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笙又摸了摸自己的頭,更加不可置信的直搖頭:“難道發燒的是我?還是說我剛才幻聽了?”
畢竟那個洛九哀從不會將感情表達的很明顯啊!
被鯉笙這么一問,洛爵更覺得尷尬,簡直想要掐死方才沒控制住嘴的自己。◢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呵呵,這…”
“九哀,你到底…”
要抱她是真的?
還有,怎么抱…
說到這個抱,鯉笙頓時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相比覺得驚奇,雙頰瞬間更紅:“難道你想跟我…”
又像個少女似的,嬌羞著去拉洛爵的手…
“啊,不,這是…”
誰知,洛爵像是變成了泥鰍,突然順滑的各種閃躲起來。
跳開鯉笙的身邊,轉身就往湖岸邊走,速度很快。
鯉笙撲了個空,見他躲得這么明顯,頓時有些惱火。
蹭的一下站起來,不給洛爵反應的時間,人已經沖到了面前,橫手攔著又要躲避的洛爵。
然而,洛爵的速度也不慢,還沒等鯉笙開口,已經竄到了另一邊。
鯉笙急忙跟上,然后洛爵又立馬跑到別處…如此反復三四次。
鯉笙站在一棵樹邊,等著眼睛斜斜看向離著他很遠的洛爵,給他氣的牙根直癢。
“洛九哀!”
一聲咆哮,爆發的靈壓將周圍的單葉樹吹得晃動,在洛爵呆掉的瞬間,直接沖到他身邊,掐著腰變成了母夜叉。
“看你有話說我才想好好聽你說,可你這么明顯的躲我是什么意思?”
然而,面對面不及一瞬,洛爵便又閃到了別處。
鯉笙那個無語:“我的修為在你之上,你竟然還能躲開,你比我還要厲害啊!”
洛爵也知道鯉笙已經處于爆發的邊緣,但這并不能緩解剛才的尷尬,躲在一棵樹后,悄悄打量鯉笙,怎么滴都不出來。
“現在我不想被你碰。你可以別過來嗎?”
活久見,洛爵竟然也會像個娘們一樣的支吾不清。’
看來剛才的失嘴活生生的扒下了他的偽裝。
鯉笙是又氣又好笑,使勁撫平額頭上的青筋,“不想被我碰?我是病毒么?”
鯉笙算是沒招了,反正對上洛爵,很多時候,先繳械投降的總是她。
輕呼口氣,將滿腔怒氣壓下,剛要說話,看見洛爵躲的那么遠,伸手一指兩人間的距離,“這個距離是怎么回事?”
至少得有二十米,這可不是聊天的距離吧!
“你再隔得遠點,我們說話都用上傳音術了!”
洛爵眼巴巴的看了一眼,最后才下定決心似的往前靠了靠,但兩人間的距離依然在十米以上。
鯉笙無語的搖搖頭,算了,不跟他計較了。
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便不再看洛爵,定睛盯著不遠處的湖面,直到星星墜落,寒霜漸濃。
說好的談話,被沉默侵占,兩人誰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也對,剛才也好,之前也罷,兩人總得為那行為找一個完美的說法。
而這對一直不表態的洛爵而言,更是要深思熟慮方可開口之事。
突然,朦朧的夜空飄過一顆流星,不像現世滑落的飛快,這里更像是焰火,在夜空逐漸消失不見。
鯉笙默默許了個愿,終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九哀,我聽到了。”
淡淡的聲音,卻被涼風侵占,帶著絲絲入口的心酸。
洛爵一愣,好不容易沉淀下來的眼神立馬又跑偏,不明其意的摸了摸一直在瘋狂跳動的心臟,竭力將心跳壓下:“什…么?”
妖的耳朵還真是好使…
“就是,那天在客棧房間,你跟犬火和玉兒說的話…”
原本瘋狂跳動的心臟,像是突然觸電般,驟停。
洛爵的眼神一沉,方才的慌亂與羞澀,像那深夜綻放的曇花,只是一現般隱去了蹤跡。
漠然從樹后出來,漠然走到鯉笙身邊,又用那淡漠的金眸緊緊盯著鯉笙木然的面容。
沉默席卷,冰冷蔓延。
鯉笙抬頭看他,看到意料之中的洛爵的臉色如霜,哪里還有半分少年姿態。
這才是那個洛九哀。
鯉笙輕輕笑了笑,眼神之中流轉無奈,聲音淡然的很:“我聽到了,全都聽到了。”
洛爵瞇起眼睛,視線微涼“什么?”
這是打算不承認?
鯉笙別過臉,不打算回話。
然而,洛爵卻上前一步,聲音更加低沉:“你聽到了什么?”
非要她說出來是吧!
鯉笙傲然抬頭,怨恨的瞪向他,聲音拔高了幾度:“你說,如果我將來成為你的路障,你便會拋棄我。還要跟我山是山,水是水…”
“夠了…”
“…山水從此不相逢。”
鯉笙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好像要隨時哭出來一樣,明亮的眼神蒙上淡薄的霧氣,在與洛爵那微瀾的眼神相接時,別過頭去。
洛爵剛要將那花容失色的面容別過來,可伸出的手在兩人之間硬生生停下,握緊成拳,木然垂下。
蹬蹬蹬往后退了幾步,再次跟鯉笙隔開距離。
原來這幾天鯉笙這般對他,是因如此。
原來,如此。
“我…”
洛爵視線閃爍,可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釋能完美避開這情感的鋒芒。
鯉笙卻突然乖巧的看向他,那帶笑的眼神看的洛爵心頭一緊。
那眼神的目地…為何這么感傷?
“九哀,你要是真的不打算跟我在一起,就不要對我太好,更別做些會讓我誤會的事。免的我以身相許,你又不要…”
“笙兒,我…”
“求你了,別讓我繼續誤會你也想跟我在一起了。你的世界構圖中根本就沒有我,不是嗎?”
聽著那仿佛哭出來的聲音,洛爵眼神里的光輝慢慢消散不見。
自己喜歡的女人求自己放棄她,明明只要將她擁入懷中,一遍一遍將自己真正的心意相訴,就可以成功挽留住她。
洛爵很想這樣做,很想。
可,鯉笙說的對,他的世界構圖中,原先并沒有她的存在,只有復仇,只有落火國。
可,他喜歡她的心情該怎么說明?
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他該怎么辦?
洛爵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倒映著鯉笙期盼眼神的金眸,終究慢慢轉移視線。
“小妖怪,你怨恨我么?”
“怨恨?”
鯉笙一愣,這是該怨恨的事嗎?
但很快明白,洛爵在轉移話題,非要說,可能是在開脫。
佯裝沒有發現他的用意,鯉笙點點頭,雖然她并不怨他,卻冷漠笑道:“當然會怨。我這么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能死?”
不,她知道洛爵喜歡她,她知道。
可正因為知道,也更加明白,洛爵的天下比她重要。
她在生這一點的氣罷了。
洛爵重新看向他,金瞳色彩暗淡,聲音卻壓低:“你以為我不想放棄國恨家仇,當做自己只是個一般人?我也想,但我不能。”
“那只能證明你還是不想。天下,王族,子民,這些不過是子虛烏有的累贅,事能放棄的啊!”鯉笙激動的反駁,終將心里的滿腔埋怨說出。
洛爵卻無奈的搖搖頭,眼神中流淌著鯉笙從未見過的無助:“不,你不懂。你不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你便什么都不會懂。”
這是什么狗屁歪理?
鯉笙冷笑:“那你怎么不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
好像談不下去了,因為雙方都不想退讓。
洛爵輕呼口氣,“小妖怪,我對天下沒興趣,我不過是想完成我父親的遺愿,想要為自己的兄弟姐妹平反冤罪,想拯救于南落火的國民于水火…”
“可你說的這些,加起來不是天下嗎?呵呵,別說了。看樣子,我們并沒有談判成功。”鯉笙笑著轉過頭去,再說下去也是笑話。
背著洛爵,深深呼氣,調整好仿佛已經被拋棄的心酸情緒,墊墊腳尖,反背著手,重新轉過臉,此時便恢復了那美美的面容。
“有你這些話,我也知道以后該對你抱有什么樣的感情了。可以了,別再說了,到此為止。”
停頓一下,目光堅定的看向愣住的洛爵,再次一字一句的重復:“到、此、為、止。”
洛爵沒有吭聲,表情就像雕刻的石像,僵硬而又木納。
直到看著鯉笙轉身進了樹林,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揉著尖痛的太陽穴,想起鯉笙說的那句他說的天下,表情瞬間恢復到無。
揚起頭,看著微微有些透亮的夜空,眉頭不由得皺緊。
那突然陰翳的夜空,在他眼前慢慢匯聚成一幅幅畫面,硝煙滾滾,哀嚎遍野。一身戎裝的洛北冥的臉逐漸明顯。
那是洛北冥帶著才有七八歲的洛爵,在微服私訪時遭遇刺客的場景。
當時,洛北冥得到消息,邊防小城有不明之妖時常出沒,已經傷了十幾人性命。可當地的朝官以那妖物行蹤不定為由,什么也查不出來。為了盡快解決問題,洛北冥帶著年幼的洛爵動身前往。
且就在前往途中,路遇一幫無法無天的劫匪,而受到敵人攻擊時,跟隨他們左右的護衛軍死在洛爵眼前。
那時候的洛爵雖然在宮中不得人待見,可卻從未見過什么血腥之事,當看到一直陪著自己的護衛的死態,頓時就嚇傻了。
原本就膽小的他,當時就哇哇大哭起來。
然而,才哭一聲,洛北冥便死死把持著洛爵的臉,讓他直視著死在自己面前的護衛那死不瞑目的臉,看清楚為了保護他們而死的人們。
洛爵看到那種慘態,當然會一邊掙扎,一邊哭的更大聲。
可洛北冥卻狠狠的捏著他的臉,絲毫不放開,繼續厲聲呵斥。
“小九,不準移開視線!你要好好記住現在這一刻,把這些倒在你面前的臉全部記住!還要露出完全沒感覺的表情!”
“你是南落火未來的王!立于人上者決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動搖!可憐,愧疚,悔恨,那些累贅的東西,就等到你下了黃泉再說。”
“做不到的話,你就不配成為南落火的王。不配是我洛北冥的兒子!告訴我,你能做到嗎!能做到嗎!”
那鉆心的話語到現在想想都像利箭,可以輕易穿透洛爵的耳膜。
而洛爵記憶猶新,當日他用盡全力憋下眼淚,小小的身軀顫抖個不停,卻用令洛北冥滿意的嘶吼聲回答。
“我是父王的兒子,是南落火的王,我發誓絕對要成為立于人上者!我要守護保護我的人們!”
猶記得,那個自從洛爵的母后去世后就再也沒有笑過的洛北冥,竟然破天荒的笑著摸了摸洛爵的頭…
回憶結束,洛爵卻紅了眼眶。
現在回想當日,現在的一切便越與當時的所愿相駁。
可憐他人之心,悔恨所做之事,愧疚所愛之人,每一種洛北冥要他摒棄的感情,他全部握在了手中。
這難道不有愧于洛北冥的期待嗎?
洛爵目光延長,不由得長嘆一口氣,沉默歸于無,慢慢跟上了已經進入樹林的鯉笙。
方才說到過,異常安靜之地,必有潛在危險。
讓鯉笙一個人在這種地方閑逛,難保不出點什么事,思量間,洛爵趕忙展開結界,進入戒備狀態。
這里樹林倒不是很茂密,寬大的樹木,足以遮擋大半視線,可謂是藏身的絕佳之地。
試想,若是永噬也在這深林深處,那尋找起來可就有一定的難度…
“笙兒!”洛爵始終沒有發現鯉笙的身影,不由得著急,便大喊一聲。
然而,聲音傳播能有幾米,立馬像碰到了墻壁,消失的極快。
洛爵定睛往四處打量,這一看,竟有種這樹林在逐漸變大之感。
懷疑間,又用雙掌結印,制成攻擊力中等的攻擊咒法,在指間變化六把火藍匕首,不停旋轉著釋放靈壓。
“笙…”
“噓!”
剛要再喊一聲,可突然從旁邊的樹后伸出一只手,不等他反應便將他拉到了身旁。
“小點聲,會被他發現的!”
是鯉笙。
洛爵收起打算攻擊的手勢,一邊皺眉,一邊看著竟氣息隱藏的干凈的鯉笙,是想原來是她屏蔽了自身氣息。
怪不得沒有察覺出來是她。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在他們斜下方的凹洼處,千山末正站在一處泛濫著黑氣的樹洞之前。
謝謝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