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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2.風月若無關

  “主人,血祭犯了大錯,把您的琉璃盞給弄丟了…”血祭很誠實的如實說,那楚楚可憐的樣子,還真讓人沒法說他什么。

  連天下都不要了,溪疊又怎么會在意一個琉璃盞,一個他甚至都沒用過的所謂‘寶貝’?

  當即一把將小小的血祭拉到面前,摸了摸他耷拉下的妖耳,還是笑著,眼睛會折射光芒一樣:“血祭,你知道我要離開的事情吧?”

  血祭只是抬頭看他,那雙大大的鹿眼,撲閃著不停。

  點頭:“知道。”

  不甘不愿的。

  溪疊淺笑:“那在我回來之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么?”

  “主人,您說這話,可就折煞血祭了。您明知道,我是您的靈使,只要您下命,我定然無法違抗。”

  “不是以靈主之名,而是作為朋友,我現在是在拜托你…”溪疊還是笑,像個大哥一樣,眼神很淡,很淺,很美好。

  血祭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朋友間的…”

  “對。拋開靈主靈使的身份,我想以朋友的身份…”

  看他一臉懵逼的樣子,估計要好久才會反應過來。

  溪疊無奈,只好看向花礫與重筑。

  “我恐怕不能參加血祭的成人禮了。所以,在他成年之后,就交給你們照顧了。”

  他要說的竟然是這個!

  不止重筑他們,血祭聞言,圓圓的大眼睛頓時瞪得更大了。

  “主人…”

  “血祭,如果以后有機會,我再補償你吧!”溪疊淡淡的說,唇角間的笑意那么溫暖而又明媚。

  以后…還會有機會么?

  明明說的好像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一樣,竟然還說什么以后,讓他們抱有希望可怎么辦啊?

  這個狠心的男人…

  血祭這么想,但又不能說出來,哆嗦著,用只有孩子的特權,一把摟住了溪疊的脖子。如果可以哭的話,想必早就哇哇大哭出來了。

  “嗯…我等您!不管要等到什么時候,我會一直等您的!幾年,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幾千年,我會一直等著您回來。”

  一下把時間拉的那么長,以至于早就將傷感掩埋的溪疊,鼻頭一酸,眼眶頓時又紅了回來。

  “到時候,您可要好好的補償我啊!哈哈!”血祭強忍著淚水,推開溪疊,扭頭便沖出了房間。

  看著那么歡樂調皮的背影現在決絕的樣子,幾人一時無言。

  重筑握緊拳頭,話到了嗓子眼,又無法沖破而出,最后黯然嘆口氣:“主人,您…真的還會回來吧?”

  “您應該知道血祭那小子一根筋吧?一旦認準了就不會停止…“重筑想做好準備,不管是為了誰。

  溪疊從王座上站了起來,貌似已經醒酒了。

  手,緩緩劃過王座扶手,臉上帶著似有還無的笑意:“所以,我不是說了,他就交給你們了么?”

  真是無情的男人。

  重筑不知道說什么了,就算再說什么,對于一心想走的人來說,,恐怕都是廢話吧!‘

  花礫以為向來沖動的重筑一定會追問溪疊突然這般決絕的理由,但很奇怪,這一次他很聽話,竟然不吵不鬧。

  沒辦法,花礫不可能就這樣放溪疊離開。

  就算離開,至少…

  “主人,您為什么突然打算放手北流冰?明明您之前還說過,會讓北流冰變得更加的強大美好,為什么突然就…”

  對呀,那個對未來充滿美好憧憬的帝王,突然變卦的原因呢?

  花礫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既然問了,溪疊多少要回答一下,哪怕是敷衍。

  當然,花礫也做好了會被他敷衍的準備。

  溪疊走到門口,透過晚霞看向漫天星光,無奈嘆口氣:“人怎么可能一成不變?尤其像我們這種修得長生之人,對于世界的看法每一天都在變化。”

  “或許這種變化,我們無從察覺。可當某天,一直存在的某一個被一直忽略的點突然擴大,你能知道會發生什么反應么?”

  溪疊說的有些深奧,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說的很深。

  幾人聽的有些一頭霧水。

  但,溪疊自己卻明白的透徹,也知道自己說的什么。

  “那個點…”花礫皺著眉頭,仔細端詳溪疊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我們知道是什么么?”

  是愛情啊。

  當然,溪疊不會這么說。畢竟,現在的花礫他們也不知道鯉笙的事情。

  沉默了下,溪疊淡然一笑“還能是什么?只是覺得這深宮大院耗盡了我所有的心力,雖然自私,但至少在我蒼老之前,能體會一下什么叫自由…如此而已。”

  如果沒有遇到鯉笙,如果沒有喜歡上那個傻乎乎又情深的鯉笙,如果…沒有如果。

  花礫不信溪疊的這套說辭,怎么聽來也像在掩飾什么一樣,分明不是他的真心。

  但…她又能怎么辦呢?

  溪疊是她的主人,主人的命令就是天,除了聽命,她沒有別的選擇,更別說知道真相了。

  黯然的垂下頭去,不讓溪疊發現她通紅的眼眶。

“這個國家…”溪疊突然站直了身子,再看他時,已經穿上了一套比較清歡的素色長袍,那一頭不知何時變得烏黑的長發,高高從扎成馬尾,長發隨著晚風,輕揚飄散  歷經短暫的停頓,溪疊慢慢回頭,最后環視過二人,視線層疊的終點,是淡淡的釋然。風,突然襲來。

  溪疊的發,搖曳不停,一縷縷飄散在胸前。

  那雙曾經被太陽親吻過般明媚的眼神,在這一刻,深沉而又靜寂的過分。

  “交給你們了…”

  “嘩啦啦”

  話畢,身影飄渺,隨著那如墨的烏絲,散落成陌陌星沙,頃刻失了蹤跡。

  “主人!!!”

  突然,從后邊沖出來的血祭,撕心裂肺的喊叫一聲,只是,再也無人應答。

  血祭紅著眼眶,看著空無一物的身前,不由得噗通一聲跪下。

  “為什么…不帶我們一起走?”

  “啪嗒”

  花礫輕輕拍打著血祭的肩膀,雖說眼眶一樣通紅,但回頭跟重筑對上目光時,不知道為何,卻突然有種慶幸的感覺。

  就好像在內心深處什么東西‘砰然’釋懷,以至于反而一身輕。

  看著重筑,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來:“我想我們現在想的是一樣的事情吧?主人..”

  “一定會回來!!”

  沒等說完,血祭與重筑,看著溪疊消失的方向,堅毅的道。

  花礫頓時也笑了,一手拉著一人,走到門口,看著漫天星光,視線驟然綿長:“沒錯,主人他絕對不會棄北流冰于不顧。不管他因為什么理由而離開,最終…終有一天,他會重新回到這里,拿起被他放下的責任。這才是我們的唯一的主人會做的事情。”

  由此看來,溪疊是深深被愛著的啊。

  但是…

  花礫突然轉言:“但…主人的頭發為什么變成了黑色?不應該是銀發么?”

  劉相其實早就醒了,也可以說,為了避免嚎啕大哭,刻意假裝醉酒的模樣。

  然而,但幾人的對話聲聲入耳,趴在桌上的他,還是沒能忍住眼淚。

  今日一別,怕真的是一輩子了。

  縱觀劉相這一生,o從一屆草民到現在,他自認為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便是當年與溪疊相遇時,搶了他的錢包。

  已經成王幾十年的溪疊,沒有判罪,反而給了他一個可以往上攀爬的臺階。

  如果沒有那沖動的一刻,也就不會有如今的他。

  溪疊,一個愿意用時間慢慢嘗試化腐朽為神奇的帝王,一個…愿意為了某樣東西而放棄天下與自己的男人。

  劉相其實知道溪疊的解釋只有三分真,但他只是不想再做困住他的城墻。

  既然是王之所愿,那便讓他去吧!

  “劉相慢慢趴在地上,涕泗橫流的深深磕頭;“您…千萬保重…”

  今夜,月上半弦,分外晴。

  溪疊一路向西,很快就到了風月樓。

  看著依然空曠的風月樓大門口,驟然想起曾在風月樓的分店跟洛世奇動手,因此還毀了天梯。

  黯然失笑:“明明只是幾年前的事,卻像過了半生啊!”

  “好俊俏的小哥啊!”

  這才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風月樓的姑娘已經看到了溪疊。

  雖然穿著素雅,但人的氣質是不會有假的。

  往那一站,怎么看都是貴族子弟。

  不過,風月樓能成為八荒第一的風月場所,自然也不是浪得虛名。

  即使姑娘們相中了溪疊的臉,可溪疊如果沒有足以進入風月樓的錢財與地位,那也白搭。

  溪疊抬頭瞥了一眼,并未答話。

  看著面前幾十級臺階,無言的輕呼了口氣。

  “果然有結界啊…”

  當然,他可不想硬闖。

  現在的狐若不認識他,不對,肯定認識,但絕對不熟。

  畢竟在抹去有關鯉笙的一切的同時,一些相關的人或事也一并抹消了。

  沒有了鯉笙搭橋,那溪疊對狐若而言,便只是單純的傳聞中的人物,北流冰的當今國主,溪疊罷了。

  話說,狐若知道溪疊長什么樣子吧?他還要借用這一點跟他見面。

  而此時的風月樓,狐若正坐在紗帳之后,悠然自得的品著剛泡上的溪茶,市面上千兩銀才能買到一兩的名貴茶品。

  “樓主大人,您快出來看看!”

  突然,外邊有人喊。

  溪疊啄飲了一口,放下紫金玉茶杯,不悅的皺起眉頭:“沒看到我正忙著呢么?什么事等一會兒…”

  “門口站著一個很奇怪的,哦,不,很英俊的男人,不知道要做什么?站了好一會兒了,也不進來…”

  。對于以上的話,狐若的關注點卻是…“英俊的男人?”

  “不是妖,是人。啊啊,您真該出去看看,凡人沒有妖怪的魅惑之術,怎么還能出落那么好看!如果他是客人的話,可以讓我接待么?啊啊啊,簡直也太好看了吧?”

  狐若:“…”

  面對已經瘋掉的花癡,,狐若放下杯子,慢慢的抬頭。

  似乎是不屑,掀開紗帳,便直接往那花癡女頭上來了個腦瓜崩:“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你是沒見過男人么?真是大驚小怪…”

  “那么好看的凡人真的很少見嘛!簡直樓主大人您能平分秋色了!”

  “啪嗒”

  “啊,疼!“

  自然,又被狐若狠狠彈了腦崩。

  還真別說,這成功的勾起了狐若的興趣,快步往大門走去。

  其實可以直接用幻術查看的,但他更加喜歡在自己的地盤看實況。

  狐若沒有直接露面,而是靠在一扇窗戶后往外瞟,倒要看看那個把他家姑娘迷成花癡的男人是何方神圣…

  “啊,他不是…”

  然而,只是一眼,便迅速在腦海中翻過關于溪疊的消息。

  停頓了下,又覺得自己眼花,“不對,溪疊乃是北流冰的銀發貴族,怎么會頂著一頭黑發?”

  再看溪疊一眼,但他的臉卻又的確正是他所知道的溪疊的臉,

  “奇怪,銀發貴族乃是北流冰血統最純正的皇族一脈,傳到今日,溪疊是最后的純血血脈。按道理,他的發色是天生的,又怎么會輕易改變?”

  所以…是本人么?是?

  “樓主,你看他好看吧?”

  突然,一邊的黎生也跟著搗亂:“一般人能長這么好看的皮囊,可能是上輩子拯救了天下吧!”

  “黎生,你不覺得他眼熟么?”很奇怪,狐若認為黎生應該與溪疊有所關系,因此無意識的問出了口。

  問完,就被黎生狠狠瞪了一眼:“你說的什么話?我為什么要看他眼熟?你什么意思?”

  “啊,沒有,就是隨便一問。不是就算了。”狐若說不清楚,就是覺得這事很不簡單。

  “你找誰啊!”

  看狐若這么介懷,黎生也不管什么規矩了,直接在樓上大喊。

  溪疊聞聲,抬頭看。

  狐若卻急忙轉到了別處,沖黎生比劃著別亂說。

  黎生全然不顧,因為畢竟他是風月樓的招牌。也有比別人N瑟的資本。

  既然是黎生發話了,別人也就沒有機會,因此又招來很多不喜歡她的人的白眼。

  黎生兩只胳膊按著窗戶,沖溪疊很是客氣的笑:“你如果想進來,我倒是可以替你跟樓主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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