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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我是不是命不久矣?

  唐佳人知道公羊刁刁的身體不好,卻沒想到,他是如此的弱不禁風。不不不,非但弱不驚風,還十分不耐摔。

  唐佳人抱起公羊刁刁,讓他枕著自己的手臂,用力掐他的人中,口中喊道:“醒醒!醒醒!”

  公羊刁刁幽幽轉醒,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唐佳人。

  唐佳人關心地問:“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哪里又折了?”

  公羊刁刁搖了搖頭,道:“我我我…我不怕摔。”

  唐佳人心中疑惑,暗道:幾個意思?還想讓我再摔你一次?口中卻道:“我怕把你摔碎了。”

  公羊刁刁覺得,唐佳人這話的意思,就是心疼他。他聞著唐佳人身上的特別清香,神色微醺,道:“我也不是琉璃做的,可以爬得更高。”

  唐佳人一指樹:“上!”

  公羊刁刁點了點頭,站起身,再次登上梯子,一步一步上了樹,然后扭過身,沖著唐佳人挑眉一笑,道:“上!”

  唐佳人爬上梯子,轉身坐在樹桿上,一腳蹬開了梯子。

  公羊刁刁想說什么,卻又閉上了嘴,倚靠在樹桿上,坐了下來。

  公羊刁刁看著唐佳人,唐佳人繼續望著天邊那片紅霞,兩個人都不說話,皆欣賞著自己的風景。

  天色漸漸暗里,那片紅霞不再鮮艷。

  唐佳人的睫毛顫了顫,看向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立刻收回目光,看向天邊,道:“天都被你看…看看…看黑了。”

  唐佳人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天邊,道:“刁刁,你說我有病,是吧?”

  公羊刁刁看向唐佳人,道:“望聞問切,方能定論。你你你…你讓我切切看。”

  唐佳人撲哧一聲笑了。她看向公羊刁刁,眸光流轉,明媚皓齒,調皮地道:“切碎了,包包子嗎?”

  公羊刁刁略一思索才明白唐佳人的意思,當即道:“怎怎怎…怎能包包子?得得…得煮餃子!”

  唐佳人道:“我曾和休休說,兩個人若相愛,就要一直在一起。一個死了,另一個就把他吃了,也不錯。”勾唇笑了笑,“現在想來,這個想法實在殘忍。”

  公羊刁刁道:“”吃人,確實有些殘忍。”

  唐佳人搖了搖頭,道:“不,吃人不殘忍。吃人,是因為愛。殘忍的是,為了吃人,強行殺掉愛人。為了在一起,非要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這才是殘忍。”

  公羊刁刁目露不解之色。

  唐佳人瞇眼望向天邊,道:“我在這里望了一下午的風景。天還是那個天,云彩卻聚聚散散,總有變換。你說,這像不像我和休休?他就是天,一直不曾變。他說,要我給他兩年時間,卻從不告訴我,為何要兩年?等到了,結果如何?等不到,我當如何?云彩、風雨、冰雪、都是我。我變成不同的樣子,吸引天的注意。想求永恒,卻總被代替。云彩聚聚散散,冰雪溶化后又是一場春雨。風吹開雨,又見另一道風景?人都說變天了變天了,到底是天變了,還是季節更替,才變了臉?”

  公羊刁刁皺眉道:“他他他…他是天,你你你…你是風雨冰雪云朵,我是什么?雷電?!專劈天!”

  唐佳人斜眼看向公羊刁刁:“沒看見我在感傷嗎?能不能配合點兒?”

  公羊刁刁道:“已經很很很…很認真了!”

  唐佳人怒道:“下去!”

  公羊刁刁微愣,也跟著瞬間變臉,道:“我不!”

  唐佳人威脅道:“你自己下,還是讓我踹你?”

  公羊刁刁道:“你踹…踹…”

  唐佳人抬起腳,作勢要踹。

  公羊刁刁急了,忙道:“你踹…我死!”

  唐佳人放下腳,輕嘆一聲,道:“不休的名聲已經很不好,再傳出我一腳踹死了神醫,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在刀尖上過了。”

  公羊刁刁道:“對。”

  唐佳人抱住頭,使勁兒晃了晃。

  公羊刁刁伸手拉她:“瘋了?”

  唐佳人打開公羊刁刁的手。

  公羊刁刁:“嗷…”

  唐佳人立刻舉起雙手,道:“沒用勁兒,真地沒用勁兒。”

  公羊刁刁重重一嘆,垂眸不語。

  唐佳人問:“怎了?很疼?”

  公羊刁刁重新依在樹干上,幽幽道:“我…不怕疼。”

  唐佳人道:“開玩笑呢吧?你不怕疼?”

  公羊刁刁搖了搖頭,道:“不怕,也也…也不喜。”

  唐佳人喃喃道:“沒人喜歡疼。刁刁,你說,你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了,你會不會傷心難過?”

  nbsp;公羊刁刁盯著唐佳人,道:“會。”

  唐佳人又問:“會不會繼續喜歡她?原諒她?”

  公羊刁刁回道:“她她她…她都不喜歡我了,我為什么還喜歡她?!不喜歡!不原諒!”所有,請你一定要喜歡我,不要和別人在一起。

  唐佳人轉頭看向公羊刁刁,眼神有些迷茫。

  公羊刁刁心中明白,唐佳人這個樣字,定是因為唐不休。他有心安慰兩句,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唐佳人無力地笑了笑,道:“你這樣痛快,真好。秋月白讓我遠離休休,說他是我的殺夫殺母仇人。可是,十六年了,休休對我那樣好,我從不相信他會是一個嗜血殘忍的人。”

  公羊刁刁問:“如果他真是呢?”

  唐佳人回道:“這個問題我曾想過。如果他是,我也認。”

  公羊刁刁目露詫異之色。

  唐佳人解釋道:“他與別人如何,那是他與別人之間的事情。我在意的,是他與我如何。與他一起,我滿心歡喜。就算所有人都恨他,我也會站在他身邊,陪著他。生父生母,對我而言,只是四個字而已。且,休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殺人。若我父母對不起他,我更要跟在他身邊,陪著他。”慢慢低垂下眼瞼,“可惜…他不要我了。”

  公羊刁刁多想大聲告訴唐佳人,唐不休不要她,他要!

  然,初嘗情滋味的刁刁,卻隱約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說這些。在恰當的時候,下最恰當的藥,才是治病之道。他,不能火上添油。

  唐佳人用手撫平裙子上的褶皺,一下接著一下,動作很慢,也很認真。半晌,她好似呢喃般低語道:“昨晚,我看到休休了。他和一個女子在一起呢。他要給我找師娘,卻沒問我同不同意。”用手點了點胸口,“這里很疼。”抬起頭,看向公羊刁道,“我想,我一定是病得很重。刁刁,我從沒這么痛過,真的,太痛了。”

  公羊刁刁他覺得,自己被唐佳人傳染,得了和她一樣的病,心口痛得無法呼吸。

  他伸出手,抱住唐佳人。

  唐佳人的眼淚瞬間決堤,濕了公羊刁刁的衣裳,燙傷了他的肌膚,在他的胸口處留下刻骨銘心的記憶。

  這眼淚,明明不是為他而流,卻觸動了他的靈魂。只因,這是唐佳人的眼淚。而唐佳人,是他迄今為止唯一一位讓他動心動情的女子。別人的一生,許有很長的時光,還會遇見不同的風景,可他,時日無多,只此一生,注定只此一人。若他能守著自己的地老天荒,也是一份圓滿。

  公羊刁刁沙啞道:“若我死,你能不能在…在在…在我的尸體上,這么哭一通?”

  唐佳人抬起頭,抹了把眼淚,看向公羊刁刁,道:“這事兒還需提前預約嗎?”

  公羊刁刁點頭,表情認真。

  唐佳人點頭,應道:“好!我應你!”

  公羊刁刁笑了,笑得三分心酸,三分不舍,四分滿足。

  唐佳人一伸手,用食指點在公羊刁刁的臉頰上,道:“你爬上樹,是為了幫我治病。你笑得這么心酸,說得那么凄涼,是想讓我幫你治病吧?”

  公羊刁刁道:“戳戳…戳…”

  唐佳人用力戳。

  公羊刁刁喊道:“戳漏了!”

  唐佳人收回手,嘿嘿笑了起來。

  公羊刁刁神氣活現地一笑,道:“看,你你你…你被我醫治好了。”

  唐佳人的笑容減淡,橫了公羊刁刁一眼,發出長長的嘆息。

  公羊刁刁問:“為何?”

  唐佳人耷拉耷下肩膀,垂下頭,用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道:“堵得晃。”

  公羊刁刁信誓旦旦地道:“我我…我是大夫,我我我…我能治好你!”

  唐佳人挑眉問:“認真的?”

  公羊刁刁點頭:“極是認真。”

  唐佳人捂住心口,臉皺成一團。

  公羊刁刁立刻關心地問:“怎么了?給我看看。”

  唐佳人捂著心口,搖了搖頭,道:“不行。怎么一聽那四個字,心口就痛得厲害?”眼巴巴地望向公羊刁刁,“我是不是命不久矣?”

  公羊刁刁翻個白眼,道:“上次給你診脈,并無不妥。”

  唐佳人主動伸出手:“你再看看。”

  如此隨意地使喚一位神醫,唐佳人絕對是第一人。甘愿被唐佳人隨意使喚的神醫,公羊刁刁當仁不讓。

  公羊刁刁伸出手,將手指搭在唐佳人的脈搏上,道:“為你面診,就不像有事。”話雖如此,他卻還是認真的為唐佳人診脈。

  唐佳人道:“休休,一直想問你來著。上次在河邊,你說休休活不過兩年,是咒他…”

  公羊刁刁瞪了唐佳人一眼,道:“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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