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一下失去了呼吸,仿佛所有東西都消失了。
“即便這樣,你還想留在他身邊嗎?”聽到那邊靜默得十分詭異,猜想此刻小女人收到的劇烈沖擊和絕望,陳威廉心里升起一股報復的快意。
“離開他,或許我有辦法將你治好!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這兩天里,你可以趁此機會再做一次檢查,免得說我欺騙你。而你這個病,必須隔離治療,你懂的,盡量不要跟人有肌膚之親!”
說完這些,陳威廉才滿意地掛斷電話。
楚涵愣愣地坐在床上,思想無法回籠。
顧朔過來時,便看到她傻瓜一般的模樣。以前小家伙吃太多撐了,就有一種醉飯的木訥表情。
“又吃什么了?”顧朔的手很自然地撫過來。
楚涵嚇了一跳,幾乎閃電式躲開。
顧朔手下一空,怔愣半晌。
楚涵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激了,反而教顧朔擔心,于是笑道:“你嚇到我了。”
顧朔表情戲謔起來,“我不過摸你一下就嚇到你了,該不會你又在想什么野男人吧?”
“哪有?我這是餓的!我一個人辛辛苦苦住院,你都不給我送點吃的!”
是的,她住院三天了,楚家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她,她該懷疑的。昨天她設那些局,都是打電話找蕭澤熙幫的忙,我還記得蕭澤熙說,顧朔不讓他來醫院探望她,當時她只當顧朔是吃醋,并沒有在意。
再回想這三天,醫生護士待她都分外小心,早上抽血時,那個小護士甚至還在抖,像生怕出什么錯漏似的。
只有顧朔,像尋常人一般待她。
楚涵看著面前的男人,心里突然好痛,她知道顧朔是故意隱瞞她的,想讓她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安安心心待在他身邊。
不讓她受到一點歧視,不給她一絲壓力,也不讓她生活受到外界影響。
如果讓她自己來選擇,是繼續跟顧朔在一起,讓他也感染上這種齷蹉的疾病,還是獨自離開,讓他依然當他的大英雄,大boss,人人敬仰?
她的答案肯定是后者。
她舍不得他被自己糟蹋作賤,更受不了他背上罵名——這種病,不管是如何感染上的,如果是因它而死,載入資料,那都是他人生上的一大敗筆。
她不容許自己成為他的軟肋,也不容許自己拖累他。
楚涵吸了吸鼻子,壓下眼淚,“朔,我好像有點感冒了。”
感冒、發燒,這似乎也是hiv病人的初期癥狀。免疫力疾病,面對的將是整個免疫系統的癱瘓。
顧朔一下緊張起來,“別怕,我馬上叫醫生!”
顧朔是真怕了…
楚涵看著他急切的背影,眼眶好熱。她甚至能夠想見顧朔會背著他跟主治醫生如何商量她的病情。
感染初期,這個病是可以阻斷治療的,但真的感染上,什么治療方法都沒用。
免疫力一旦缺失,即便是個傷口感染都足以致命。而初期,淋巴發炎,皮膚潰爛,更是將人一步步推向地獄。
楚涵知道免疫性疾病有多可怕,她更怕的是顧朔會不顧一切留下她,所以,她不敢讓顧朔知道自己已經知道實情。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那里,昨晚長出一個淋巴結,她只當是感冒發炎引起的,其實不然,這是免息系統在垂死掙扎最直接的反饋。
沒一會兒顧朔帶著醫生回來,醫生檢查時,顧朔看似淡定地站在一旁,然熟悉他的楚涵看得出來,他的緊張幾乎滲透了全身細胞。
醫生給楚涵用了不知名的藥,顧朔握著楚涵的手,問她哪里還不舒服。
楚涵說只是感冒,睡一覺就好,說完,便躺進被窩里,將顧朔握著的手也縮進被窩,顧朔不得不放手。
“那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給你買吃的。”
楚涵點頭。顧朔俯身想吻她,楚涵裝作沒看見,背轉身,閉眼睡覺,再次躲過了顧朔的親密接觸。
顧朔只摸了摸他的頭發,沒說什么。
顧朔沒走多久,楚涵聽見有護士進來。
兩個小護士在低聲交談。
“這位顧先生好癡情,竟然一直不敢告訴楚小姐真相!”
“是啊,這種病,誰不是避而遠之,再好的感情怕都要散了。顧先生那樣的條件,還怕找不到更好的…”
“更好的不是她,那又有什么意義?”
“你是不是雞湯喝多了?”
“你別不服,他們讓我又相信了愛情…”
楚涵的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愛情,就是讓顧朔舍棄一切來愛她嗎?她才不要這樣的愛情呢!
顧朔很快就帶回了午飯,都是她愛吃的,但口味卻比尋常清淡。
看見顧朔拿筷子要與她一起吃,楚涵趕緊將盤子往自己旁邊團:“我還不夠吃呢,你竟然還跟我搶!”
顧朔哭笑不得,放下筷子:“好,等你吃完!我吃你剩下的可以了吧?”
四個菜,他不信楚涵還真能吃完了!
楚涵突然發現給自己挖的坑有多大,這是要撐死她啊!
可為了不讓顧朔不吃自己剩下的飯菜,她真吃完了,撐得跟頭滾圓的豬一般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
顧朔奇了怪了,不是說感染者食欲會減退嗎?楚涵的食欲怎么反而更好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離開,楚涵就跑洗手間抱著馬桶吐狂吐,恨不得將胃給翻出來洗一遍。
第二天楚涵發燒了,身上還起了疹子。
hiv的傳染主要是一些分泌物,但不包括唾液,但絕對包括血液。所以顧朔親吻她,她還能忍,但絕對不允許顧朔接觸她的疹子分泌出來的東西。
她也知道一些藥能輔助免疫性,治療這些癥狀,但這是一輩子的免疫缺陷,不管她怎么防,顧朔總有會被感染的一天。
那天晚上,她撥通了陳威廉的號碼:“帶我走!”
她沒抱希望陳威廉能治,但她需要一個名正言順離開顧朔的理由。
那邊很爽快地給了她時間地點,甚至幫她安排了出逃路線。
顧朔不是個敏感的人,但絕對是個觀察入微的人。他能清楚感覺到楚涵對自己的回避。在晚安吻依然只能在額頭上進行時,他終于有些不安了。
醫院是九點結束探視,顧朔堅持到十一點才離開,但他并沒有真正離開醫院,而是守在漆黑的角落里,監視著里面人的一舉一動。
大概凌晨時分,楚涵從房間遛出來。
她穿著厚實的羽絨服,將羽絨服的帽子拉起來蓋住頭,手里提著簡易的行李包——那是他為她準備的換洗衣服——偷偷摸摸溜出了住院部。
顧朔沒有發出一點響聲,靜靜地跟在她身后,將身體藏在陰影里。
一輛車停在楚涵面前。司機探頭出來:“是楚小姐嗎?”
楚涵點頭,拉開車門上車。車揚長而去,沒有受到一點阻撓。
上車那一剎那,楚涵感覺到似有一道寒氣沖擊著脊梁骨,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那種感覺就像是黑暗中蟄伏著一只野獸,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她跟被鬼追一般跳上車,在車啟動時,透過車窗朝著黑暗中望去,陰影中,似有個身影巋然站立。
顧朔?
不,不會的!
如果真是他,他不會不喊住她!
楚涵再看時,那里并沒有人,大概是自己眼花了。
車一路走得很順暢,直到出了漫城,躲過監控探頭,便有另一輛車在等她。
這輛車開往最近的機場,那里在昨天就安排好了一架私人飛機,他們將直接飛往加國,不做任何停留。
“你不后悔?”車里,陳威廉看著后視鏡里把自己包裹著的女人,他知道現在她已經沒有免疫力,一點風寒都可能要她命,她也沒能力抵御這樣的寒冷天氣。
可即便包裹得再嚴實,陳威廉也看到她的眼眸像失了魂魄。
仿佛離開那個男人,就像是要掏空她的靈魂。
“沒什么好后悔的。”她只是想顧朔能過正常日子,這,她便滿足了。
陳威廉沒再說話,認真開車,駛向目的地。
他留下來是對的,顧朔一廂情愿想留下楚涵,那也得楚涵配合不是?
只有真心愛著對方的人才會甘愿這樣犧牲。他沒料錯楚涵的抉擇。
“你放心,我會竭盡所能治你的病。”
楚涵靠在椅背上沒有說話。
突然一個急剎車,楚涵差點栽倒,抬頭,便聽得陳威廉爆了句粗口:“我操!誰在這里放這么多石頭!”
他打開車門,下車,打算將石頭搬開,就在此時,他猛地意識到什么,猛地回頭看去,果然看見路邊出現幾道人影。
幾名黑風衣規矩地站立在那個高大男人身后。
陳威廉的皮一下繃緊了,馬蛋,這樣都逃不脫,還有沒有天理啊?
楚涵像嗅到什么氣味,也朝窗外看去,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人,就見得一條黑影氣急敗壞地沖過來。
是的,是氣急敗壞,她明明沒看到那人的臉,但她就像是嗅出了他暴躁的情緒。
車門被拉開,男人帶著一身寒氣上車,一張俊臉冷得掉冰渣。
“顧、顧朔…”楚涵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男人的表情太過可怕,讓她頭一回懷疑自己可能會被他給撕了。
“你就這么怕我碰你?”顧朔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徹底消除你的顧慮!”
男人欺身上前,將她堵在角落里,大手伸過來,撕扯她的衣物。
“朔,不要!你不能這樣!”
楚涵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死死抓住衣服不撒手。
一滴眼淚落在顧朔手上,顧朔動作一滯,暴戾氣息消散,手上的力道變得溫柔。
溫柔地撫上她臉龐,托住她后腦勺,另一只手也溫柔地握住她的腰,不讓她亂動。
“親愛的,別怕…”
顧朔的所有動作都很溫柔,即便是強力的占有。楚涵想逃逃不了,想喊,嘴被堵著,最終任他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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