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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三章:月白知曉山中事

  秋月白的房間,似乎比其他人的房間低了兩三度。他的屋里也沒有點上蠟燭,黑洞洞的,卻顯得格外冷清。所有男人都像約定好了那般,不聲不響,等著她靠近。

  屋里隱約可以看見兩個人影,躺在床上的…望東,還有坐在椅子上的…秋月白!

  當唐佳人看清二人誰是誰時,拿著盤子的手就是一抖,菜湯灑落,滴在了望東的胸口上,他卻渾然不覺,仍舊睡得香甜。

  秋月白拿起火折子,點燃了油燈。

  昏黃的燈火,照亮他的臉上,為那蒼白冰冷的顏色鍍上一層難得的柔和,顯出了幾分溫柔之色。

  唐佳人知道,這是假象。

  唐佳人了解秋月白,正如秋月白了解她。

  秋月白與她之間的關系,從微妙變得曖昧,從曖昧變得情濃,又從情濃走向決裂,反復兩個回合之后,出現了秋老城主。秋老城主不是他們二人決裂的原因,卻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兩面利刃,只要二人想要靠近,就必然要受傷,乃至…死亡。

  所以,秋月白不會對她表現出溫柔,讓她為難。

  而她,也不會再對他耍脾氣、使性子、鬧情緒,因為…她與他之間,已經不再是可以毫無忌憚靠近彼此的關系。

  原本相愛過,何必…為難彼此?

  唐佳人將盤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問:“怎么起來了?還以為你得昏迷一段時間。”

  秋月白眸光淺淡,聲音干凈,整個人好似又回到了從前,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和漠然。他回道:“飲了你的血,恢復得很快。”

  唐佳人本想逗一句,說“還以為你會說多謝”,幸而理智還在,沒有亂開玩笑。也幸而秋月白沒有說多謝,讓那兩個陌生的字眼兒,再次狠狠拉開彼此的距離。

  唐佳人道:“你準備在這里休息幾天,還是…離開?”

  唐佳人問這話并不是要趕秋月白走,而是不希望他參與到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中去。她舍不得他為難。

  秋月白道:“休息一晚,明日離開。”

  顯然,秋月白已經想過要如何面對這件事,也想過要何去何從。是啊,出了這么多事,還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心得有多大。秋月白不是一般人,定能很好的安排自己的人生。

  一時間,二人再也無話,卻也沒有人說要主動離開。

  二人都說過一別兩寬的話,也許是氣話,也許是為了成全這份不容易的感情,可心里卻始終惦記著對方,怎么可能一別兩寬。二人,這話不說了,卻是真的要一別兩寬了。

  燭火靜靜燃燒,屋子里好像沒有人活動的痕跡。除了望東在呼呼大睡,秋月白和唐佳人簡直就是兩只美麗、憂郁、單薄的剪影,甚至…還泛著淡淡的苦澀味道,在眼底、在鼻息里、在喉嚨中…

  有些事,實則沒有必要提起。

  且,唐佳人在出手之前,也曾想過,這事兒絕對不讓秋月白知道。可鬼使神差的,這會兒她竟然有了訴說的想法。她想讓他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也想讓他知道,自己都知道什么;還想讓他知道,自己都想了什么…

  不想隱瞞。

  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

  唐佳人幾乎沒有思忖,直接開口道:“秋江滟,是我設計害死的。”

  秋月白那又長又直的睫毛,輕輕地抖動一下,如同兩只黑色的彩蝶,在夜色中舒展翅膀,有種華麗的美和神秘的艷,也有種…生命即將逝去的悲傷。他道:“我知。”

  簡單的,我知。

  復雜的,我知。

  簡單的是兩個字,復雜的卻是那顆心。

  自己心愛的女子,設計殺死了自己的親妹妹,這是何種心情?

  然,自己的親妹妹曾瘋狂的去害心愛女子,那又是怎樣的情殤?

  秋月白從來不易,一直如此,從小到大,說不上坎坷不平,卻一次次面對兩難、甚至三難、四難…

  生而為人,便要忍得。

  忍不得,唯有…一死。

  死對于秋月白而言,太過輕易。如此輕易之事,已經不適合他。

  唐佳人將此事說給秋月白知道,也算是卸下了心中重擔。她不想問秋月白恨不恨她,會不會原諒她,也不想聽秋月白說秋江滟咎由自取。畢竟,那是他親妹妹。

  說實話,秋江滟之種種,并沒有多么為難她,反而是在難為秋月白。

  可喜的是,以后不會了;可惱的是,更大的難為來了。

  唐佳人沒有廢話,第二句便是:“黑崖下,我曾在逃生時,誤入你爹的安息之處。那時,我以為他詐尸了,扔了一鎬頭砸向他,所以沒敢和你說。而今想來,他應當在棺材里睡得正酣,卻被我擾了清夢。待你離去后,我會請來秋老城主,將他送回到他原本就應該呆的地方,不許他出來見重見陽光!”說這話的時候,唐佳人本是平和的敘述,可說到最后,竟帶出了三分霸氣,令人側目。

  秋月白的睫毛再次展翅,緩緩飛起。他用一種近乎清冷的目光望向唐佳人,應了聲:“好。”

  這回,輪到唐佳人大吃一驚了。她在心里合計著秋月白這話的意思,是真好,還是反話?直覺,秋月白說的話就是他想表達的意思,但是情感上,又覺得他不會對秋老城主的生死置之不理。要知道,他寧愿自己承擔幕后黑手的罪名,讓她恨他、怨他,都不肯供出秋老城主。由此可見,他是何等的孝順。

  秋月白知道唐佳人的疑惑,卻并沒多做解釋,而是道:“今晚與你痛飲一杯,它日再見便是路人,如何?”

  唐佳人瞬間明白了秋月白的意思。一人是爹,一人是愛人,他夾在中間,既左右為難,又誰都無法搞定,讓其退讓,唯有…與兩個人都斷個干凈,是是非非,不再管。

  常人會說他不孝、無情,可唐佳人卻知道,他只是…無奈。

  感情之事,如抽刀斷水,怎能斷得干凈透徹?

  唯有轉身離開,遠離紛擾,才能得一方天地自在。

  可唐佳人不信,秋月白真能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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