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佳人的詢問下,孟天青說起了當晚發生的事。
他說:“那晚,我睡下后,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夢里,我從床上坐起身,想去看看公羊刁刁跳崖沒。”
公羊刁刁的臉一紅,身子向唐佳人的方向靠了靠。
孟天青繼續道:“我迷迷糊糊來到公羊刁刁的家,看見了滿身滴血的佳人,還有…還有浸泡在血水里的公羊刁刁。我覺得,我一定是在做夢;夢見的,還是地獄里的情形。佳人趕我走,我想她是要我離開地獄,怕我的魂魄被困于此。我跳上墻頭,準備離開,卻踩到了一只貓。
那只貓十分兇悍。
它暴起傷人,狠狠地撓了我一下。我吃痛,去踢它。它非但不害怕,竟還撲向我,又撓又咬。
我和那只貓打了兩個回合后,便醒了。醒來后我發現自己的眼睛變了樣子,看起來就像一雙貓眼。孟水藍要帶我去尋公羊刁刁治病,我…我嚇得不輕,也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副模樣,所以就跑開了。”
唐佳人蹲在天青面前,仰頭問:“那只黑貓呢?”
孟天青回道:“被他撓傷后,我的腦子就變得混亂了,怎么回到三日小筑的都不知道。若非傷在,我都懷疑那是個夢。”
唐佳人看向公羊刁刁,詢問道:“刁刁,你覺得天青這樣是怎么回事兒?”
公羊刁刁思忖著回道:“若若若…若是普通尸毒,是可可可…可以逼出體外的。可我從沒沒…沒見過,那種尸毒,能能…能讓人變成貓。”指了指孟天青的指甲,“這這這…這是什么時候長出來的?”
孟天青回道:“昨晚。”
唐佳人問:“是你給我送的死老鼠?”
孟天青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答道:“看著就想抓,抓到了就想給你送來。”
唐佳人試探著問:“你吃過老鼠沒?”
孟天青不答。
唐佳人的嘴角抽了抽。
孟天青這才不自然地回道:“咬了口,沒…沒咬動。”
唐佳人拍著胸口道:“幸好沒咬動。等你想吃老鼠時,你就吱聲,讓你哥給你做熟了吃,千萬別生吞啊。”
孟天青望向佳人,一雙眸眼扇動著喜悅的光,乖巧的點了點頭。
一只大手,突然揉上孟天青的頭。
孟天青和唐佳人扭頭看去,但見戰蒼穹已經收回手。
孟天青目露兇光,問:“你干什么?!”
戰蒼穹隨意的回了句:“沒事。”
孟天青怒道:“沒事兒你摸我頭?”
戰蒼穹回道:“看你長沒長貓耳朵。”
孟天青瞪戰蒼穹一眼,道:“沒長!”
戰蒼穹難得好脾氣,一點兒也沒生氣。
孟天青將唐佳人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隔開自己和戰蒼穹,然后在不做聲中將身體貼向唐佳人,蹭了蹭。
唐佳人看向孟天青,孟天青立刻露出討喜的笑:“喵…”
唐佳人的汗毛豎起,卻沒有躲。
公羊刁刁一巴掌拍在孟天青的腦袋上,喝道:“發情啊?!起開!”
孟天青沖著公羊刁刁一呲牙,發出威脅的聲音。
惡犬見有人和自己爭寵,立刻將大腦袋放在唐佳人的腿上,輕輕地汪了一聲,試圖引起佳人的主意。
公羊刁刁被這一聲汪嚇了一跳,立刻縮手縮腳的杵在一邊,不敢動作。
孟水藍問:“公羊公子,舍弟是否還需要吃些什么藥?注意一些什么?”
公羊刁刁從藥箱里抱出一個腦袋大小的壇子,交給了孟水藍,道:“一一一…一日三次,一一…一次,六丸。先先…先保命,再做計較。若若…若想恢復容貌,怕是不易。”
孟水藍問:“那兩條腿是否能保住?”
孟天青立刻支棱起耳朵。
公羊刁刁回道:“能能能…能不能,還得看。”
孟天青立刻軟在了佳人的肩膀上。
佳人拍了拍孟天青的臉,按撫道:“沒事兒,你還可以爬。”
孟天青覺得這種安慰令人想哭。他低低的喵了一聲,用頭去拱佳人的頭,想要尋求安慰。
惡犬見一只貓膽敢和自己爭寵,立刻將腦袋放在了唐佳人的另一邊肩膀上,使勁兒蹭了蹭。
孟天青見一只狗都敢如此放肆,立刻沖著它發出威脅的聲音。
惡犬不甘示弱,也開始呲牙哼哼。
唐佳人一貓一狗各賞了一巴掌,兩方皆安。
孟天青突然喊了一聲:“哎呦…”
唐佳人忙問:“怎么了?”
孟天青捂著肚子喊道:“肚子痛!腿也痛!”
唐佳人立刻喊公羊刁刁:“快給他看看。”
公羊刁刁摸上孟天青的脈搏,沉吟片刻道:“他他他…他這脈象,得尋尋尋…尋個獸醫看看。”
孟水藍見孟天青疼得厲害,道:“時間緊,且將死貓當活貓醫。”
孟天青不忘瞪孟水藍一眼。
公羊刁刁道:“依依依…依我多年的經驗看,他這是…是是…是要排臭。”
話音剛落,孟天青便放了一個屁!那真是又臭又響。
唐佳人等人離開閃開,避到門口。唐佳人更是捂著鼻子,當機立斷到:“天青兩腿有傷,就在這里解決問題。水藍,你頂住!”一招手,“撤!”
戰蒼穹、公羊刁刁還有惡犬,皆跟著唐佳人沖出房間,并用力關好房門,防止氣味外泄。
孟水藍收回看向房門的目光,望向孟天青,道:“你是男人,告訴哥哥,你一個人行!”
孟天青伸出爪子,道:“別廢話,快來扶我坐下。”
孟水藍無法,只得扶著孟天青,坐在恭桶上。
門外,一字排開的眾人,只聽見里面傳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其效果甚是驚人。偶爾,還夾雜著幾聲貓叫,甚是凄厲啊!
唐佳人感慨道:“此屎,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公羊刁刁一邊給唐佳人處理手上的傷口,一邊涼涼地道:“桶,別別…別崩碎了。”
半晌,里面終于沒了動靜。
唐佳人喊道:“孟水藍?!天青怎么樣了?”
孟水藍沒有回答。
唐佳人忙拍了拍門,喊道:“孟天青!孟水藍!”
孟天青虛弱的聲音傳來,道:“別喊了,我哥…昏過去了。你們…先別過來喵…”
唐佳人咂舌道:“這么厲害的屎?”
孟天青羞澀道:“喵…”
屋里傳出恭桶挪動的聲音,和拖著腿走路的聲音。
等了好一會兒,孟天青才道:“可以了,進來吧。”
唐佳人推開門,卻被公羊刁刁一把扯到旁邊,道:“此屎,有尸毒。再再再…再等會兒。”
戰蒼穹打個哈欠,道:“無聊。”走進隔壁房間,睡下。
六位堂主也折騰了一晚,見宮主大人終于休息,也跟著四散開來,準備睡一覺。
確定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唐佳人和公羊刁刁這才走進屋里,看見坐在椅子上的孟天青,以及趴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孟水藍。
二人架起中毒的孟水藍,將他扔到床上。
公羊刁刁給孟水藍解毒,唐佳人坐在孟天青的身邊,問:“要不要趴一會兒?”
孟天青不太好意思看唐佳人,垂眸,問:“為何要趴著?”
唐佳人不語,只是看著他的手指。
孟天青等不到答案,看向佳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略微尋思一會兒,終是想明白家人的意思了。他的指甲有了變化,就像獸爪,若用這種爪子擦屁股,菊花定會苦不堪言。他剛才動作時,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將自己給豁兩半了。
他的臉一紅,下意識的抬起爪子。
唐佳人瞪了瞪眼睛,道:“你不是要舔手指頭吧?”貓都是怎么洗爪子的!
孟天青一僵,放下手,覺得自己那下下意識的動作,越發像貓了。
唐佳人立刻用水洗了帕子,擰成半干,給孟天青擦了擦手,連指甲都沒放過。
孟天青瞧著唐佳人如此溫柔相待,心中泛起柔軟,竟是一伸舌頭,舔了佳人的臉蛋一口。
唐佳人看向孟天青。
孟天青一陣兵荒馬亂,眼神游移,不敢看佳人,低低的喵了一聲。
唐佳人用手背抹了一把臉,安慰孟天青,道:“我雖沒洗臉,但絕對比你的手干凈。”
孟天青暗道:就算你三十天不洗臉,我也愿意舔。
另一邊,公羊刁刁終于弄醒了孟水藍。
孟水藍睜開眼,慢慢坐起身,揉了揉暈乎乎的頭,道:“天青啊,你這一潑屎,差點兒為你建功立業,熏死某,讓你當上閣主啊。”
孟天青頗為得意地笑道:“喵…”
公羊刁刁來到孟天青的身邊,蹲下,打開纏繞在他腿上的白布帶,看了看流淌出的黑血,十分突兀地道:“我我我…我懷疑,孟天青被人下下下…下了蠱毒。”
孟天青驚訝地道:“蠱毒?”
公羊刁刁道:“對,蠱毒。”
唐佳人想到那只貓,和墓室里的那一群死貓,心里有些發寒。她問:“這種蠱毒,可不可能是貓死了,又詐尸活過來后,身上帶的一種毒?”
公羊刁刁道:“那是尸毒,不是蠱毒。”
孟水藍瞇了瞇眼,道:“看來,這是人為嘍。”
唐佳人和公羊刁刁都皺眉不語。
孟天青打個哈欠,竟抱著腿,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唐佳人也打個哈欠,道:“天快亮了,先睡一覺再說,好困。”爬上床,睡了。
孟水藍和公羊刁刁互看一眼,分別坐在床頭兩側,倚靠著窗柱,準備小憩。
突然,孟天青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貓叫,砰地撞破窗口,消失在夜色中。
唐佳人從床上彈起身,與公羊刁刁和孟水藍一同追出窗口,卻不見孟天青身影。
這是,出了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