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進入大廳的瞬間,洛爵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在正前方一身華衣錦飾的挽虞,而是旁邊被扣押著的鯉笙。
當二人視線相交,鯉笙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慢慢浮現一絲無奈,繼而卻黯然的笑了出來。
洛爵的心…在看到鯉笙那慘無血色的臉之后就疼的快要停止跳動了。
如果不是后邊的鯤鵬及時拉住了他,估計他馬上就會狂沖到鯉笙身邊,將這場婚禮的目的拋到腦后。
洛爵握緊了拳頭,慢慢走了過去。
帶著錦冠的挽虞,看到洛爵進來,急忙撥開眼前遮擋視線的珠鏈,欣喜異常。
可當看到洛爵全部視線都落在一邊鯉笙身上,一股怒火便沖到了頭頂,霎時臉色鐵青的厲害。
“挽兒,你看誰來了…”
雷萬鈞似乎并沒注意到這些,快步上前,急忙一手拉著挽虞,站在一起:“你這個丫頭,眼光果然夠刁鉆,這等出類拔萃的男人的確世間少見…”
“父王,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會支持我吧?”
突然,挽虞冷著臉問了一句。
“啊?”起先,雷萬鈞并沒有反應過來,“那是自然,為父就你一個女兒,不支持你,支持誰?”
“那便好。”
挽虞說著,松開雷萬鈞的手,將錦冠往旁邊扒開,不是走向洛爵,而是站在了鯉笙身邊。這一舉動,可讓在場眾人吃驚了一番。
鯉笙因為被玲瓏塔大傷元氣,現在根本沒剩多少體力,僅僅是維持清醒都要耗費過于的精力,何況挽虞擔心她會逃脫,又往她身上施加了十幾道封印,現在根本動彈不得 看到挽虞湊過來,不由得笑了。
她這是打算要拿她開刀了啊?
“九哀,你今天的確是來娶本公主的吧?”
挽虞笑著問,即使有些傷心,但看洛爵的眼神中依舊滿是迷戀。
洛爵站到了她面前,自然也站到了鯉笙對面。
大殿的人并不少,剛才還稍顯喧嘩的大殿卻因為這一幕的發展而頃刻冷了下來。
挽虞這話問的…
洛爵想當然的愣住了,就像這明擺著的答案對他來說難如登天一樣。
“咳咳!”
沒辦法,鯤鵬只好咳嗽一聲提醒洛爵。
洛爵看著挽虞,眼神平靜的很,但在轉向看鯉笙的時候,那發自骨子里的溫柔一下子刺痛了挽虞的神經。
“洛九哀!!”
挽虞無比憤怒的暴喝一聲,隨后直接從旁邊的桌子上抽出一把劍來,直接抵在了鯉笙的脖子上:“既然你今日是來娶本公主的,那本公主也不能一點聘禮都不收就白白嫁給了你…”
“挽虞公主,我們可是帶了黃金十萬…”
“你閉嘴!”
挽虞怒斥鯤鵬一句,手中的劍突然倒轉,將劍柄遞給了洛爵:“今天本公主什么都不要。九哀,本公主也不為難你,這個妖女日前殺了很多人,你若能親處置了她為那些亡靈雪恨,那本公主便跟你走,自然你想要的東西也不在話下…”
想要的東西…
挽虞這話充分透漏出了,她一開始就知道洛爵娶她是另有所圖,因此,借用這一點逼宮,那可是最好不過。
在她說出聘禮之后,在場所有人再次驚訝。
這大喜之日竟然用人頭為聘?這也太瘋狂了吧?
話說,誰會希望在自己的大喜之日見紅..
雷萬鈞聽后,第一感覺是覺得挽虞有些沖動了。
不過,在打算勸她的時候,一看挽虞完全不容反駁的認真眼神,頓時明白了。
她沒有開玩笑,而是真的要讓洛爵親手殺死鯉笙,來證明他的決心。
也算是一石二鳥之計。
因此,雷萬鈞不反對,也沒有理由反對。
一下子,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到了洛爵身上。
鯤鵬他們左看右看,周圍的人根本沒有一個敢反對挽虞,自然也就沒有人敢吭聲。
要知道,身為千妖之主的鯉笙,可不是他們想殺就殺的。就算她已經成為罪孽榜上的緝拿也不可草率動手。
何況,洛爵明顯就是一副不打算動手的意思,壓根都不去接挽虞手里的劍。
“我說挽虞公主,今天好歹是你跟我們爵爺的大喜之日,這見血不大好吧?”御子柴在關鍵時刻出聲了:“我們為了來接您,可是專門準備了十萬兩黃金,上百顆百年以上的西海夜明珠…”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閉嘴!”
自然,又換來挽虞的一頓吼。
“洛九哀,你到底動不動手?!”
挽虞又開始逼洛爵,手里的劍顫抖個不停:“我再說一遍!只要你殺了這個妖女,我便無條件跟你走!殺了她,你也是為民除害名利雙收了,到底為什么不動手?”
說到后頭,眼淚竟然在眼眶中打轉,也分不清她是在演戲還是什么的。
洛爵…就是不動彈。
鯉笙看不下去了。
這么一看,貌似洛爵真的是出于某種理由才會迎娶挽虞,并不是出于真心。
不管如何,看來洛爵也是被逼到沒辦法才會這么做。
如果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八荒末主才不惜這么做的話,那她不介意幫他一把。
“哈哈!”
突然,她十分爽朗的笑出聲來。
因為用力,身體到處十分的疼。
看著洛爵,再看看挽虞,十分可笑的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演戲給誰看嗎?”
“你不要猖狂,很快就讓你知道什么..”
“哈哈,你能拿我怎樣?”
鯉笙無比不屑的嘲笑著,“你認為他可能對我動手?呵呵,就算我殺了幾十人,幾百人…他也不會動手。”
十分堅定的口吻說出這話來,讓人聽著十分的匪夷所思。
挽虞氣的渾身打哆嗦,直接上前推開兩邊攙著鯉笙的侍衛,拿劍就要朝她砍下…
“嘡啷!”
只是,這一劍下去,砍到的不是鯉笙,而是指天劍。
挽虞不可置信的回頭,發現后邊洛爵竟然拔出指天劍來跟她抗衡…
“九哀,你…”
洛爵稍微一挑,將挽虞的劍挑飛到別處,“你不適合做這種事。”
說著,站到了鯉笙對面,終于打算面對了。
“你真的…殺了那些人?”
沒有想到洛爵會確認這個,鯉笙微微一愣,但很快從那雙無比茫然的金瞳中看出了不忍。
他是真的不想直面于她啊!因此才會這么為難…
不過,那又如何?
兩人躲了一次又一次,結果還是變成了這樣光景。
是命,命運。
鯉笙不想再閃躲下去,也想給這份感情一個結局。
于是大笑起來:“哈哈!誰讓那些人該死?!明明妖族已經打算跟你們人界和平共處,你們卻仍然不知悔改,把妖怪們玩弄于鼓掌之中,害他們性命…我只是把你們這些人類對妖族干的事情用在了你們身上罷了…”
“嘡啷!”
洛爵的指天劍掉在了地上,看得出因為鯉笙的話,情緒變得十分的激動。
“我不信…肯定不是這樣,你不是…”
幾步后退,如同逃避事實般。
鯉笙冷笑道:“如果不是被玲瓏塔剝奪了力量,我現在定然會殺了你們在場每一個人類,用他們的血慰藉失去的那些妖怪..”
“;洛九哀!你還不殺了她!”
鯉笙的話,可是應了挽虞的心思。
怒吼一聲,便從后邊推了洛爵一把,直接將他推到鯉笙面前。
直面著鯉笙的眼睛,洛爵的眼神可謂十分絕望:“你在說謊,你根本就不是…”
“錚錚”
突然,鯉笙一個眼神,面前赫然出現了斬碧空。
鯉笙笑著:“只要我想,那些人…可以在瞬間喪命…”
洛爵聞言,急忙握住了斬碧空,卻因為想到斬碧空是當年他送給鯉笙之物而瞬間紅了眼眶,不由得垂下手。
“我還是不信…”
無論如何,鯉笙都沒有做這種事的理由,不是嗎?
鯉笙看著他,還是笑:“這么,要我試試看么?”
那一刻,洛爵的確從鯉笙的眼神中感覺到了無比冰冷的敵意,以至于他握緊了斬碧空。
“殺了她啊!”
誰知道,后邊的挽虞突然情緒激動,一把握住洛爵的手,直接將斬碧空刺入了鯉笙的胸口!!
不,不對…
洛爵在察覺到的瞬間就o將斬碧空的劍刃掉轉了,雖說斬碧空抵住了鯉笙的胸口,但卻是劍柄,而他正緊緊的握住了劍刃,血…快速的流出來,在地上暈染開來。
看到血的瞬間,挽虞慌了:“你這是做什么啊!這不都流血了嗎?來人!來人給包扎..”
“不用了。”
洛爵推開挽虞,無所謂的用手握住流血不止的手,斬碧空掉在地上。
即使變成這樣了,他還是不死心的問:“真的是你做的嗎?”
鯉笙:“…”
這個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犟啊!
明明只要順應形勢砍她一劍,她又不會那么輕易就死了,做做樣子也行啊。怎么就是不知道變通?
看來,還得繼續努力裝的強橫,讓人厭煩才行。
“那些人…死有余辜。”
看到了,洛爵眼神中的光芒消失。
只是,哪怕鯉笙都說到這個地步,洛爵還是沒有動手的意思。
周圍的氣氛開始往十分不安的方向發展,雷萬鈞也沒了耐心,正狐疑的看著他們,不停的攆搓著手上的扳指…
不行了,這樣下去,絕對會讓人懷疑。
鯉笙輕呼口氣,“明明殺了我就能坐擁天下,為什么不動手?這不是你一直以來都想要的么…”
洛爵繼續沉默,只是看著她,笑的很苦澀。
那笑容,如同有千言萬語,但卻如鯁在喉。
他到底要她如何是好!
“罷了,機會也給過你們了,既然你們都覺得我這個千妖之主好欺負,那我只能讓你們后悔了…”
突如其來強力靈壓猛地炸裂,而鯉笙置身于靈動的中央,渾身釋放出無比凌厲的靈壓,直接將大殿轟成了碎片!
好在,在那一瞬間,感知到危險的洛爵和鯤鵬他們急忙制成防御結界,這才沒有造成大的人員傷亡,無非是有些擦傷之類的。
只是,定睛看,方才還金碧輝煌的大殿,此刻斷壁殘垣,一點好樣子沒剩下。
“你這個妖女竟然敢毀了…咳咳!!!!”
雷萬鈞氣不打一處來,一口血吐出來,直接給氣昏了過去!
“父王!!!”
挽虞灰頭土臉的剛定神,看到雷萬鈞在自己面前昏倒,急忙上去。
確認他只是昏倒而非氣絕后,立馬喪失了所有理智:“洛九哀,你如果再不殺了他,你就別想得到玲瓏塔!!”
洛爵猛地一震,再看突然一聲跪在地上的鯉笙,手中的指天劍…慢慢的抬起。
鯉笙方才那一下,幾乎將剩下的靈壓都耗盡,真的沒有力氣站穩了。
半跪在廢墟的中央,嘴角也滲出血來。
抬頭,看著對面拿劍指著自己的洛爵,無奈的笑:“啊,真不走運,竟然沒有力氣了..”
她都這么說了,洛爵就算是為了迎合形勢也該對她動手了吧?
“如果你下不了手,那我來!!”
挽虞實在看不下去了,好好的一個婚禮被鯉笙弄成了這個樣子,如果不殺了鯉笙,可難平她現在的滿腔怒火。
隨意拔出旁邊侍衛的劍,快速的沖了上去!
洛爵并沒有阻止,可能是覺得鯉笙能躲過去,也可能是因為愣神…
只是,鯉笙如果有那個力氣的話,又怎么可能跪在地上?
眼看著挽虞沖了過來…
“噗呲”
劍刺穿血肉的瞬間,疼痛那么明顯。
鯉笙倒吸一口冷氣,還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一看,挽虞的劍竟然扎在了她的肩膀上,離著心臟還有一段距離…
這女人應該是沒有玩過劍吧隔著這么近竟然沒刺中…
當然,疼還是很疼的。
挽虞在刺中的瞬間就慌了,騰騰倒退幾步,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笙兒!!”
看到鯉笙受傷,洛爵急忙沖了上去。
然而,橫空出現的第五瞳卻無比強硬的用靈壓震開了他!
只見第五瞳殺意滿滿的瞪著洛爵,眼眶通紅,閃爍著無比凌厲的紅光,惡狠狠道:“是誰干的?”
猶如來自地獄質問,霎時聽的人心生無底洞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