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上房里,羽千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卻因身染風寒,頭昏腦脹,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他睡得極不安穩,偶爾會伸手蹬腿,既像在追著什么人跑,也像要抓住什么。
躲在被子下的黑衣女子忍了一個時辰后,終于慢慢掀開被子,探出頭,站起身,冷冷地瞥了羽千瓊一眼,在心有不甘中走到窗前,躍出窗外,鎩羽而歸。
她的計劃堪稱萬無一失,結果…卻頻頻出現狀況,無論怎么想都窩火。
她在易容后,尾隨在唐佳人和羽千瓊的身后,一路來到客棧。羽千瓊和唐佳人入住了一號上房,她本想預定二號上房,結果被一男一女搶了先。此事正合她意。她住進了三號上房,然后偷偷給二號上房里的人下了些春藥,劑量不大,卻令人難以自持。出手欲取唐佳人的血液前,她又給那二人加了量,招來羽千瓊,給自己留下對付唐佳人的時間。
不想,還是失算了!
黑衣女子恨恨地坐在房里,強行撫平內心的嗜血和沖動。她多想現在就沖到唐佳人面前,割開她的喉嚨,飽飲她的鮮血。可是…不能。她不確定,此時此刻的唐佳人,其鮮血是否有用。再者,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再次用那鬼東西來隱身,否則…得不償失。不能隱身的她,又怎會是唐不休等人的對手!
好恨!為何唐不休也會出現在這間客棧?
若唐佳人一直跟在唐不休的身邊,自己想取她的血,豈不是難上加難?若這客棧里還住著秋月白和公羊刁刁等人,她想要對唐佳人下手,簡直難如登天。
不,不能再等了。
唐不休那貨,給她下毒,讓她發作時痛不欲生;公羊刁刁給她下蠱,讓她身體潰爛,眼瞧著細長的白色蟲子在她的傷口里穿梭。那種恐懼,令人發狂;那種場面,令人作嘔。
她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她現在就想尋到唐佳人,要她命!
哦,不不,不能如此。
唐佳人太珍貴了。她怎么能夠將其弄死?她要讓唐佳人好好兒活著,然后每天都貢獻出自己的鮮血。那么,她的愿望,一定能實現。
黑衣女子的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兇惡的光,如同兩把淬了毒的匕首,鋒利而嗜血。
殊不知,唐佳人就直挺挺地躺在長廊里,人事不知。與她,也就隔著兩扇門。而這兩扇門里,分別住著秋月白和唐不休,就像黑衣女子無法跨越的天塹。
今晚的夜探取血之行,實在太過兇險刺激。
黑衣女子渴望著唐佳人的血,渴望得身體都痛了。
她站起身,再次由窗口而出,來到二號上房里,直接擰斷了一男一女的脖子。而后,來到窗前,用一根長發綁住窗栓,悄然無聲地跳出窗口,輕輕關上窗戶,扯著長發落下窗栓,微微用力,扯斷長發,返回到三號上房。
不一會兒的功夫,返回到三號上房。
她用清水洗掉臉上的黑色眉膏,露出一張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臉。她從桌子上拿起胡子,貼在嘴巴上,然后套上墨綠色的衣袍,將一頂西瓜帽扣在頭上,抬腳走出房門,直奔一樓而去,甚至看都沒看躺在不遠處的唐佳人。
這就好比是撿寶。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就算寶貝躺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見,轉身而過。
黑衣女子如今易容成了駝背男子,一路來到一樓,敲了敲柜臺,驚醒了守夜的店小二,刻意粗著嗓子,用一副尖酸的調調兒道:“樓上都翻騰出花來了,你們管不管?老爺我是來休息的,不是聽別人尋歡作樂的!”
店小二努力擠出一個笑臉,道:“別別,客觀消消氣。小人聽這動靜已經消停了,您就寬寬心,睡吧。”
駝背男子冷哼一聲,道:“消停了?你就不怕是死人了!”
店小二一驚,虎軀一震,全身的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撥亮油燈,端在手中,強作鎮定地道:“那…那小人上去看一看。”
駝背男子回應的是一聲冷哼,與店小二一同上了樓。
二樓,公羊刁刁的門口,唐佳人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左右四顧,發現自己竟趴在走廊里。她站起身,揉了揉額頭,又捏了捏后脖子,一邊回想著發生之事,一邊向一號上房走去。
說實話,她還真想不起自己都干了什么。或者說,別人對她干了什么。她只記得羽千瓊出去后,又回來了。踩了她的手,又踩了她的腳。因他感染了風寒,所以她選擇原諒他,不予追究。再然后,就沒然后了。
難道說,是羽千瓊將她扔出來的?不對吧?
也許,她像孟天青一樣,是個“夢里不知身是客”的主兒?入睡后就會四處作怪?
唐佳人伸手去推房門,卻發現門被鎖了。
哎呦,這是鬧哪樣呢?
唐佳人回身,走到天字二號門的門前,發現門有條縫隙,干脆推門而入。
屋里漆黑一片,但借著月光和摩蓮圣果的奇妙作用,唐佳人可以看見地上躺著兩具白花花的身體,不但身體一動不動,且胸口毫無起伏。
唐佳人微微皺眉,來到尸體前,摸了摸女子的脈搏,眼中劃過震驚和不可置信之色。這女子,竟然死了。
她知道羽千瓊曾過來尋二人,讓其輕些折騰,但卻沒想到,他會直接將人殺死。
唐佳人第一個想法不是責備羽千瓊,而是先把尸體處理掉。只有責備羽千瓊這種活兒,可以稍后再做。
就在她準備動手時,駝背男子和店小二來到了門口,敲響了房門。
店小二輕聲道:“客官?客官…”
唐佳人一看來不及處理尸體,只能翻身躲進柜子里。
這種柜子只有上房才配有,用來裝些換洗衣物和行李。地方不大,唐佳人能躲進去全靠身體柔韌度。
店小二喊了兩聲無人應,心里就有些忐忑。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舉高手中的油燈,一眼便看見兩具肉花花的尸體,嚇得雙腿就是一軟,手中的油燈就是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