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m�h�&��S�f��天拍攝工作的完成,今天整個劇組的氣氛都有些熱鬧,不僅因為下午的拍攝進展十分順利,甚至提前了二十分鐘收工;還因為艾略特的意外出現,“抗癌的我”劇組不經意間就得到了一次免費宣傳的機會,這對于獨立電影劇組來說,著實是難能可貴的。
喬納森宣布今天工作結束之后,大家都熙熙攘攘地討論著,晚上要到酒吧去喝一杯,放松放松,響應的人著實不少。
不過,藍禮卻不在其中之列。
他感覺整個人都有些發沉。雖然說,下午的拍攝進展十分順利,他的表演狀態依舊出色,也沒有再出現嘔吐的癥狀;但渾身上下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疲憊感,讓人提不起勁來,隱隱作痛的腦袋更是沒有幫上忙。他需要早點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和塞斯、喬納森等人打了一個招呼,藍禮就和內森先回去了。
從醫院回去住所的路上,內森一直透過后視鏡,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藍禮。藍禮的身體狀況不好,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上鏡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化妝,那蒼白的臉色就泛著一股倦容和病色,整個人隱隱地消瘦了一圈,更是讓人擔心不已。
內森想要幫忙,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入手。他只能緊緊地閉上嘴巴,保持車廂里的安靜,讓藍禮可以享受片刻的安寧。
約莫三十分鐘的車程,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遠。內森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的停車位里,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然后就看到藍禮打開車門,徑直走向了公寓的大門。
疲憊的腳步顯得有些沉重,蕭瑟的寒風勾勒出肩膀那虛弱的線條,深藍色的夾克外套似乎根本無法抵御西雅圖的寒冷,漫天漫地的灰色仿佛隨時都可以將那寂寥孤獨的背影吞噬得一干二凈,這讓內森的舌尖泛起了一陣苦澀。
“抗癌的我”不是一部喜劇電影嗎?為什么藍禮的拍攝工作卻如此艱難,就好像他在燃燒著生命力完成每天的工作一般?
內森將車子熄火,然后快步跟上了藍禮的腳步,眼神里寫滿了擔憂。內森主動走了上前,掏出鑰匙打開大門,才推開大門,他就看到了坐在大廳里的安迪羅杰斯,來不及打招呼,內森僅僅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讓開了位置,讓藍禮可以進來。
藍禮走進大廳,隨即就看到了安迪,他收了收下頜,卻沒有多說什么,徑直就朝著沙發方向走了過去,慢慢地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來,抬起腿,橫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就開始休息了。
那輕盈的動作顯得小心翼翼,似乎唯恐驚動了空氣里浮動的塵埃一般,一絲不茍、一板一眼,沒有太過用力,沒有太多幅度,聽不到任何的聲響,仿佛表演默劇一般,隱隱綽綽的落寞在舉手投足之間泄露出來。
安迪的嘴角微微頓了頓,眼底流露出一絲疑惑,抬起頭看向了內森,用眼神詢問到。內森輕輕搖了搖頭,眉宇之間的憂色清晰地傳遞了出去,表達著自己的擔憂。
安迪的心臟一沉,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最近一段時間,藍禮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內森一直在第一時間向他匯報情況,著實令人擔憂,這也是他專程趕過來西雅圖的原因。否則,現在正是奧斯卡沖刺的時候,每一年最繁忙的階段,安迪根本抽不出身來。
但現在看來,安迪才明白,語言著實太過蒼白,不足以形容藍禮的狀況。
“藍禮,你還好嗎?”安迪看向了藍禮,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氣,擔憂地詢問到。
藍禮沒有睜開眼睛,卻可以看到他的嘴角輕輕上揚了一些,“下午也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藍禮說的是“抗癌的我”的拍攝內容,亞當和凱瑟琳的心理咨詢,“我很想給予肯定的回答,但估計是比較困難了。”
自我調侃之中帶著一絲幽默,典型的藍禮風格。不過,小小的玩笑過后,他的笑容就微微收了收,“我現在頭疼。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讓我先休息一會嗎?”
禮貌而紳士的話語,卻隱藏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堅定,隱隱可以嗅到他的疲憊和不耐。
這樣的藍禮,熟悉,卻又陌生,安迪再次抬起頭,看向了內森,卻見內森聳了聳肩,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
安迪遲疑了片刻,還是關切地說道,“藍禮,到底怎么回事?你身體不舒服嗎?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嗎?還是說,需要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藍禮嘴角輕輕一抿,“是的,我需要休息,但你卻還在說話。”那犀利的話語,少了一些平時的調侃和戲謔,變得溫和起來,可是聽在耳朵里,卻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氣氛一時間就有些尷尬了。
安迪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有些猶豫。如果是平時的話,那么安迪也就轉身離開了,讓藍禮好好休息,因為正常情況下,藍禮是不會提出無理要求的人;但現在的情況卻十分特殊,這樣的藍禮著實讓人捉摸不透,安迪很擔心,真的十分擔心。
“藍禮,你知道我的意思。”安迪嘴角的笑容依舊掛著,但神情卻變得真摯起來,“我是說,我可以和劇組商量一下,讓你休息一段時間。比起拍攝作品來說,你的身體健康才是更重要的。”
“呵。”藍禮嘴角輕溢出了一抹淺笑,卻不是雀躍和歡樂,而是嘲諷和鄙夷,“這不像你,安迪。對于經紀人來說,最重要的是藝人,但更重要的是利益。突然變得如此友善和仁慈,經紀人的風采都消失殆盡了。”
安迪的表情微微僵了僵,但沒有發火,多年的涵養讓他可以保持足夠的冷靜和沉著,更何況,他知道藍禮現在的狀態確實糟糕,堪稱是火力全開。相反,安迪的眼底反而是閃過了一絲苦澀,以前記者們承受的火力,看來他也需要經歷一回了。
“藍禮,我們只是擔心你。”內森的修養功夫卻還不到家,有些迫切地說道。
“你們是在擔心我的狀態,還是在擔心我的狀態太過糟糕,以至于沒有辦法出席奧斯卡頒獎典禮?”藍禮那尖酸刻薄的話語,毫不留情地給了內森一記重拳,內森直接就呆愣在原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就連安迪也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這樣的藍禮,不僅僅是陌生,甚至是面目全非。
平時的藍禮,總是紳士得體,不僅僅表現在他的行為舉止之上,他的說話風格和方式也都是如此;但眼前的藍禮,卻帶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憤怒,平靜的表面之下,讓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里的熊熊怒火。
甚至有些憤世嫉俗。
這不是安迪所認識的藍禮,卻也是安迪第一次看到藍禮失控的模樣。難道,這才是藍禮的真實面貌?想法還沒有來得及冒出來,安迪就搖頭否認了,肯定是有其他的理由。隨即,安迪的想法就得到了證實——
“抱歉。”藍禮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淡淡的話語里充滿了挫折感,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挫折感。
藍禮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那青筋跳突的抽搐感一陣接著一陣,仿佛扯動著渾身的神經都變得緊繃起來,內心深處就有一股無名火,胡亂竄動,根本無法控制,這樣的自己,就連藍禮都感到不太適應。
上一世,真正意識到自己高位癱瘓之后,那一段時間,他就經歷了這樣的階段,那種莫名其妙的憤怒支配了他的大腦,任何事、任何人、任何一個小細節,哪怕只是一個動作,都可以輕易地激怒他,他不管不顧地將怒火朝著所有人發泄,即使別人的好意和友善,在他看來也只是同情而已。
但,那種失控的感覺已經太久遠了。沒有想到,他又一次地感受到了這種怒不可遏的情緒。
他知道,這一次,他不是作為楚嘉樹,而是作為亞當,終于真切地體會到了癌癥帶來的影響。化療的副作用是一方面,開始失去控制的身體是另一方面,恐懼和煩躁開始漸漸打破了原本的生活規律,同時也打破了原本的情緒平衡。
“抱歉。”他再次開口強調了一遍,“我不應該那樣說。剛才的話語真的太混蛋了。請原諒我的失控。”雙手輕輕地揉著太陽穴,可是那種尖銳而炙熱的疼痛卻無法消除,仿佛整個人被架在火焰上炙烤一般。
安迪和內森面面相覷,兩個人都只是普通人,不是醫生,也不是心理治療師,他們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現在的情況。
最后,安迪只能是試探性地開口說道,“發生了什么?你看起來正在飽受困擾,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情感的問題?”雖然藍禮從來木提起過,他現在有正在約會的對象,但這是安迪腦海里最靠譜的猜測了,“藍禮,和我說話,告訴我,只有我知道了,我才能幫忙,如果你繼續保持沉默的話,那么事情就始終得不到解決。”
“我需要休息,這就是問題的根源。”藍禮的語氣再次變得不耐煩起來,“你專程過來西雅圖,不是為了我的私人問題,不是嗎?所以,有什么事情,盡管直接說出來,沒有必要兜圈子。如果是奧斯卡頒獎典禮的事,那么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打算出席了。”
“什么?”安迪直接驚呆了,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情的如此走向,即使是身經百戰,他現在也有點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