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休這幾片葉子摘得比較糟心。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就有這么多的人,舉著刀劍對他不離不棄地追殺到底?這得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啊?
唐不休覺得,自己光著膀著的樣子實在不雅,所以…這些冥頑不靈的人,便不能活。得,這又是一筆血債。他們要他死,他回擊殺了他們,反倒成了他的不是。這是什么道理?呵…
唐不休的動作很快,血洗一片后,選了件還算入眼的衣袍穿在身上,然后…直接毀尸滅跡,悉數將人扔入深坑之下,埋了。以后做事,他要低調。
唐不休心情不錯地摘了幾片大葉子,以聽聲辨位的方法,屁顛顛地回到小河邊,結果…不見佳人。
唐不休扔下葉子,直奔秋風渡。
善與惡,一念間。活與死,轉念而已。他既然控制不住自己,要了佳人,便要想盡一切辦法好好兒活下去。其他人的死活,素來與他無關。
期待。男女之事上,他雖也是第一次,卻知,佳人是完璧。秋月白張羅得恨不得讓整個武林知道,他要娶佳人,而今,他便讓他深刻感受一下,何謂真愛被奪。是成全,還是自尋死路,總要讓秋月白自己選條路。
唐不休奔向秋風渡,卻注定撲個空。
唐佳人被一個渾身濕淋淋的男人抱著,爬上岸,幫佳人吐掉腹中的水,而后抱著她來到附近一間較為隱蔽的山洞內,升起火,靜靜候著。
橘黃色的火光跳躍,映紅了一張素來清冷的俊美容顏。此人,正是秋月白水滴從秋月白的身上滴落到地面,一顆接著一顆,最終匯聚成一片泥濘。他坐在泥濘之中,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蓮,看不出喜怒哀樂,只有淡雅的高潔。實則,心已如魔。
唐佳人躺在稻草上,一頭發絲披散,一張白凈的小臉看起來有些虛弱,但雙頰卻泛著淡淡的粉色,看起來好似羞澀的少女,有種別樣的誘惑。
她的唇瓣上有咬痕,紅腫了三分,如同熟透的櫻桃,泛著醉人的光澤。
她那破碎的衣裙被脫下,身上僅蓋著秋月白的外袍。裸露的一只香肩上,有唐不休種下的紅色小花,單薄而柔弱,卻能毒殺人心。
秋月白身上的里袍帖在他的身體上,勾畫出他那優雅的線條,看是血脈噴張,實則冰冷到了骨子里。
這樣的秋月白,是生人勿近的。
只因,他知,唐佳人經歷了什么。
由女孩到女人的蛻變,對唐佳人產生了怎樣的改變,暫不得知。秋月白卻知道,那層蛻變好似生生將他的心扒下一層皮,鮮血淋淋。
他尋了她一天,尋到得卻是這樣的結果。
若非,他猜想,她已經得到唐不休挑戰整個武林的消息,會來此地觀望,怎能從河水中救下輕生的她?!
是誰?了她?!
秋月白心頭的怒火熊熊燃燒,呼吸間即可燎原。若非要守著她,他定會屠盡今晚出現在這里的每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洞外傳來望東的聲音,低聲道:“主子,屬下尋到了惡犬,且…且發現兩具尸體,被惡犬啃咬得不成人形。”
秋月白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
惡犬甩著頭跑進山洞,本要直奔唐佳人,卻在看見秋月白時,老老實實趴在了他的腳邊。
秋月白的視線落在惡犬的身上,有種刺骨的冷意。他問:“誰?”
洞外,望東回道:“看武器和隨身攜帶之物,應該是花獨秀和永春君。”
砰地一聲,秋月白攥在手中的木棍被他抓成木屑,隨風飄入火堆中,燃起星星點點的光,轉瞬即逝。
惡犬察覺到秋月白的怒火,嚇得瞬間站起身,夾住尾巴,悄悄向唐佳人靠近。
秋月白轉眼看向惡犬。
那冷得駭人的目光,凍僵了惡犬的爪子。它嗚咽一聲,老老實實地就地爬下,不敢再靠近唐佳人。
秋月白將視線收回,繼續盯著跳動的燭火,道:“將他們碎尸萬段,扔出秋城。明日之后,但凡進入秋城的惡人,悉數清洗干凈。我不想聽道任何有關今夜之事的傳聞。”
望東應道:”諾。“
洞穴里再無動靜,偶爾從火堆中跳起一個小火花,發出炸裂的輕響。
半晌,望東道:“主子,夜里風寒,可要回秋風渡?”
秋月白沒有回答望東的話,而是看向唐佳人,伸出手,用指尖輕觸她的臉頰。
他的手,靠近火源,卻寒涼如冰。她的臉,沉睡之中,卻滾燙如火。
他的女人在他的秋城之中遭遇不測,是他所護不利。這胸腔中,剜心之痛,他必要受得!
火光搖曳中,惡犬的兩只眼睛看向唐佳人和秋月,偶爾長開嘴巴打個哈欠,露出牙齒縫中殘留的肉絲。
不知過了多久,唐佳人的眼皮動了動,尚未睜開眼睛,眼 淚已經嘩啦啦地流淌而出。
她的眼睛雖被河水沖洗,但眼皮中仍殘留了一些細小的附著物,折磨著她的眼球。
秋月白的手指間觸碰到佳人的淚水,竟令他覺得灼痛。
唐佳人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臉,強忍著痛張開眼睛。
眼前之人,雖然仍舊模糊,但卻看得出,這是秋月白!
看不見時,她猜是他,便是認定是他;如今看得見,更加證實了她的想法。說不清是委屈還是惱火,或是劫后逃生的感傷,唐佳人的眼淚瞬間決堤。
惡犬抬起頭,看向唐佳人,發出一聲嗚咽。
唐佳人見到惡犬,立刻在板子上敲下重重一顆鋼釘,給秋月白落下了鐐銬,定了罪名。
秋月白見她雙眼通紅,透著兇惡和恨意,眼淚噼啪掉落,卻不肯大哭畜生,便知她心中定是十分痛苦難過。他不知如何安慰,唯有伸手將她抱進懷中,無聲安撫著。
唐佳人聽不見,卻見自己身上只蓋了件他那潮濕的外袍,真是既羞愧又惱火。想到這一晚上經歷的種種,禁不住惱羞成怒,一口咬在秋月白的肩膀上,狠狠用力!
秋月白以為唐佳人心中苦澀無處發泄,所以才會如此如此。他輕輕撫摸她的后背,任她下口狠咬。
唐佳人的眼淚決堤,沖刷掉了附著在她眼皮內的臟物,這會兒雖仍舊不舒服,卻已經能看清楚東西。而她眼中的幽幽藍光,已經完全褪去。
她見秋月白認錯態度良好,也感恩他從那倆淫賊手下救了自己,便松開嘴巴,不再和他過不去。
秋月白垂眸看著唐佳人,用冰涼的手指擦拭掉她臉上的淚水,沙啞低語道:“不哭。是我的錯。”是他沒有管好江湖,是他自以為游刃有余,是他想要讓這亂子焚燒掉唐不休,是他沒能保護好她,讓她受此…
內心的煎熬和自責,令秋月白的幾欲瘋狂。
唐佳人抽抽嗒嗒地止了哭,深吸一口氣,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喉嚨,作出用針刺的手勢。
秋月白何等崇明,當即明白了佳人的意思。
他仔細查看佳人的喉嚨和耳洞,然后盯著佳人的眼睛,問:“可是被刺傷了喉嚨和耳朵?”
唐佳人聽不見,卻在認真看秋月白的嘴唇。
秋月白發現后,心中一痛,放慢了速度,重新問了一遍。
唐佳人看出五分,猜出五分,點了點頭。
秋月白瞬間暴怒!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山洞,一把抓過望東,問:“尸體呢?”
望東忙回道:“還扔在那里。”
秋月白放開望東,道:“尋鬼婆,讓他們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凡二人親屬,有惡行之人,皆…殺!”
望東應道:“諾!”
秋月白負手而立,仰望滿天星子,半晌終是道:“去請公羊刁刁。”
望東問:“請到這里?”低聲補充道,“以公羊公子的身體,若將人請到這里,怕是無力診治。”
秋月白當機立斷,道:“去東風客。”微微一頓,“不可聲張。”
望東應了聲,轉身離去。他將秋月白的吩咐落實給望西,自己則是準備好干凈衣物,趕著馬車,重返山洞前。
秋月白將干凈衣物放在了唐佳人的面前。
唐佳人咬著下唇看向秋月白。
秋月白轉過身。
唐佳人覺的,秋月白此舉有些多余,畢竟…兩個人都坦誠相見到那種程度了,何須避嫌?不過,她確實不好意思當著秋月白的面赤身裸體罷了。
唐佳人忍著痛,換好衣裙,靜靜而立。
秋月白回頭看向唐佳人。
唐佳人回望秋月白,沒動。
秋月白垂眸看向自己要換的衣物。
唐佳人閉上眼,還是沒動。
秋月白看了看佳人,十分鎮定地脫下濕衣濕褲,將自己完全展露在唐佳人的面前。他展開褻褲,將其穿在身上,而后一抖褻衣,將其展開。
褻衣帶子劃過佳人的臉,讓她驚了一下,突然張開眼。
四目相對,瞬間尷尬不已。
唐佳人張嘴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唇動,卻沒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秋月白看著唐佳人的唇瓣,幽幽道:“我知。”一抖手,將褻衣穿在身上,系住帶子。
他慢條斯理地穿上衣袍,牽住佳人的手,與她同樣披散著長發,走出山洞。
佳人掙脫秋月白的手,回到自己的破裂衣裙旁,翻找出秋月白的私印,收進袖口。
秋月白見了,眸光變得溫柔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