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潛力股
劇院外面，來試鏡的演員都等著跟這些當評委的圈內上層人物攀交情。秋百合走到張兆德面前。
張兆德面上有些疲憊，看向她，依然帶著對晚輩的慈愛，“我的下部戲還有一個月開機，你好好準備一下。”
秋百合沖他鞠躬，張兆德擺擺手，欲走，秋百合卻攔住了他。
“張導，我很榮幸能得到您的青睞，但是，這部戲，我不能接。”
在張兆德看來，一個被雪藏的演員能得到他的合約，那簡直是上天掉的餡兒餅，她感恩戴德地受了就好，沒想到，她竟然敢拒絕！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這位涵養頗高的老前輩難得露出震怒神色。
今天讓他違背良心做出這個選擇已經夠糟糕了，沒想到一個小演員竟然還敢嫌棄他？
“我很清楚！”秋百合回答得鏗鏘有力，“演員也是人，不應該違背做人的道義。張導是因為楚涵拍攝的視頻選中了我，而今天楚涵受到不公平對待，失去了演戲的機會。也許，她以后都不可能再演戲，那我，又有什么資格接戲？”
竟然敢有人當面對整個圈子的泰山北斗說他不公平，這話，連徐立都不敢當面說。張兆德臉都氣綠了，但偏偏他自己也對此耿耿于懷，“秋百合，你知道你這樣說話的后果？”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秋百合的公司要雪藏她，這個孩子太不會說話了。
秋百合又鞠了一躬，“做戲先做人，這是我的原則。連人都不會做，做出來的戲又怎么有誠意！”
說罷，轉身離開，脊梁骨無比堅挺。
張兆德差點氣得倔過去，幸好陸歐及時出現扶了他一把。
張兆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因為你們三少，我可是連老臉都丟盡了。”
陸歐不動聲色地扶他上車，為什么張兆德這樣德高望重的人會挑選傅嫻婷，背后原因他也很想知道。
秋百合找到后門坐在臺階上的兩個人，低頭看了看，這個楚涵，她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只是聽說過傅嫻婷有一位國寶級的替身，她也沒當一回事，也不覺得自己跟她會有什么交集，可今天，她卻無私地幫了自己。
小圓在旁邊哭，楚涵有些無奈地拍打著小圓的后背，抬頭看秋百合，“讓你見笑了。”
秋百合搖搖頭，在她旁邊坐下，有些驚訝，“你一點不傷心？”
她是真看不出楚涵臉上有什么難過的表情。
“你是說這個角色嗎？”
秋百合點頭，“我覺得沒人比你更適合了，連網友都在為你鳴不平！”
“但那又如何？在這個圈子，個人實力從來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你比我更清楚才對。”
秋百合一下泄了氣，“看你年紀不大，竟然比我更通透。”
楚涵靜靜觀察秋百合的面相，看得秋百合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你，拒絕了張老？”
本來她之前看秋百合還有冉冉升起的跡象，現在一下就沉寂了。
“雖然我很敬重他，也很想接他的戲，不過，我這人做不得一點昧良心的事。”
能給攔路搶劫她的流氓錢的人，當真是有點圣母潛質的，楚涵還能說什么，只能送給她一個微笑。
這份淡定自若，在接受了這樣的不公之后，總顯得有些詭異。
“楚涵，你是不是早知道自己接不到這部戲？”
楚涵沒說話，算默認了。
秋百合嘆了口氣，“既然知道是這結果，你依然做得這樣認真賣力，難道不覺得委屈嗎？”
楚涵卻笑了起來，“看到這些影視圈自命清高的泰山北斗潛規則，被打臉，不也很爽快嗎？”
秋百合一噎，隨后噗呲笑出了聲，眼淚都笑出來了，“你這個人，還真有點意思。”
小圓眨巴著淚眼看著這沒心沒肺的二人，衷心說道：“我覺得這個時候哭兩下應該更應景。”
楚涵拍拍她“別哭了，我帶你吃大餐，當是你今天跟蹤拍攝視頻的獎勵！”
小圓扭臉，“工作都快沒了，哪里有錢吃大餐？”
楚涵從包里掏出兩百，“忘了，今天有個美女被我訛了兩百！”
小圓：…
秋百合：…
三人一起吃了一回路邊攤，兩百塊花得一分不剩。
今天她得罪了顧逸默，也算跟傅嫻婷撕破了臉，今后在昊天的日子，只怕更難熬。
小圓不比喬珊，有新的靠山，她是得為小圓考慮一下。
還有秋百合，她敢拒絕張兆德的戲，這些老家伙雖然德高望重也算慈善，但都有那么點犟脾氣，他一句話，就足夠秋百合沉寂十年，甚至永不翻身。
她本是要順道幫秋百合一把的，結果竟然因為自己的事害她受牽連，楚涵自認為是個三觀端正的人，心里難免不安。
“我有事要去找個人。”
小圓一把拉住她，“你不會想不開吧？”
楚涵直接送了她一個大白眼，“我得想想賺錢的法子，難道以后兩年你跟我一起喝西北風啊？”
小圓委屈地松開手，“我的幸福都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耐賬！”
秋百合噗呲一笑，“你去吧，我會幫你看著小圓，不讓她想不開。”
楚涵沖她感激地擠擠臉，攔了輛出租，直奔和平公園。
和平公園是帝都一角很不起眼的地方，因為城市管制松散，所以這里住著很多流浪漢。
楚涵在一個霸占著座椅的流浪漢面前停下，這人蓬頭垢面，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漱過了，蒼蠅都在他臉上飛，他竟然毫無所覺，身上的酒氣像是侵蝕了每個細胞，老遠就能聞到。
楚涵找了個棍子戳了戳，那人動也不動，她又喊了幾聲，那人依然不動。
“謝導，拉到贊助了！”
謝晉噌地一下坐起，“誰？誰？是哪家？有多少？”
楚涵抱胸看他，這人明明一身貴氣，到底是怎么將自己作賤成乞丐的？
謝晉看到這張陌生的臉，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你哪位？”
楚涵用棍子刨了刨他搭在椅子上的腿，謝晉很是不甘愿地往旁邊挪了挪。
楚涵坐下，啟口便是驚人之語，“我是個替身演員，不過很想演戲，謝導，我們合作吧？”
謝晉嗤之以鼻，“替身演員想跟我演戲？你逗我呢？你有錢嗎？知道我的是什么戲嗎？”
“我知道你也要拍一部諜戰劇，而且在不久的將來，你的這部戲會勝過徐立的《風云》，獲得維納國際電影節的小金人。”
謝晉瞇了瞇眼，現在的神棍竟然連流浪漢也不放過？
“我還知道，你現在沒資金，也沒演員愿意跟你合作，不過，我有辦法幫你完成這部戲，你愿不愿意嘗試一下？”
謝晉看她，似乎在審視她話的真實性。
“與其待在這里與流浪漢虛度光陰，為什么不給自己兩個月時間嘗試一下？”
謝晉依然看她，不說話。
楚涵起身，“三天后，我來這里找你！”
目送楚涵離開，謝晉重新倒下。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神棍的話他可不會放在心上，可偏偏他怎么也無法在繼續墮落下去，大罵一聲“操”，收拾破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