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易容成黃蓮的樣子,火速奔向修文齋,其速度之快,簡直堪比孟水藍。
等她趕到時,已經是申時了。
幸好,孟水藍將茶水喝了一遍又一遍,并沒有急著離開。
唐佳人一頭扎進修文齋,直奔到孟水藍的桌前,拿起茶杯猛地灌入一口茶水,用唐佳人的嗓音道:“是我。”
孟水藍又給唐佳人倒了杯茶水,唐佳人再次一飲而盡。
孟水藍拎著一個食盒,站起身,走向后院。
唐佳人緊隨其后,來到后院的一處涼亭中。
唐佳人低聲詢問道:“用不用尋個隱蔽處?”
孟水藍問:“眼睛所及之處尚不能完全相信,躲在隱蔽處,又豈能斷定隔墻無耳?”
唐佳人想了想,真心贊道:“你說得對。于是行偷偷摸摸之事,越是坐在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明處。”
孟水藍將食盒推給唐佳人,道:“嘗嘗。”
唐佳人確實餓了,便打開食盒,嗅著一股子甜膩的味道,往里一看,但見一個個半拳大小的彩色糕點整齊地擺放在食盒里,引得人食指大動。
唐佳人拿起一塊,往嘴里一塞,道:“嗯嗯,真好吃。”
孟水藍道:“你慢些吃,某給你講講故事。”
唐佳人點了點頭,道:“你快點兒講,我出來一趟不容易,得馬上趕回去。”
孟水藍道:“拜你所托,某去了合西永平第三條街左數第五間的李家,發現那里已經是一片灰燼。四天前的夜里,一場大火燒死了四具尸體。”
唐佳人皺眉道:“四具尸體?”
孟水藍道:“沒錯。在放火前,人已經被殺死了。四具尸體分別是病重的婦人和三個孩子。至于家里的男人,則是不知所終。”
唐佳人狠狠咬了口糕點,對孟水藍道:“我在王府里被人算計了。那女子自稱小合,幫了我一些忙,又顯得格外膽小淳樸,我便…在她性命垂危時,給了她幾滴血。”
聽到此處,孟水藍的眉頭皺了起來,已經意識到事態不妙了。
唐佳人道:“后來,這個人就消失不見了。我從王妃那里得知,她根本就不叫小合,而是叫初蓉,在知秋閣里當差。我特意詢問了一下,知秋閣里住著的,是習夫人。此人平時就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有心打探些消息,卻無從下手。王府的人事譜上記載,初蓉在七月十六日上吊自盡了。她爹當天就將尸體帶走了。可詭異的是,隔天,他爹又來了,好像渾然不記得昨天發生之事。”
孟水藍掃了唐佳人兩眼。
唐佳人問:“你那么看我做什么?”
孟水藍道:“某明天問問黃蓮,可知道今天都和某談了些什么。”
唐佳人道:“你傻啦?”微微一頓,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帶走初蓉尸體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爹,而是易容成她爹的幕后黑手!”
孟水藍展開扇子,輕輕搖動,道:“某曾以為,憑借某的學識和智慧,想找出幕后黑手應該不難。現在看來,這可不是一人之力。真真是好大一張網啊。”
唐佳人思忖道:“按理說,這么大一張網,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為何我們尋到哪里哪根線就斷了呢?哦,對了,你可知韻筆是怎么回事兒?我離開霸霸樓后,到了瀟瀟雨歇,而后又折返回霸霸樓的附近。那韻筆竟尋到我,兩次動手想要我的血。最后,被我拿下,卻無緣無故的死了。”
孟水藍道:“這世間,絕對沒有無緣無故之事。只不過,你沒發現細節和端倪罷了。”
唐佳人道:“那你說,你發現了什么?”
孟水藍笑了笑,問道:“此事,可要從霸霸樓籌建說起?”
唐佳人一擺手,道:“簡單明了,別長篇大論。”
孟水藍在心里咬著小手絹干嚎道:是你求某還是某求你呀?多說會兒話都不行嗎?!
面上溫文爾雅地一笑,道:“某素來不喜歡廢話,你且聽一聽吧。從你拿著銀票跑路的當晚,某撿到了受傷的唐不休。”
唐佳人一愣,噌地站起身,一把攥住孟水藍的手,急切地問道:“休休受傷了?啊?他怎么會受傷的?”
孟水藍道:“稍安勿躁,聽某繼續說。你們招進霸霸樓里的人,其中有一人戴著財神面具,你可發現了異樣?”
唐佳人坐下,松開孟水藍的手,果斷地回道:“事后回想,我竟然沒見到這個人。也就是說,進入霸霸樓后,他神奇的消失不見了。”
孟水藍掃了眼自己的手,道:“就是這個人,傷了唐不休。”
唐佳人急切地問:“休休可嚴重?”
孟水藍回道:“他還好,昏昏沉沉睡了又睡,才恢復過勁兒來。”
唐佳人噓了一口氣,將心塞回到胸腔里去,卻始終無法落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孟水藍道:“后來,秋月白也遇到了隱身刺客,此事發生時,你也在場。”
唐佳人點頭。
孟水藍繼續道:“再后來,你消失不見,秋月白從火堆里救出了公羊刁刁…”
唐佳人的眸子一顫,問:“是他?”
孟水藍搖著扇子道:“這事兒搶不了功,確實是秋月白救了公羊刁刁。”
唐佳人垂眸,開始往嘴里塞糕點。
孟水藍暗道:什么時候別人當你面提起某,你也能變成這般模樣,某真是做夢都能笑醒嘍。
唐佳人抬頭瞪孟水藍,催促道:“塊講。”
孟水藍從唐佳人的手上捏走一塊糕點,塞進自己嘴里咽下,這才給她講述起客棧尋兇的經歷,最后總結道:“韻筆尋你,便是因為她身受重傷,想要你的血救命。某擔心你被人抓起來油炸烹炒的吃掉,便直奔帝京而來。路上得知三日小筑起了火,唯有快馬加鞭趕了回去。因此,收到了你托人送去的尸體。”微微一頓,“韻筆在兩個月前聲稱家里為她選了夫婿,要回去成婚。再回來時,卻是一具尸體。”
唐佳人道:“這么說,那女子當真就是韻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