瑟嚇了一跳,連忙坐直了后背,“沒什么,沒什么。我是說,你的專輯短時間內估計不會問世了,你可以把’猛獸’重新演唱一遍嗎?”海瑟連忙轉移了話題。

  藍禮微蹙著眉頭,目光灼灼地打量著海瑟,停頓了一小會,這才開口說道,“把吉他給我吧。”

  海瑟如釋重負,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連忙把吉他遞給了藍禮,那逃出生天的慶幸表情根本沒有掩飾,著實讓人忍俊不禁。

  看著藍禮接過了吉他,海瑟的視線落在了那透亮的琴弦上,緊張的情緒平復了下來,重新進入音樂的世界里,忍不住開口確認到,“藍禮,我真的可以去參加’美國偶像’嗎?”

  那平淡話語里的忐忑和恐慌,泄露了十六歲少女內心的脆弱,還有飽受病痛折磨的膽怯。藍禮認認真真地看向了海瑟的眸子,簡單而堅定地說道,“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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