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回頭,看了二人一眼,似乎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前面就是厲鬼堂。先跟你們提個醒,父君不喜外人(身shēn)上靈氣,若不想被凌虐一頓,你們絕對不要釋放一絲絲的靈壓為好。”
這話說的,怎么這么讓人上火?
“你說…”
“我們知道了。你前面帶路。”倉律急忙制止愈發火的丹聲,語氣和緩的厲害。
畢竟現在是在人家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倉律還是明白的。
丹聲只能咽下這口惡氣,邁著不(情qíng)愿的步伐,跟了上去。
血海蔓延足足百十米,然而,兩邊的光景隨著光線的充足,逐漸顯露的清楚。
這一看,還真別說,看的心驚膽戰。
只見兩旁雪海之中,一株株足有兩人粗細的紅色藤蔓之上,到處懸掛著被腐蝕的尸體,有的甚至腸穿肚爛,能看到被攪成一團的內臟。
“咳咳!”
雖然聞不到血腥味,可這粗目驚心的畫面還是讓二人下意識的惡心到咳嗽起來。
陸離已經司空見慣,走在前頭,沒有任何反應,倒是不時回頭看著面色慘白的二人,似笑非笑。
“這些人都是鬼武堂的的仇家…”
倉律與丹聲沒有吭聲。
陸離想表達的意思很清楚,凡是跟鬼武堂為敵的人,到現在都成了這些吸血藤的食物,沒有一個好下場。
“到了。”
轉過一個彎,面前一黑,陸離卻說到了。
兩人驚詫一瞬間,黑漆漆的前方突然蹭蹭蹭的點燃了一道道火光,而在火光的盡頭,黑簾慢慢拉了上去,后邊便是坐在一張簡單而又顯得年代久遠的桃紅木椅。
椅子上面,正做著一個面色鐵青,眼神凌厲,而(身shēn)材極為健碩的灰發男人,一深墨綠色的鍛錦長袍,遮蓋住了他稍稍有些發福的(身shēn)材。
陸離看到陸天峰,本來板著的臉,就像看到了希望,突然就垮了下來。
“父君!”
幾步上前,不由分說就跪在了陸天峰面前,頓時聲淚俱下:“父君,你可要為我們三兄妹討個公道啊!”
陸天峰看了哭唧唧的陸離一眼,沒有說什么,眼神往后挑,如同冷劍,猛地落在倉律與丹聲(身shēn)上。
倉律急忙作揖行禮:“見過陸堂主,我乃西國龍族倉律,這位是我的二弟,丹聲。久違陸堂主的威名,今(日rì)有幸得此一見,著實如傳言所說,威嚴不可侵犯…”
“陸離,為何要帶著龍族來到這里?”
根本不搭理倉律的馬(屁pì),徑自又看向陸離,貌似也沒有理會陸離的哭啼。
陸離吸了吸鼻子,這才起(身shēn):“父君,大哥與三妹被洛爵的人殺了!若不是他們二人救了我,想必我現在定然也…父君!您可一定要為大哥和三妹報仇啊!”
話音剛落,陸離又開始掩面痛哭,在倉律與丹聲面前裝的冷漠與堅強完全崩塌。
然而,陸天峰在聽到陸青與陸鳳鳳的噩耗后,并沒有倉律與丹聲幻想中的暴怒不說,倒不如異常平靜。
起(身shēn),甩袖,再到走到倉律與丹聲面前,將二人上下打量個遍,無一不透漏著霸氣。
倉律的年紀要比陸天峰多出幾倍,可在他面前,卻更像個后輩,渾(身shēn)都在為他的打量而冒著寒氣。
不多時,陸天峰收起審視的視線,重新看向陸離。
“你說什么?”
聲音很是平靜,每一個字都像咬著牙說出,令人覺得牙疼的很。
陸離都說了那么多遍,陸天峰卻又問了一遍,莫不是他聽力有問題?
陸離也覺得詫異,但既然陸天峰又問了一遍,那他只能再說一遍:“父君,我說,大哥跟三妹被洛爵的人害死了…”
“咚”
毫無防范落下的一掌,直接從陸離面門而下,只聽得巨大的轟響聲響起,陸離的腳下儼然已經多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大洞!
陸離冷汗嗖的一下就遍布了額頭,聲音都開始顫抖:“父君,您可一定要為他們出口氣…”
“尸體在哪?”
陸天峰收起手,語氣冰冷到令氣溫下降到不可忽視的零下,只聽聞不遠處的血海吧次吧次的結成了冰。
陸離低下了頭,渾(身shēn)顫抖起來:“尸體…沒有找到。”
不,確切說,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找。
陸天峰握緊了拳頭,剛要往陸離(胸胸)口落下,卻在看到那張被毀了一半的臉后,木然收手。
拳頭在不停的顫抖,氣溫在不停下降。
最后,一切的憤怒在松開的拳頭間,消融不見。
回頭,看向倉律與丹聲,“你們兩個救了陸離?”
丹聲沒接話,倉律點點頭:“我們發現他時,還剩下一口氣。用了幾百顆西海靈珠,這才將他救活…”
“陸離,你帶他們回來是什么意思?救命之恩?”
陸天峰又看向陸離,聲音閃爍的厲害,如同環繞在他(身shēn)體周圍即將暴走的靈壓。
陸離急忙道:“父君,洛爵不(禁jìn)害了大哥和三妹,也殺了他們龍族三百九十人。我們何不結盟,一起去南落火跟洛世奇要人?借此機會,也好讓世人知道我們鬼武堂可不是好欺負的!父君,我們可不能讓大哥跟三妹白白…”
連著幾次說出陸青與陸鳳鳳已死的消息,為此而一直自責的陸離怎么會好受?
還沒說完,一個大男人卻哭成了淚人。
陸天峰看似沒什么表(情qíng),但他心里的痛又豈是能明說出來的?
他是鬼武堂的天,若是天都動搖了,那下面的人要怎么辦?
陸天峰沒有多問,不,是根本不想問。
伸手按著陸離的肩膀,力氣大到陸離要緊咬牙關才能不叫出聲。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洛爵的腦袋帶到我面前!”
陸離知道自己的肩膀已經被陸離的指甲掐出了血,然而,這比失去兄弟,失去兒女的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狠狠點頭,狠狠握手成拳,咚的一聲砸在旁邊的石柱上:“孩兒定當將洛爵一行人的腦袋送到父君面前!”
倉律與丹聲在后頭看著這一對父子的互動,開始簡直要嚇死,還以為陸天峰會殺了陸離,結果幸好是這種溫馨劇結束。
如此一來,就得到了陸天峰的全力支持。
從鬼門出來,也不過用了一炷香的時間。
陸離帶著鬼武堂精銳足足三十幾人,跟倉律的人匯合到了一起。
雖然人不多,但聽說是精銳,倉律頗為開玩笑的道:“有你們這些精銳在,我還真的迫不及待要跟洛世奇的人打一場了…”
陸離沉浸在悲傷氣氛中,根本不搭理他,沖(身shēn)邊一人示意,那人很快就召集了三個人。
在眾人面前合成了大型傳送法陣,再次站到了陸離(身shēn)后。
陸離聲音低沉的道:“這個法陣可以直接抵達南落火的落火城。你們若是沒有問題,我們一炷香時間后就能進入南落火…”
“那還等什么?”
丹聲說著,第一個進入了傳送法陣。
倉律笑了笑,第二個上去,而后緊跟著龍族的人。
陸離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陸天峰正站在最靠近的一處山頭看向他,眼神中憤恨滿布。
陸離極為堅定的沖他點點頭,似乎并未察覺到陸天峰眼神中的擔憂,一揮手,率領著自己人,氣勢洶洶的進了傳送法陣…
陸天峰一直在磨砂著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每每不安,他都會借用這枚夫人贈與他的戒指來化解心結。
但是吧,看著陸離離開,眼前暮然浮現自己當年出門征戰的(情qíng)景。
微微動(情qíng),急忙將一旁置放許久不曾用過的戰鼓用咒法控制,大力敲擊而起。
“咚”“咚”“咚”
如同送別,大風吹,戰鼓擂,勇士一去不復還…
于此同時。
奇瀾界。
經過一個晚上費盡心思的查找入口,結果還是無功而返。
云圖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沖正眼巴巴的等著他回答的眾人道:“你們太高看我了。這奇瀾界已經算是異世空間,我哪里能知道的清楚?”
看到眾人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qíng),立馬又加了幾句:“再說了,無棱圖說白了還是藏寶圖,奇瀾界中又沒有什么留有記載的神器,我不清楚也是自然…”
嘟囔幾句,到了最后,完全沒了動靜。
狐若的眼神足夠殺人了。
云圖都說找不到地方,還有誰能知道?
“鯉笙,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你說我們能找到入口,我才同意將那丫頭放走。你看看,現在什么都沒用了吧?”埋怨歸埋怨,狐若對鯉笙的態度還是極好的。
鯉笙也很無辜啊,她以為憑他們的本事,找到入口輕而易舉。
只能認錯般的呵呵一笑:“哎呦,我們這么多人,肯定會想到辦法的,你別著急啊!”
“就是,我們這么多人,還能被這區區的入口給難倒了不成?”八百段跟著鯉笙也開始起哄。
狐若瞅了他一眼,都沒怎么樣,八百段立馬又像受驚的兔子,趕緊閉上了嘴,裝作沒看到。
狐若:“…”
這小子是不是忘了當初是他在千年寒流面前給他撐腰來著?
犬火跟淺玉兒送好姝兒回家,結果一送就是一晚,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洛爵擔心,但卻不顯于色。
看看有些躁動的眾人,最后視線婉轉,落在了鯉笙(身shēn)上。
鯉笙也在用余光打量他,雖然中間隔著一個第五瞳,但也并不影響視線。
看到洛爵在看她,立馬又收回余光,轉臉看向旁邊正躺在樹杈上休息的天羽月。
“羽毛,你快下來。”
咋呼一聲,話音剛落,天羽月就從樹上跳了下來,因為動作有些大,正好落在云圖與狐若中間,惹得本就不爽的狐若有些炸毛。
天羽月才懶得搭理,坐到鯉笙(身shēn)邊,似是無意,正好擋住了洛爵的視線。
“怎么了小鯉?哪里不舒服嗎?”說著,作勢要去摸她的腦門,卻被鯉笙稍稍躲開。
“沒有,我沒事。”鯉笙怎么可能說是讓他下來當遮擋物啊,趕緊笑道:“只是想隔著你近點…”
天羽月反應比較遲鈍,沒有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只是很聽話的坐到了她(身shēn)邊,愣是把旁邊的第五瞳給擠到了一旁。
第五瞳多么明白一個人,鯉笙動動手指頭,他就能知道她中午想吃什么。
固然被擠到了一旁,倒也沒太在意,反倒看向了一邊臉色慢慢鐵青的洛爵,盡量讓自己憋著不笑出聲。
云圖也為自己辜負了大家的期待有些不好意思,看著氣氛尷尬,趕緊又說:“大家也不用著急,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找到入口…”
正說著,只聽得傳送陣的聲音響起,(身shēn)后走出了犬火與淺玉兒。
看到兩人回來,眾人自然安心。
“你們兩個干什么去了,還知道回來啊?”狐若首先開口,可話說到一半,立馬注意到兩人的表(情qíng)有些不對,鐵青的很。
這只是出去送一個人回家,這怎么還把(情qíng)緒給送沒了呢?
洛爵當然察覺到了什么,看著兩人,站了起來。
“發生什么了?”
淺玉兒低著頭,倒是犬火聽到問話,抬起頭。
犬火眼神中的疲累很是明顯,那可不像是沒事的神(情qíng)。
鯉笙一看,也著急了:“不會你們沒有把人安全送回家吧!”
“跟姝兒沒關系…”犬火急忙搖頭:“我們已經把人安全送到家了。”
既然不是好姝兒,那兩人模樣到底是…
淺玉兒輕呼了口氣視線最終落到鯉笙(身shēn)上。
好像不知道怎么開口似的,難為的很。
不過,她既然看著鯉笙露出這種表(情qíng),也就是說,跟她有關系了。
鯉笙的心自然開始打鼓,各種能夠想到的(情qíng)況一并從面前飄過。
難道是她的(身shēn)體醒過來找上門了?還是挽虞跟九哀提親了?又或者說猾欠出事…
想到猾欠,鯉笙的腦門一疼,好像真的猜對了似的:“是猾欠出…什么事了?”
不可能,絕對是她想多了,絕對不是…
犬火接過話去:“不伏老被殺了。至于猾欠,暫時還沒有他的蹤跡,但西國已經向把八荒下了通緝令,不論死活,要將猾欠捉拿歸案。”
說到這里,又看向洛爵,眼神閃爍,言辭也找不到合適的,愣是沒敢開口。
聽到不伏老被殺,鯉笙吃了一驚,除了憤恨,卻也因為猾欠相安無事而安心了幾分。
可是,看著犬火(欲yù)言又止的反應,不免在想他想要表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