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看得眼睛都直了。
好色之人如同好賭之人一般,那是頭可斷、血可流,酒色財氣不能丟。
好色之人見到美女,若不能將其攬入懷中恣意歡愛,就好比賭鬼見到骰子不手癢,酒鬼見到烈酒不吞口水一樣,那是不可能的!
王震忘了周身的疼,舔著臉,笑著走向唐佳人,口中還調戲道:“哎呦喂,小娘子還真是活生生的…哎…哎哎…”頭發被拉住,王震回頭,看向扯著自己頭發的端木焱,急道,“六哥,六哥你這是干什么?哎哎哎…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端木焱扯著王震的頭發不動,疑惑地道:“抓錯了嗎?”
王震立刻回道:“絕對抓錯了。六哥你要去哪兒,讓那倆傻大個送你,別扯…哎呦…別扯…”
端木焱扯著王震,不耐煩地吼道:“別嚎!嚎得本王腦瓜仁兒疼。”
王震喊疼道:“疼疼疼…六哥,您輕點兒,這扯著頭發呢。您要干什么?直說行不?”
端木焱道:“喝酒。”
王震忙應道:“好好好,喝酒。你等會兒,我把那個小娘們…嗷…”
端木焱手下用力,扯得王震慘叫連連。這會兒,他也明白過味兒了,當即道:“你看中那個小娘們了?”目露恨意,一把扯回自己的頭發,“好啊,你個瞎子也敢和爺搶女人?!”
端木焱一拳頭打過去,道:“本王是瞎子,看中你個鳥!”此事,絕對不能扯上唐佳人。宮中多骯臟事。但凡因為一名女子而造成兩名男子矛盾的,最后死得一定是那名女子。
王震被打得后退三步,后腦勺撞在了一把椅子上,發出咣當一聲。
他被打怒了,一骨碌爬起身,對自己的護衛吼道:“把那小娘們給爺掠走!哪個趕攔著,便是要讓我們老王家絕后!”
護衛們都是皇后娘娘派來保護王震的。聽聞此話,雖十分為難,卻還是做出強搶煙花女子的樣子。畢竟,二王爺和六王爺都在這兒呢,真搶,也不好看。
這時,孟天青登上船,探頭問道:“這是要搶民女嗎?”
王震還挺較真兒,直接道:“錯!這要要搶煙花女子!”
孟水藍登船,一手托著本子,一手拿著碳筆,邊寫邊念:“皇后娘娘的嫡親侄子王震,登花船,與二王爺同搶一位煙花女子,為此不惜大打出手,并嘲笑當今圣上親封的圣王爺是瞎子,且故意擋在其身邊,欲將其絆個跟頭…”
王震瞪眼,指著孟水藍罵道:“好你個孫子!你是從哪兒鉆出來的?!竟敢編排起爺的不是?!”
孟天青拍了拍孟水藍的胸口,道:“這是百川閣閣主。《百川秘聞》你看過沒?那就是我們百川閣撰寫的!”瞇眼一笑,“閣下如此了得,刊出來,讓朝堂大臣和江湖俠客一同觀摩一番,誰不得贊一聲:厲害!”
王震覺得,眼前那個水靈靈的小子表情配合的不錯,但說出的話,和表情完全不是意思吧?他縱然跋扈,卻也不敢成為眾矢之的。皇后娘娘確實庇護他,卻也不會任他為所欲為。尤其是眼下,還扯上了瞎眼六王爺,他就算去娘后娘娘面前哭訴得再狠,也不討好。
王震愣哼一聲,道:“信口胡言!我…我和二哥、六哥的關系好著呢,誰會為煙花女子大打出手?那是棒槌!”手指點著孟家兄弟,“誰讓你們登船的?趕快下去!這船,爺包了!”
孟水藍笑道:“也好。”看向唐佳人:“某來接果樹開花姑娘同飲兩杯。”
王震不悅地唆著牙花子道:“哎哎哎…你幾個意思?敢和爺搶人?!找死呢?!”
孟水藍對王震的話置若罔聞。他們江湖中人,與朝廷不同。哪怕得罪了朝廷里的人,大不了腳底抹油,換個地方繼續逍遙。
唐佳人盯著孟水藍看了半晌,卻是差點兒將孟水藍看毛了。
孟水藍問:“這是…何意?”
唐佳人道:“好。”
孟水藍有些懵,卻也知道唐佳人這是答應了,當即一伸手,做出請的手勢,道:“如此,請。”
唐佳人向著孟水藍走去,王震卻是不干了。
他直接伸手,攔下唐佳人,賤兮兮地道,“小娘子,與我做妾如何?你跟了我,我給你弄個誥命服穿穿。”不將人勾搭走,他睡不消停啊。不來硬的,可以來軟的嘛。如果小娘子愿意跟他走,豈不是能氣死那些干瞪眼的?
唐佳人的目光落在王震的臉上,咧嘴一笑。與唐佳人并肩而行的唐不休也笑了。和唐佳人打過交道的孟水藍和孟天青都笑了。端木焱眼上系著飄帶,唇角也為不可察的勾了一下。他眼睛上系著的飄帶,看似都一樣,實則卻是分黑白兩種功效。白日系著的飄帶密不透亮,晚上系著的飄帶卻是輕薄而透。打眼看不出分別,內里卻有乾坤。
王震被唐佳人的笑迷惑,瞬間暈頭轉向。
唐佳人指著二王爺道:“昨天,二王爺的茹夫人,要為二王爺納果樹開花為妾。今晚,閣下也要納果樹開花為妾。對此,我只能說,價高者得。”轉動貓眼,上下打量了王震兩眼,靠近三分,低聲道,“你有銀子吧?”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便是火上澆油。
王震聞著唐佳人身上的幽香,已然醉了,如今一聽此言,那真是勢在必得啊!他堂堂皇后娘娘的嫡親侄子,豈會沒有銀子?!
王震一出手,道:“好!爺出五百兩!”他也怕這事兒越鬧越兇,于是直接轉頭看向二王爺“二哥包涵,別和我搶啊。”
二王爺打開扇子,輕輕扇動,笑道:“本王包涵了,可你未必能抱得美人歸哦。”
二王爺不是在和稀泥,而是在挑事兒。
果然,孟天青第一個蹦出來,道:“我出六百兩!”
王震愣笑道:“你算個鳥兒!敢和爺較勁兒,也不掂量一下身上有多少根輕骨頭!”
孟天青看向唐佳人,道:“價高者得。”
唐佳人瞇眼笑道:“正是這個道理。”
王震為贏得美人心,自然不好繼續以勢壓人。他沖著唐佳人笑笑,道:“美人,你放心,爺一定贏!一千兩!”
孟天青喊道:“一千一百兩!”
孟水藍橫了孟天青一眼,道:“你有銀子嗎?”
孟天青沖著孟水藍討好地笑了笑,道:“哥,先借點兒。”
孟水藍直接道:“一邊去!”揚了揚扇子,“兩千兩。”
孟天青咂舌道:“哥,你這是大出血啊!”
孟水藍沖著唐佳人挑眉一笑,也不言語。看那樣子,竟還透著幾分風騷。
王震惡狠狠地瞪了孟水藍一眼,道:“兩千五百兩!”
唐佳人看向老鴇,道:“媽媽,你得用個盤兒,把各位的銀子接了,萬一誰空口白牙的亂喊價,多影響感情啊。”
白曉冉瞧著唐佳人淺笑盈盈,知她心中有數,卻還是懸著一顆心。唐不休沖著白曉冉點了點頭,她這才將一顆心放進肚子里,讓三名小丫頭分別捧著托盤,站在王震等人的身邊,好方便他們放銀票。
不得不說,在坑人這種事兒上,唐佳人十分細致,簡直為被坑者考慮得無微不至。這些人一抻脖子,喊得那叫一個熱情似火。等過勁兒了,找他們要銀子,誰能給?這銀子,沒準兒就黃了。
因唐佳人的介入,游戲規則變了。
孟天青兩次喊價,分別是六百兩和一千一百兩。如果他能拿出銀子,只需放托盤上一千兩。然,因唐佳人突然改變了游戲規則,再玩這個游戲,就是添價。如果他想追加五百兩,就得喊加五百兩。這時,托盤上就是一千五百兩。
假設沒毛病,可惜孟天青沒銀子啊。他只能送給唐佳人一個復雜的眼神,然后捂著臉,蹲在地上,裝死。
孟水藍掏出一疊銀票,數出兩張,放在托盤里,道:”三千兩。“
“嘶…”靠在一起的煙花女子們齊齊倒吸了口涼氣。要知道,二兩銀子就夠貧困農家活一年了。知府大人的月份,也不過五兩銀子罷了。像他們這種賣藝又賣身的煙花女子,每個月到頭來,所得的全部銀子,也就二十來兩。就這兒,都寶貝得不行不行的。三千兩啊!公子好有錢!奴家好歡喜!
王震也是闊綽,當即給他的護衛長使了個眼神。
護衛長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看向了王震。
王震一把奪過銀票,當成扇子扇了扇,才抽出兩張放在了托盤上,神氣活現地道:“四千兩。”
“嘶…”又有人倒吸氣了。
孟水藍不負眾望,道:“五千兩。”放下銀票,沖著王震鄙夷地一笑。
王震何時受過此等侮辱?!腦袋一熱,將所有銀票拍進了托盤里,吼道:“一萬兩!”
孟水藍捧著自己的銀票感慨道:“沖冠一怒為紅顏,某到底要不要跟呢?”眼尾掃向唐佳人,輕輕眨動兩下,頗具勾引的意思,慢聲道,“再加,討媳婦的銀子就沒嘍。”
唐佳人覺得,也就是現在自己手腳無力,不然一準兒得撲過去,抖軟劍,讓他那半張花貓臉,湊個整!
看不慣孟水藍的除了唐佳人,還有端木焱。哦,錯了,是聽不慣。
端木焱心中憋著一股火呢。他都這樣了,唐佳人見面非但不問,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這是真當他是透明的瞎子不成?!
端木焱突然張口喊道:“兩萬兩!”
肖勁和寒笑的腿就是一抖啊。兩萬兩?!這是要干嘛啊!當然,最令二人顫抖的是,二人不認為端木焱身上有兩萬兩。
果不其然。
端木焱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摸出一塊美玉,提溜在手中,道:“本王今晚出來得匆忙,沒帶那累贅的銀子。這塊美玉,是本王從小貼身佩戴之物,姑且算它兩萬兩。”
小丫頭顫顫巍巍地用盤子接住美玉,一雙小腿抖得差點兒跪地上去。
王震眼瞧著倒嘴的鴨子飛了,一顆心豈能善罷甘休?當即不是滋味地道:“六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也看不到那果樹開花的美丑,胡亂插一腳這是干嘛兒?”
端木焱撫了撫系在眼睛上的綢帶,道:“你的眼光,本王還是信得過的。”
一句話,將王震懟得上不來氣。
唐佳人的嘴角彎起,瞇眼笑了。她不搭理端木焱,并不是真的討厭他。
端木焱透過綢帶,隱隱約約看見唐佳人在笑,他的唇角也隨之勾了起來。不想,唐佳人笑著笑著突然就冷了臉,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端木焱繼續笑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任何端倪,實則滿頭霧水啊。他納悶,為何前一刻還笑得那么開心的唐佳人,轉眼就變臉了?
誰能猜到唐佳人的心思呢?平時就搞不懂她,如今她有了心事,別人就更摸不清頭腦了。
孟水藍見場面有些冷場,邊開始忽悠道:“真是要恭喜六王爺賀喜六王爺了。江湖傳言,王公子閱女無數,最是懂得女子的好與妙。六王爺這兩萬兩,花得真是值!常言道,美女傾城,佳人難得。若不是某囊中羞澀,又無人可借,決計不會放過此等機會。哎…相然,某要抱憾終身嘍。”
聞聽此言,王震又癢了。這年頭,庸脂俗粉一抓一把,唯有傾城美女最是難得。那果樹開花能被這么多王孫貴族追捧,想必不是凡品吶。他若能得到,將其攬入懷中恣意尋歡,單是被別人嫉妒這一點,就夠他抖擻一個月了。
聞言,王震看向了二王爺,道:“二哥,借些銀子如何?”
二王爺勸道:“慎重。”
王震的臉面有些過不去,當即道:“二哥,你就說借不借吧。”
二王爺只好取出銀票,遞給了王震,道:“這里只有一萬兩。”
王震取過銀票,看向六王爺,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嘚瑟道:“看好了,現在,這里可是兩萬兩了!”將銀票扔到托盤里,又退下一只扳指,扔入托盤里,“再加一只價值五百兩的扳指。”為了達到氣人的目的,他還一邊說一邊晃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