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魔宮六位堂主,憑借自身又臭又響的名聲,成功引發了秋城老百姓的恐慌。
這個說,家里的孩子丟了,被黑堂堂主方黑子給活活兒吃了,那血啊,流淌了一地呀。方黑子吃人不吐骨頭,偶爾吐出兩塊,也是咀嚼得不成樣子的小骨頭,就像雞骨。待眾人明火執仗,在雞窩尋到孩子,卻不見雞時,也只是嚷嚷著說方黑子太殘忍,連雞都不放過。
那個說,許紅娘吸男人精血,但凡被他看中的男子,都死像極慘。有那喝大酒之人,自己爬樹上摘星攬月,從樹上掉下,摔得慘不忍睹。酒醒后,也只說自己昨晚似乎被一位女子引誘,至于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竟是忘得一干二凈。
旁人說法眾說紛紜,再加上確實死了一些人,整個秋城都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中。也正是因為六位堂主的不懈努力,成功吸引了許多名門正派的注意和追殺,為唐不休吸引走了眾多火力。果然,仇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而六位堂主,因為沒有尋到戰蒼穹,自然要興風作浪。前一刻約戰幾位有仇之人,殺了,給樹施施肥;下一刻,扒光幾位大俠的衣服,分別在胸口上刻下一個血字,再將人吊起,高低錯落中組成一句話——交出宮主,否則血洗秋成!
“成”字畫了個圈,打了叉,旁邊另一人的胸口,重新用刀劃下一個血淋淋的“城”字。
哎,為了湊齊人數,彌補錯字引發的不良后果,六位堂主也是很用心了。
秋月白得知戰魔宮的六位堂主如此胡作非為,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這是他的秋城,他便有責任護著這一方水土的安靜。
秋月白走出秋風渡,帶領望東等人直奔郊外樹林,看見得便是那被吊在樹上的十一位大俠。
如此裸的宣戰,若不應,豈不是毫無尊嚴?!
秋月白一聲令下,整個秋城開始搜尋六位堂主,而詭異的是,這六人卻像在打游擊戰,一會兒冒個頭,搞點不大不小的動作,隨后便再無大動靜。待你要停止搜索,他們又開始到處點火,擾人心煩。
秋月白認識到出了問題,自己此番出行,怕是中了人的奸計,立刻調轉馬頭向回趕。
秋風渡里,唐佳人等不到黃蓮的消息,正抓耳撓腮干著急。她有心出去尋公羊刁刁,卻因心里明白,此時乃是多事之秋,怕自己冒然出去,會給秋月白添麻煩。
她一直不是一個會替別人考慮許多的人,奈何成長便是如此,讓她不得不認清自己的半斤八兩。若她足夠強悍,休休又怎敢輕易扔她?就算打,她也要打到他服氣,不敢將眼珠子轉向清荷的所在。
感情,若是能用拳頭解決,多方便。
唐佳人將自己關在房里,回憶著長老們教她的一招一式,在屋里上躥下跳,練習著身法和暗器,折騰得自己滿頭大汗。
她這個人,平時偷懶成習慣,但是,一旦她自己確定了目標,也是肯下苦功夫的人。就拿《殘菊手》來講,她練得就非常好。只看一遍,便過目不忘。此等能耐,她自己常常引以為豪,卻不屑到處賣弄。畢竟,那書教得東西,有些令人臉紅呢。
若說一個謊言能騙人一生一世,這句話在唐佳人這里得到了充分的詮釋。大長老素來嚴謹,重來不會口出狂言,既然他說,這本書是能讓人生孩子的書,就一定是。唐佳人所想不錯,卻不知道,大長老要送出手的是一本《合歡》,卻被唐不休妙手一轉,變成了《殘菊歡》。如此烏龍,只能靜待一位男子,親身為她解釋得一清二楚。
唐佳人這邊上躥下跳,秋江滟那邊更是顛簸不停。
天玄地黃兩位長老,掠了秋江滟后,唯恐秋月白追來,竟是扛著她連夜趕路。待太陽高掛,并非發現追兵,這才想著坐下來歇一口氣。
二人將秋江滟放在地上,打開披風,解開她的穴道。
秋江滟張開眼睛,一扭身,直接吐得昏天暗地。實則,除了苦水,她還真吐不出什么。待她吐完,眼睛紅了,一張臉卻是綠油油的菜色,看起來有些怪異。她抬頭看向天玄地黃二老,一張嘴,想要質問他們為何掠了自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發不出什么聲音。
地黃盡量溫柔地笑道:“佳人小姐,你莫要害怕,我們奉門主之命,帶你回長眉門去。在秋風渡里,有些話我們不方便說。門主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你若心里明白,當知,這對你而言,將是一個多好的機會。”
秋江滟明白地黃話中的意思,卻不明白她為何對自己說這番話?地黃叫自己佳人,難道是…?是了,她定是誤以為自己就是焦佳人!
秋江滟滿搖頭,想要表明自己并非他們要尋之人。
地黃卻無誤以為佳人沒有爭奪之心,遂笑了笑,道:“你是個好孩子,但也要為自己考量。這里不方便歇腳,我們速速離開,一切等回到長眉門再做計較。”
秋江滟忍著全身酸痛,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搖了搖頭,準備向回走。
地黃一伸手,攔下秋江滟,道:“小姐,方向錯了。”
秋江滟指了指自己,擺了擺手,突然發力繞過地黃,跑了起來。
天玄突然出手,再次點了秋江滟的穴道,將人用披風包起,抗在了肩上。
地黃輕嘆一聲,道:“小姐如此頑固,想必是惦念秋城主,且先回長眉門再說吧。”
二人再次運起輕功,眨眼間消失不見。
秋風渡的墻頭上,孟天青在口中叼著幾朵花,像只壁虎般在墻頭上攀爬著。
他來到唐佳人的房檐上,用一招倒掛金鐘看向唐佳人的窗口,用一朵花敲打她的窗。
唐佳人聽見動靜,打開窗,一眼看見孟天青,眸光一喜,喊道:“孟天青!”
孟天青見唐佳人見自己如此開心,自然跟著開心,擺動手臂,開口道:“佳人!”
嘴巴一張,幾只小花粉粉掉落。
孟天青用手一撈,將那些花兒重新撈進手里。他從房檐上翻身而下,落在唐佳人的窗邊,一伸手,笑容璀璨地道:“給你。”
唐佳人問道:“你用嘴巴叼過后,給我?”
孟天青笑容不改,自然地道:“沒事兒,我不嫌花頸臟。”
唐佳人道:“我嫌你口水臟。”
孟天青的笑容一僵。
唐佳人嗅了嗅,道:“你懷里是不是有只椒鹽餅?”
孟天青道:“你鼻子真厲害。不過,不是一只,是半只。”從懷中掏出一個油脂包,展開,“剛才餓了,買了一張,吃剩半張。”
唐佳人一伸手,從孟天青手中抓過半張椒鹽餅,道:“我嘗嘗。”言罷,直接塞進嘴里,咀嚼著。
孟天青僵在當場,喃喃道:“那是我咬過的。”
唐佳人瞇眼一笑,道:“我不嫌你臟。”
孟天青看了看手中的花,覺得它真是多余啊。孟天青扔了花,問:“佳人,你怎滿頭大汗?”
唐佳人咬著餅,頭也不臺地回道:“練功。”
孟天青道:“練功?平時從不見你練功,你這是練得什么功夫?”
唐佳人回橫了孟天青一眼,道:“別問。”
孟天青閉嘴。
唐佳人繼續吃餅。
孟天青忍了忍,沒忍住,再次開口道:“練功要從很小就打基礎的。”
唐佳人將最后一塊餅扔進嘴里,道:“沒聽說過大器晚成嗎?”
孟天青無語。
唐佳人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瓣,道:“下次來看我,能不能多帶幾十張餅?”
孟天青認真看著唐佳人,道:“行是行。”
唐佳人跳眉:“咋地,還有后話?”
孟天青道:“佳人,我說了你可別不高興。”
唐佳人道:“你說。我若不高興,會直接表現出來,不會記仇的。”說著,動了動手指,做出抓爆的樣子。
孟天青抖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這才道:“我怎么覺得,你胖了呢。是好像,好像胖了些。”
唐佳人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腰和臉,笑道:“好像是有點兒。”
孟天青試探著問:“你很高興自己胖啊?”
唐佳人回道:“廢話!人若不胖枉少女!”
孟天青向前走了一步,道:“容我好好兒尋思一會兒,沒準兒能想出這句話的經典之處。”
唐佳人一屁股坐在窗臺上,道:“幫我跑趟腿唄。”
孟天青沒有直接答應,而是道:“你說說看,往哪兒跑。”
唐佳人打量孟天青一眼,心中暗道:小樣兒,挺謹慎吶。口中卻道:“幫我去趟東風客,看看公羊刁刁在哪兒不。”
孟天青果斷地道:“不去。”
唐佳人的眼神變得不善良,問:“不去?”
孟天青又向后退了一步,道:“對,不去。”
唐佳人勾了勾手指,道:“咱倆聊聊。”
孟天青的求生欲也是相當強悍的,當即改口道:“佳人,我去給你買餅吧。五十張餅,各種口味。”
唐佳人明顯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如此,饒你一命。”
孟天青緩緩眨動水靈靈的眼睛,悄然靠近唐佳人,一臉無辜地道:“佳人,可是我沒銀子呀。”
唐佳人愣了愣,一拍腿,道:“來,我畫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