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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溪心可照(三)

  “心上人什么的…”稍稍停頓,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悸動,一手托著下巴,便開始雙眼散神的看著門外的風雪:“…再說吧!”

  畢竟,鯉笙喜歡的是洛爵,他又不瞎。

  至于洛爵喜不喜歡鯉笙,說真的,溪疊倒是希望他不喜歡。

  不然,難道要他跟一個小自己幾百歲的后輩搶女人?

  這著實拉不下臉來。

  溪疊現在是這么想的,然而,當真的發生了這種事,他又搶的那么義無反顧,理所當然。

  而這是后話,現在就讓他苦惱去吧!

  犬火找到了淺玉兒的時候,給洛爵的治療已經結束了。

  明明才過半個時辰而已。

  在門口遇到花礫,花礫只是很禮貌的沖犬火點點頭,便端著一盆(熱rè)氣騰騰的血水離開了。

  犬火推開半掩著的白色琉璃門,吱呀一聲推門進去。

  一進門就是大廳,房間很大,房頂吊掛一盞燃燒著白火的千年燭。正前方便是一張白玉雕成的方形小憩臺。

  旁邊珠簾閃爍,還有一間內室。

  珠光晃動,可見淺玉兒正坐在(床床)前,手里拿著帕子正不停給洛爵擦拭著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指。

  犬火掀開珠簾,還沒進去,淺玉兒就抬起了頭。稍稍帶著幾分黑眼圈的面容,有些憔悴。

  看來連著動用治療之力,著實將她累壞了。

  犬火趕忙進了房間,走到(床床)前,低頭看了看(床床)榻上(禁jìn)閉著眼睛的洛爵,雖然稍稍的寬心,可又在看到他那滿是傷口的(胸胸)脯時,眼神一緊。

  “玉兒,爵爺的(身shēn)體可還有什么大礙?”

  淺玉兒停下手中動作,輕呼了口氣,抬手擦掉額頭上不覺間滲出的一層密汗,“爵爺現在畢竟是人類狀態,傷口不像半妖時愈合的那么快,在夜晚降臨之前,還得糟些皮(肉肉)之痛。”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爵爺不可能在白天也維持半妖態。辛苦你了。若是覺得累,就出去休息一下,我來看著爵爺就好。”犬火自然也心疼淺玉兒,拍著她的肩膀,接過了她手中被黑氣侵染的帕子。

  淺玉兒也不拒絕,慢慢起(身shēn),揉著酸痛的太陽(穴xué),便靠到了一邊的桌子旁,并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視線落在犬火輕輕拿捏著洛爵的手指間,好像怕驚醒正在睡著的洛爵,刻意壓低了聲音:“鯉笙怎么樣了?你們跟溪疊談了?”

  犬火可以聽出她的話外音,是在問第五瞳怎么樣了。

  笑了笑,將洛爵的手指輕輕放在(床床)上,回頭看向眼神關切的淺玉兒,“你放心,溪疊正用生寒榻給鯉笙療傷,想必很快就會醒來。”

  “溪疊竟然舍得用生寒榻?”淺玉兒表示這很吃驚:“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犬火聳聳肩:“更不可思議的是,第五瞳被溪疊揪住了小辮子,現在正在幫著恢復千里雪墻。呵呵,想那不可一世的第五瞳,除了鯉笙,竟然還有人能夠治得了他,這溪疊真不愧是最有可能成為千妖之主的人物啊!”

  犬火可是真心贊美,然而,恰好的是,洛爵已經醒了。

  聽到這話,洛爵并沒有做出什么反應,倒是安靜的躺在(床床)上,看著(床床)板,安靜的聆聽著。

  淺玉兒與犬火誰都沒注意到他醒了。

  犬火沉默一會,側過(身shēn)子看向旁邊,“可是,溪疊為什么要如此幫助我們?”

怎么想也想不通,洛爵與他的關系并沒有那么好吧!難道真的是因為鯉笙  理由呢?

  “你說溪疊肯用生寒榻來幫助鯉笙療傷,難不成他喜歡鯉笙?”淺玉兒倒是很容易就看透了這個問題。

  女人嘛,第六感是沒來由的準。

  犬火卻始終不相信這個可能:“可鯉笙很溪疊也不過見了幾次面,而且每次我都在場,也沒見他們發生什么。那個溪疊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再說,以他一國之主的(身shēn)份地位,又如何會看上鯉笙?”

  停頓了下,又繼續說道:“鯉笙也就長的傾國傾城,(性性)格啊,為人處世啊,修為啊,哪里能入得那個竭盡挑剔的溪疊的眼睛?”

  若是溪疊會喜歡鯉笙,那絕對是八荒第一大奇跡!

  淺玉兒卻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很是認真的反駁:“喜歡一個人跟這些根本沒關系,只是一種感覺罷了。你跟一個人看對了眼,感覺對了,那就喜歡上了,哪里來的什么(性性)格,為人處世或是修為?你看,你說的鯉笙再不好,我們爵爺不是一樣喜歡上了?難道你說咱爵爺眼神有問題?”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犬火急忙辯解。

  淺玉兒卻笑著嘲諷起來,“能說出這話來,一看你就從沒喜歡過任何人。不然也不會活了一萬年還是光棍一根了…”

  玩笑話,并沒有多少真心。

  犬火自然也不往心里去,還跟著打呵呵:“我這一輩子不是跟著北冥主子打天下,就是陪著爵爺長大成人,哪里有時間談(情qíng)說(愛ài)?不過,經你這么一說我倒是理解了幾分。”

  “理解?”

  “你與其拿著爵爺說事,還不如直接跟我解釋說,喜歡就像你對第五瞳的那種(情qíng)感。想啊,這么不可思議的事(情qíng)都發生了,這世上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過玉兒,你沒事喜歡上第五瞳那種老男人做什么?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么?”

  也就是今天說起來了,正好沒事,犬火才想著給淺玉兒開導開導。

  可話一說出口,又頓時覺得好像不該從他嘴里說出這話。

  畢竟才被淺玉兒教訓說沒有戀(愛ài)經驗,現在立馬又來管人家的(愛ài)(情qíng)閑事,這不是找呲么?

  看到淺玉兒聽到第五通的名字,面色立馬變沉的如同石灰,犬火立馬又開始打哈哈:“我就隨口一問,你也別太往心里去了。這人生在世,該怎么活那都是自己的事,你可不要被閑言碎語左右了任何一個決定。”

  哎呀,不對,這怎么好像越說越成了慫恿淺玉兒大膽追(愛ài)了呢?

  這可不是他的本意,犬火頓時閉上嘴,啥也不說了。

  淺玉兒給他這么一說,本就酸痛的太陽(穴xué)頓時更疼了。

  可好像這種疼痛她又很喜歡,至少比心疼要強上幾倍吧!

  “呼!”

  重重的嘆口氣,淺玉兒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又重新繞回到原來的話題上,問起了溪疊與鯉笙之事。

  “假如溪疊真的喜歡鯉笙,你認為如何?”

  如何?

  犬火覺得她問的很有意思,隨即哼笑一句:“這還用問?鯉笙喜歡的可是咱爵爺,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嘛!不可能,那兩人絕不可能!”

  連連擺手,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qíng)。

  然而淺玉兒卻不這么想,臉色本就不怎么好看,面色(陰陰)沉后,如水的眼神也跟著黯淡下去:“鯉笙的確喜歡我們爵爺,可爵爺呢?一而再的把人推開,再而三的找回,然后繼續推開…鯉笙又不是皮球,被爵爺這么推來推去,總有一天會滾向別處再也不回來吧?”

  “每個人都有底線,只是看能忍受到哪一天罷了。你認為,依著鯉笙的聰明,她真感覺不到爵爺的用心?別自欺欺人了,連我們都注意到的問題,鯉笙沒可能發現不了。唉!或許溪疊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第五瞳不是?”

  犬火貿貿然的開口,其實只是順理成章的將早就認為的東西說出口而已,可剛說出口,就迎來了淺玉兒的沉默。

  犬火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看向淺玉兒,這一看,立馬又覺得自己真的是活該單(身shēn)狗了。

  “玉兒,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

  “你說的對。第五瞳…也是鯉笙的一個選項。”這是淺玉兒自己都明白的道理,也是最不愿意承認的道理。

  所以,到底為什么所有人都喜歡鯉笙?

  這也是淺玉兒最想不通的。

  就當兩個人同時沉默時,將這些話悉數聽了去的洛爵再也躺不住了。

  突然坐了起來,而傷口隨著動作撕裂開來,頓時生出片片血跡。

  犬火一看,嚇了一跳,急忙扶著他:“爵爺,您醒了!”

  可洛爵卻伸手格開了他的攙扶,自己慢慢移動到了(床床)邊,臉色本就因為失血而蒼白,現在一看,更是夾雜著幾分怨氣。

  淺玉兒一看他這樣就在心中泛起了嘀咕。

  莫不是剛才她與犬火的談話給他聽到了。不然沒可能這么生氣啊?

  可她不敢明說,趕緊上前攔著想要下(床床)的洛爵:“爵爺,您耗費靈力過多,加上(身shēn)上好幾處傷口化為痊愈,現在需要休息…”

  “小妖怪呢?你們怎么都在這?”因為(身shēn)體虛弱,洛爵的聲音很低,可這么聽來,也更加的讓人神經繃緊。

  犬火伸出手剛要扶他,又給他瞪了一眼,急忙縮回手:“鯉笙正在流冰(殿diàn)的生寒榻上治療,很快就會沒事了…”

  “我們在北流冰?”洛爵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不然眼神不可能泛著冷漠。

  他絕對聽到兩人的對話了,淺玉兒更加篤定了幾分。

  那可就不太妙了,畢竟他們的對話肯定不入他的耳。

  “因為鯉笙走火入魔需要極寒之地鎮壓體內(熱rè)流,然后我們就來到了北流冰跟溪疊求助。好在,溪疊念在與您的舊交,答應幫忙…”淺玉兒稍稍改了下事(情qíng)的真相,為的也是不讓洛爵繼續多想。

  而一向眼神好使的洛爵自然不會看錯她眼神中的閃躲,知道這不是事(情qíng)真相,本來就上火而壓著沒有發作,這下可好,一下就爆發了。

  “啪”的一聲甩開犬火又湊過來攙扶的手,明知道不該跟二人發火,但還是克制不住妒火,扶著(床床)棱就站了起來。

  “你們竟然讓她單獨跟溪疊呆在一起?!你們知道溪疊什么人就敢如此松懈!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不等兩人說話,洛爵摸起放在一旁的外袍,費勁的僵著(身shēn)體披在肩膀上,便往外走去。

  手指上還未綁好的紗帶也給他一圈一圈拽下,扔到了地上,從背影就看的出他正在氣頭上,一看就任是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了。

  淺玉兒與犬火面面相覷的看著對方,對第一次生這么大氣的洛爵倍感陌生,而更多的是恐懼。

  那是靈使在面對靈主的怒火時,最為常見的一種心靈震撼,以至于兩人眼睜睜的看著洛爵離開,都沒人敢開口說一句。

  直到洛爵的(身shēn)影消失在門口,這才稍稍緩過勁來。

  “玉兒,你覺得爵爺他聽到我們說的話了…?”

  “你說呢…”

  洛爵沿著走廊,出了側(殿diàn)。一出門,沒了(殿diàn)內結界的保護,一股侵入脾腎的寒氣就直面而來,本就因為靈力透支而不堪重負的(身shēn)體,自然沒有什么力量制成屏蔽結界。

  深深呼了一口氣,一手扶著墻,邁著絲毫都不穩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正(殿diàn)走了過去。

  洛爵的記憶力出奇的好,雖然只在孩提時期隨著洛北冥來過這里一回,但這絲毫沒有變過的王城的地形就深深刻印在了腦海中。

  洛爵很清楚的記得,穿過側(殿diàn)前面的長廊,再轉一個彎,就能看到正(殿diàn)的側邊過道,沿著過道再走百米,就是正(殿diàn)大門。

  然而,就這幾百米距離,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條件下,對現在的他而言有些吃力。

  還沒走出十米,渾(身shēn)就已經凍的失去了知覺。

  也是憑著一股拼勁,洛爵慢慢挪到了正(殿diàn)門口,而這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刻鐘,慘白的臉色更是鐵青的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儼然沒了血色。

  洛爵看著絲毫未變的鍍金大門,只有眼神變得更加堅定而又明亮,第一次來到流冰(殿diàn)的(情qíng)景浪潮般劃過面前,不管是洛北冥難得一見的笑臉,亦或是被溪疊逗耍…

  洛爵從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重新站在這流冰(殿diàn)前,在(殿diàn)門前遲疑了片刻,剛要推門而入,卻聽到里面傳出了說話聲。

  “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幸虧你仗義出手相助才救了我一命,真是感激不盡!”

  是鯉笙的聲音!

  不知道怎么回事,洛爵聽到鯉笙的聲音后,想要推門的手愣是停住了。

  非但沒有進去不說,反倒轉過(身shēn),背對著門,仰頭看著天,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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