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克哽咽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他毫無還手之力地站在原地,淚水的溫(熱rè)和酸楚徹底擊潰所有防線,木訥地愣住了,內心的洶涌猶如猛獸一般將他吞噬。
他的迷茫,他的失落,他的痛苦,他的掙扎,他的困惑,他的孤獨…在這一刻源源不斷地洶涌而至,回憶的強大力量將他拖入了無底深淵。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要分手,他痛恨分手,他依舊深(愛ài)著她,他依舊不想要放棄,他依舊在夢想著兩個人的幸福生活,他依舊堅信著他們可以戰勝距離的空隙;但,(愛ài)(情qíng)卻不是戰勝一切的法寶,他們都太年輕,太沖動,也太自我,分手在當時看來,對兩個人來說都是最好的決定。也許,時光荏苒,他們都成熟了,他們都成長了,他們都理智了,事(情qíng)就會不一樣了,可是…可是…
當德雷克看到了藍禮眼中的幸福變成了錯愕,當德雷克看到了藍禮臉上的溫柔帶上了面具,當德雷克看到藍禮嘴角的生動失去了生機…那種痛苦和失落排山倒海地砸了過來,讓他根本無法呼吸。
恍然之間,他也分辨不清楚,眼前的到底是藍禮還是雅各布,甚至分辨不清楚,故事里的到底是雅各布還是他自己。時光似乎重新穿梭回到了記憶里的那些時刻,真實而生動。
“叮鈴鈴,叮鈴鈴”,工作室的電話鈴聲響起,雅各布回過頭來,視線落在了眼前的圖紙上,動作似乎有些緩慢,反應不過來,猶豫著要不要站起來去接電話,然后薩姆就快步走下樓來,下樓的聲響讓雅各布轉頭看了過去。
薩姆僅僅只穿著雅各布的一件襯衫,寬大的襯衫遮擋住了上半(身shēn)的曼妙曲線,卻顯露出了長腿的(誘yòu)/人線條,長長的袖子完全覆蓋住了她的手掌,有些滑稽,也有些(性性)/感。
薩姆對著雅各布露出了一個笑容,示意雅各布坐著,然后迅接起了電話,“雅各布家具店,這里是薩曼莎。”薩姆坐了下來,熟練地說道,“嘿,你好…不,不行,不能晚于三周…好的,行,記得告訴我…”
雅各布重新把注意力收了回來,試圖專注于自己的設計,但鉛筆的軌跡卻似乎失去了控制,他無意識地在設計圖旁邊的空白處胡亂涂鴉著,甚至就連鉛筆的線條都沒有畫實,只有虛虛地一堆線條,仿佛是打亂的毛線團。
他知道,他必須專心下來,但注意力卻根本無法集中,無意識地抬起頭看著右手邊打電話的薩姆,可是視線焦點卻在不斷游移著,找不到一個焦點,就連肩膀線條都變得隱隱緊繃起來,他抬起左手摸了摸眉尾,但又很快放了下來,在畫紙上摸索了一下,隨后又放到了一邊…
“好的,再見…”
薩姆掛斷了電話,雅各布聳了聳肩,主動開口說道,“他們說三周之內可以完成嗎?”語氣甚至有些急躁,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這個話題。
“是的。”薩姆看到了雅各布那張俊朗的面容,她注意到了雅各布的動作,雅各布根本沒有辦法安靜下來,注意力始終在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這是好事,不是嗎?這說明了雅各布在乎自己,這讓薩姆嘴角的笑容上揚了起來,她不得不咬住自己的下唇,這才避免笑容太過得意,泄露了內心的真實(情qíng)緒。
雅各布看到了薩姆輕咬嘴唇的這個動作,卻是不由愣了愣。這是安娜最喜歡的動作,他的肌(肉肉)僵硬了起來,就連背影都可以感受到他的緊繃。
薩姆走了上前,雙手碰住了雅各布的臉頰,細細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忍不住就低頭在那唇瓣上印了一個吻,而后額頭抵住額頭,鼻尖摩擦鼻尖,眼底的幸福就這樣滿溢了出來,“是的,他們一向都行。”
然后薩姆蹲了下來,從由上往下看的姿勢,變成了由下往上看,深深地看著雅各布眼底的那一抹光芒,抬起手指,將雅各布微蹙的眉宇輕輕撫平,指尖輕輕地觸碰著雅各布的嘴角,似乎描繪出它上揚起來的模樣。
雅各布露出了一個笑容,無可奈何的笑容,“我知道。”落在薩姆眼里卻是寵溺的神采,她輕輕皺了皺鼻頭,笑容滿滿地從眼底溢了出來,低聲說道,“我還有家務要做,你趕快工作吧。”那帶著輕輕責備的話語卻有著說不出的甜蜜和親昵,而后她站了起來,搖曳生姿地重新走上了二樓。
雅各布坐在原地,依舊保留著同樣的姿勢,愣了愣,抬起頭瞥了薩姆一眼;薩姆似乎意識到了他的視線,回眸一笑,他的嘴角勉強地勾了勾,然后有些狼狽地轉過(身shēn),試圖重新開始工作。但,他卻看著眼前的設計圖紙,愣愣地陷入了沉思之中,大腦仿佛陷入了一片空白。
沒有悲傷,沒有驚訝,沒有遺憾,甚至沒有失落,什么(情qíng)緒都沒有,只是透露出一股茫然,卻在寥寥數筆之中勾勒出內心深處的落寞。鉆心刺骨。
約翰古勒瑟瑞安從攝像機后面抬起頭來,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德雷克一眼。作為攝影師,他必須聽從導演的指揮,不能自作主張;可是,此時這場戲已經拍攝完成了,德雷克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整個片場都在等待著德雷克的指示,那…這又應該怎么辦?
約翰左右看了看,劇組就那么區區幾個人,他只能硬著頭皮離開了攝像機,來到德雷克(身shēn)邊,拍了拍德雷克,然后就看到德雷克猛地轉過頭來,那雙眼睛里盛滿了朦朧的淚水,濃濃的哀傷在淚光之中閃爍著,苦苦掙扎的痛苦是如此清晰。
約翰不由愣了愣,但還是強壓著內心的錯愕,“德雷克,這場戲拍攝完畢了。”
德雷克停頓了一秒,然后這才回過神來,“卡!”那輕飄飄的聲音幾乎沒有任何重量,窒息的落寞和茫然將他的喉嚨牢牢卡住,但終究還是結束了這場戲的拍攝工作,可是內心深處的震撼卻沉浸在回憶里無法自拔。
一直到此刻,德雷克才真正明白了藍禮的表演用意。
在雅各布眼中,他依舊認為他和安娜還在一起,他依舊認為家里的溫暖是來自于安娜,他依舊認為他和安娜過著幸福的(日rì)子…所以,當現實打破夢境的那一刻,雅各布的慌亂和失落是如此明顯,幾乎無法掩飾。
安娜已經不再洛杉磯了,現在在他(身shēn)邊的是薩姆,而他卻根本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生的。多么荒唐,多么可笑,卻真實地生了。
更為殘忍的是,雅各布忽然意識到,他和安娜已經徹底分手了,他想要努力挽回,卻根本不知道應該從何入手。那種無力感帶來的茫然若失,將所有的(情qíng)緒都擊潰,只剩下一片虛無。他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行尸走(肉肉)一般,愣愣地坐在原地。
如此真實,如此細膩,如此洶涌。
德雷克幾乎無法掩飾自己的(情qíng)緒,轉過(身shēn),徹底崩潰。如果當初做出不同的決定,結局是否會不同;如果當初他選擇前往倫敦,事(情qíng)是否會不一樣;如果當初他愿意敞開心扉溝通,后續是否會變化;如果…
無數個“如果”將他淹沒,痛苦得幾乎不出聲音來。深呼吸,再次深呼吸,德雷克將(胸胸)口沉悶的濁氣長長地吐了出去,擦拭了臉頰上的狼狽,總算是平復了下來。
剛才這場戲勾起了他多年以前的回憶,但事實上,他知道事(情qíng)的結果,他和她終究還是分手了,原因有太多太多,卻不能一概而論。(愛ài),真的太復雜了。可正是因為知道結果,這份唏噓才更加洶涌猛烈 他們終究還是回不去了。
他從倫敦回來之后,結果就已經注定了,后面的所有努力都只是徒勞。但,如果時光倒流,他還是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回到倫敦,和她結婚,為了兩個人的未來,竭盡全力地去嘗試挽回,猶如飛蛾撲火一般,即使傷痕累累、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
她是他一生唯一的摯(愛ài),雖然現在兩個人已經離別了,但依舊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在他的余生,他再也不會像當初深(愛ài)著她一樣,(愛ài)著另外一個人了。
再次深呼吸一下,腦海的心緒依舊無法完全平復,但總算不再狼狽,回過(身shēn),德雷克就看到了站在后面兩步遠的藍禮和詹妮弗,就連菲麗希緹也走了過來,站在旁邊約莫三步遠的地方,這把德雷克嚇了一跳,“怎么了?”
眾人打量的視線讓德雷克有些不自在,自己最私密的(情qíng)感就這樣大喇喇地展示出來,那種被看穿秘密的赤/(裸luǒ)/感甚至比脫/光/衣服還要更加難堪。德雷克不得不咳嗽了幾聲,掩飾自己的狼狽,沉默的空氣似乎在流動著一絲關懷、一絲尷尬、一絲生澀,大家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樣的狀況。
然后,藍禮就聳了聳肩,主動開口說道,“我們只是想詢問一下,剛才這場戲怎么樣?是否需要改變一下表演方式,還有節奏?你知道,你才是導演,我們需要得到確切的答案,否則沒有辦法繼續下面的拍攝,不是嗎?”
完完全全的專業,尊重了德雷克的。這讓德雷克愣了愣,隨即就輕笑著點了點頭,“是的。是這樣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