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刁刁挑起眼皮,掃了唐不休一眼。
孟天青捏著饅頭,頓覺難以下咽啊。
孟水藍道:“用形容得如此形象嗎?”
唐不休道:“本尊若不說,你們怎么知道,蘑菇曾騎在本尊頭上拉屎?”
孟天青的眼睛一亮,立刻湊到唐不休的桌子邊,問:“真的?”
唐不休從孟天青的手上拎過酒壇子,喝了一口,皺眉道,“真難喝”,然后又灌了一口,這才回道,“等你當爹后,便知道屎多熱乎了。”
孟天青無語了。覺得唐不休還是一直睡比較受人待見。他抱著盆,將饅頭分別發給唐不休、公羊刁刁和秋月白,然后回到孟水藍的床邊坐下。
孟水藍一伸手:“饅頭。”
孟天青咬著饅頭,愣了一下。只因盆里已經空了。
孟水藍直接從孟天青的嘴里薅出饅頭,塞進自己嘴里,狠狠咀嚼著咽下。
秋月白問唐不休:“你們為何出現在這里?”
唐不休回道:“隨便走走,溜溜達達的就過來了。”
謊話!
完全不走心的謊話!
秋月白看向其他人,其他人卻都認認真真地吃著饅頭,壓根就不看他。
由此可見,大家對他擅自行動頗為不滿。
秋月白問道:“可是發現了佳人的行蹤?”
無人答。
秋月白沒有繼續問,而是靜靜吃著饅頭。
孟水藍躺在床上,在孟天青那可憐兮兮的目光中,將最后一口饅頭塞進嘴里,咀嚼著咽下,這才開口道:“真想不到,這隱身刺客的手上真有威武豹。”
孟天青恨恨地道:“小偷!”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公羊刁刁,“現在你信了吧?把你炸進冰河里的人不是我們,是那個刺客!”
公羊刁刁垂眸不語。
孟天青不滿地道:“就跟個悶葫蘆似的!以前多能說啊。那些話呢?都掉冰河里去了?還是被火燒化了?”
唐不休喝光了酒水,心滿意足地躺下了。
孟天青生氣,干脆往孟水藍的簡易床上一躺。
孟水藍橫了孟天青一眼,道:“那隱身刺客連這些沒見過她真容的糙漢子們都不放過,想必會一直跟在咱們身后,伺機而動。令某想不明的是,這女刺客到底是誰?咱們身邊有哪位女子武功如此高強?”看向秋月白,“你確定她是女子?”
秋月白冷冷地回道:“尚能分清男女。”
孟水藍肯定地道:“一定是摸清楚了。”轉而道,“唉…放虎歸山終成患吶。”
一直沒說話的公羊刁刁開口道:“活不了。”
孟水藍問:“啥?”
公羊刁刁站起身,向外走去。
孟天青忙問:“你干什么去?”
公羊刁刁回道:“洗衣。”
孟天青問孟水藍:“他說活不了,是指那會隱身的女刺客?”
孟水藍點了點頭,道:“公羊刁刁不是羊。”
唐不休道:“早知公羊刁刁有所準備,本尊就不給她下毒了。”
孟天青問:“你也給女刺客下毒了?”
唐不休回道:“本尊在她身上下了嘿咻嘿咻蟲蟲啃骨嘍。唉…本尊素來喜歡以武力解決問題。下毒后的痛苦反應,往往不能親眼所見,著實令人沒有成就感。”
孟水藍的嘴唇抽了抽,問:“嘿咻嘿咻蟲蟲啃骨嘍?這么清奇的名字,是何人所起?”
唐不休回道:“蘑菇。”
孟水藍看似衷心贊道:“真是好名字啊。”
秋月白的唇角一勾,若曇花綻放般一笑。
唐不休看見秋月白的那個笑容,頓覺胸口憋悶,轉而卻是一笑,眸光瀲滟,柔聲道:“唐門避世而居,蘑菇沒有同齡的玩伴,最喜歡的事便是坐在本尊的腿上,為毒藥起名字。”
秋月白唇角的笑意消失,冷冷地瞥了唐不休一眼,真是越看此人越不順眼。
孟天青興致勃勃地道:“都起什么名字了?說給我聽聽。”
唐不休將空酒壇子扔給孟天青,將被子往身上一裹,道:“無論什么毒藥,你在前面重復加上顏色就可以了。”
孟天青琢磨道:“粉粉迷魂粉?嗯,聽起來確實挺有意思。”轉而問,“你有毒藥,怎么不早點兒給那財神假面人用上?”
唐不休回道:“剛做好的毒藥。”
孟天青納悶地問:“也沒見你出去啊。”
孟水藍代替唐不休回道:“你見公羊刁刁出去過嗎?你幫他買回來的那些草藥中,定有可合成劇毒之物。”
唐不休笑道:“本尊也就是隨手拿了些罷了。”
孟天青頓覺毛骨悚然,道:“你們這些會用毒的人太可怕了!”
唐不休感慨道:“唉…蘑菇就是太善良。下毒總要有下毒者和被下毒者。蘑菇從來不給雞鴨鵝投毒。”
孟天青點頭附和道:“佳人太善良了。”
唐不休瞇眼回憶道:“蘑菇說,把家禽毒死了,肉吃起來硬邦邦的,不美味。”
孟天青的笑僵在了臉上。
唐不休繼續道:“所以,她從小到大一直對我投毒。可惜本尊漸漸習慣了毒藥,不能為她做出正確的反應,從而導致她拿捏不準下毒的分寸。真是…唉…”
孟家兄弟和秋月白同時無語了。
孟天青暗道:拿投毒當游戲?佳人好威武!
孟水藍暗道:要不要寵成這樣啊?人比人果然得娶不上娘子。
秋月白暗道:佳人確實太過善良,就應該一次到位毒死你。
眾人不再說話,生怕被唐不休再次刺激到。大家相繼躺下休息,公羊刁刁卻一直沒有回來。
秋月白睜開眼,坐起身,向后院走去。
這間客棧不大,后院卻大得出奇。不但有井,還有馬廄。
公羊刁刁穿著單薄的褻衣,站在井邊,扯著繩子,吃力地往上打水。他的腳邊,放著一只木盆。木盆里浸泡著染血的寬大衣袍。
秋月白走過去,伸手要幫忙,公羊刁刁卻冷冷地橫了秋月白一眼,令他收回手。
公羊刁刁忍著身上的痛,終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打上來一桶水。他彎下腰,輕輕蹲下,認真揉搓起衣袍上的血漬。洗著洗著,他看著自己的手微微愣了愣,然后繼續揉搓起來。直到洗干凈,將衣袍擰干,抻平,搭在繩子上,這才回了屋。
秋月白尾隨在公羊刁刁的身后,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帶著一絲探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