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將孟天青剛出房間,在痛快淋漓地如廁后,從被子里扯出兩團棉花塞進了耳朵里。她發現,孟水藍總在試探她。而她,正覺得裝聾作啞挺入味,不想這么快就恢復正常。
再者,她非蠢貨,自然曉得自己身上的異香有問題。每一次,她受傷嚴重,那異香就會濃烈一分,而她的病痛則會無藥而愈。雖不曉得為何如此,但她卻覺得,這是她絕對不能對人言的秘密。
唐佳人看起來沒心沒肺,實則心如明鏡。
今天那些武林人,因為她的異香放棄打斗,尋香而來,真是嚇壞她了。她雖不說,卻知道,被人那般關注絕非好事。孟水藍等人的緊張她看在眼中,想必他們和她一樣,都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正因此,她才沒有掙扎,任孟天青將自己抱走。也因她贊同孟水藍所言,三日小筑才是她休養生息之地,所以才會安心住下。任別人風雨飄搖,她自巍峨不動。嗯,要得便是這份穩!
唐佳人洗手時,眼皮突然狠狠地跳了兩下,心也隨之變得不安起來。她推開房門,對孟天青招了招手。
如果說,孟水藍是狗頭軍師,那么孟天青絕對是佳人的狗腿子。
孟天青見佳人召喚,立刻跑了過去,雙眼亮晶晶地問:“佳人,星星快出來了,我們一起看星星吧。”
唐佳人盯著孟天青的唇看。
孟天青放慢語速,又說了一遍。
唐佳人搖了搖頭,轉身回屋,坐在椅子上,提起炭筆,在紙上寫下:我想出門轉轉。
孟天青拿起另一根炭筆,在紙上寫下:佳人,我看得懂唇語,你只管說。其實口語并不難,我教你好不好?
唐佳人看著孟天青,無聲地道:我想出門轉轉。
孟天青慢慢地問道:“你想去哪兒?”他問著話,手卻已經在紙上寫出了同樣的內容,而后舉到胸口,再次重復一遍,“你想去哪兒?”
唐佳人無聲地回道:“無聊,隨便走走。”
孟天青怕唐佳人走著走著,就走回了秋風渡,當即嘴和筆一同動,道:“怎么會無聊呢?我陪你下棋吧。”
唐佳人愣了愣,沒想到孟天青能一邊看著她說話,一邊用筆在自己胸前的紙板上寫字。那字,雖不怎么漂亮,卻十分端正,讓她一眼看出是什么字。,
唐佳人搖了搖頭,無聲地道:“不下。累腦子。你好厲害,還能這樣寫字。”
孟天青開心地一笑,扯下一張紙,繼續邊寫邊說:“被你夸獎,我太開心了。我這樣陪你邊寫邊說,你很快就會記住唇語代表的每一個字。哪怕記不住,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相信我,學習唇語很有意思,哪怕你聽不見別人的對話,只要隔遠遠地看著,也知道他們說得是什么。”
唐佳人被孟天青的說法打動,緊了緊心,無聲地道:“好,你教我。”
孟天青道:“我說什么,你便跟著說什么,自己感覺一下唇語。”
唐佳人點頭。
孟天青邊寫邊道:“孟天青,你真俊美。”
唐佳人的嘴角抽了抽,跟著讀了一遍。
孟天青臉上的笑容璀璨了三分,繼續道:“孟天青,我很喜歡你。”
唐佳人無語。
孟天青睜著水潤的雙眼,特無辜地問:“很難嗎?”
不待佳人回答,孟水藍推門而入,道:“不是很難,而是很為難。”
孟天青的無辜表情瞬間變得兇悍,極其厭惡地瞪了孟水藍一眼,道:“怎么哪兒都有你?這夜都深了,你進佳人房間怎么不敲門?”
孟水藍道:“一邊去。”坐在佳人對面,擺上棋盤,“佳人,我們殺一局。你贏了,我脫件衣服給你看。我贏了,孟天青到院子里滾一圈。”
唐佳人被逗笑,前仰后合。
孟水藍的笑容不該,眼睛卻沉了沉。佳人如此開懷,足見對昨晚之事并沒多在意。能讓她不介意的男子,是誰?
唐佳人點頭應了,孟天青卻在一邊氣得哇哇大叫。最終,干脆來到佳人的身后,當起了她的狗頭軍師。
孟水藍為了逗佳人開心,經常會講一些江湖中的樂子給她聽。
佳人看不明白,孟天青運筆如飛,在一旁寫給她看。
兩廂比較,唐佳人慢慢抓到了唇語的感覺。
一盤棋下得妙趣橫生。
時間飛快流逝,門外有人道:“閣主,飛鴿急報。”
孟水藍捏著黑子的手微頓,落子,對佳人勾唇一笑,道:“先行一步…
”站起身,欲走。
唐佳人一把耗住孟水藍的衣袖,不放他走。
孟水藍垂眸看著佳人,眸光終是一軟,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揚聲道:“進來。”
隨從推開門,一身黑衣的飛鴿悄然無聲地走進屋里,垂頭,抱拳道:“閣主。”
孟水藍道:“講。”
飛鴿道:“城主命眾飛鴿關注秋城內的風吹草動,屬下等人發現,其一,今晚有人在暗中監視東風客的一舉一動。那人面生,不像是秋城的人。其二,黑崖出了變故。牢房塌方,有惡人跑了出來。具體幾人,暫不知。其三,戰魔宮的人在尋一名女子。其四,唐不休在尋閣主。”
飛鴿口齒清晰地說完,微微抬頭,看向孟水藍,等他進一步的指示。卻看見兩只大眼睛,幾乎就貼在他的眼前!
飛鴿嚇了一跳,差點兒向后退去。
唐佳人收回撅起的屁股,直起腰,將目光從飛鴿的嘴巴上移開,看向孟天青。
有些內容,她沒看懂。
孟天青在唐佳人的期待目光中,拿起筆,卻始終沒往紙上落下一個字。
唐佳人的一雙貓眼一溜,轉向了孟水藍。
孟水藍對唐佳人道:“來,繼續這盤棋。”
唐佳人斜眼看著孟水藍,一把奪過孟天青手中的紙筆,刷刷寫下幾個大字:欺負我聽不見是不是?!
孟水藍哭笑不得:“是你欺負某吧?”
唐佳人繼續寫道:你要尋戰蒼穹,我將人給你放出來了。你拿剛才那些消息來換!
孟水藍一看這話,就更不敢如實交代了。若告訴唐佳人,經她之手不但放出了戰蒼穹,還令黑崖石牢塌陷,跑出了萬惡不赦的惡人,不知她會內傷成什么樣子。
孟水藍準備耍無賴,笑嘻嘻地道:“你這是欺負某啊。”
孟天青筆動,刷刷寫下孟水藍的回話,那動作快的,幾乎同步。
唐佳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棋子直跳。
飛鴿一驚,屏住呼吸,悄然打量著孟水藍的表情,謹防閣主大人發威,他跟著吃鍋烙。
但見孟水藍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撈起唐佳人的手,心疼地道:“疼不疼?這么用力干什么?你這是要心疼死某啊!”后面那一句,好比唱戲,拉得又細又長,未了,還顫了幾顫。
唐佳人呆愣愣地望著孟水藍,突然打了個冷顫。
孟天青用顫抖的手,將孟水藍的話寫到一半,突然摔了本子!孟水藍這不要臉的,和他說要徐徐圖之,結果呢,自己賤兮兮地往上貼!
飛鴿強作淡定地收回目光,心中暗道:閣主,自從唐姑娘來后,您真是一再刷新屬下對您的認真啊。
唐佳人用力縮回手。
孟水藍再次伸出手,厚顏無恥地道:“給你揉揉吧。”
唐佳人將手背到身后。
孟水藍捂著自己的胸口,道:“哎,這里為何那般痛?”
唐佳人忍了又忍,終是無聲地問道:“用不用更痛一點兒?”
孟水藍飛出一記媚眼,道:“你怎舍得?”
唐佳人忍無可忍,揚起拳頭,就要動手。
孟天青攔下唐佳人,道:“不可對閣主無理。”轉頭,對飛鴿道,“你出去。”
飛鴿如同一股煙,以非常快的速度,飄出了房間,并主動去關門。門關上的瞬間,他聽見房間里傳出一聲嚎叫,聽起來,又點兒像閣主大人。
房間里,孟天青和唐佳人聯手,撲向孟水藍,欲將其五花大綁。
孟水藍給孟天青使眼色。其意是:差不多行了,別下狠手。
孟天青回個眼色:佳人慧眼如炬,咱不能馬虎。
于是,下狠手將孟水藍捆綁起來,妥妥地吊在了房梁下面。
唐佳人蹬孟水藍一腳,他便在空中轉悠一圈。
孟水藍道:“不要這樣虐待某,某也是有尊嚴和脾氣的!”
孟天青笑得那叫一個天真無邪,道:“不是你說的,尊嚴和脾氣那些東西,在生命面前,都是狗屁嗎?”
孟水藍磨牙:“孟天青!”
孟天青道:“我聽得見。”扭頭,看向佳人,“我哥交給你了,別弄死了就行。若是弄殘了,那是最好不過。由我來當百川閣的閣主,最是妥當不過。”邊說邊寫,兩不耽誤。
唐佳人無聲地道:“脫掉他的鞋子。”
孟天青依言而行。
唐佳人從孟水藍的頭上拔下一根孔雀翎,轉到他的身后,用孔雀翎撓他的腳心。
孟水藍知道,吼聲能喊劈叉了,今天卻身體力行地鑒證了,原來笑聲也能喊劈叉了。
孟水藍終是敵不過唐佳人的凌虐,道:“四四…四條消息,選…選一條。你選吧。”
唐佳人看向孟天青,希望他能提個醒。
孟天青裝作沒看見。
唐佳人勾了勾唇角,背對著孟水藍,對孟天青無聲地道:“抽他!”
孟天青見唐佳人不向自己追問那四條消息,都差點兒感激涕零了。當即扯下系在自己腰間的細皮帶,送給孟水藍一記“挺住”的眼神,便抽向孟水藍的屁股!
孟水藍:“嗷…!嗷…!嗷…!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