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離跟著苦笑一聲。
是啊。
能保嗎?
元子會因為她改變主意嗎?
還有就是,保下來又如何呢?
萬事萬物,似乎有它的命運和歸處,自己尚且不能顧全自身,茍且在浩瀚之界的某一角落,又如何替別人做主。
在外人看來,整件事的開端就是孤卓創造新的術法給靈魂體們帶來災難,而事實是,孤卓不過是棋子一枚。
孤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只能算是一枚棋子,大概如今還在為他的成就沾沾自喜。
有沒有孤卓,這個術法都會出現在靈界,孤卓死了,這個術法也永不消失。
她懂得晚星眼中的期待,晚星在某一刻,是希望自己能站出來做主的吧。
可孟離感到抱歉,即便是殺了孤卓,也改變不了什么,即便是毀滅了這所謂的無傷吞噬之法,同樣也改變不了什么,一定還有別的東西出現,讓靈魂體們自相殘殺。
有些事,得從根源上解決,孟離想來,她也只能盡力。
“尤允,我懂你,我和你一樣,我們和那些靈魂體是同類,同類之間存在著天生的憐憫之情,既在譴責自己的冷漠,也在痛恨自己的無能。”孟離輕聲地對尤允說道。
尤允自嘲一笑:“只能說,大家的下場都不好。”
“其實想想,我們誕生小世界,依附小世界,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小世界,小世界沒了,我們又有什么理由在浩瀚生靈的地盤生活呢?接不接納就是他們說了算。”
孟離嘆息:“是啊。”
自己幸得問情和靈蔓族長的照拂,還有世梵令的幫助,勉強在那邊安了個家,若是沒有他們,這浩瀚之界,何處才能讓她安然生存呢。
“只是我該怎么給晚星說呢。”孟離喃喃地說。
尤允:“有什么必要說。”
“難道你要讓你的徒弟對你失望嗎?”
“她會失望嗎?”孟離苦笑一聲:“也許是吧。”
在徒兒心中,師父的形象多少有些偉岸。
而組織的形象,在晚星心中也沒這么殘酷和無情。
如果她得知真相,應該很難接受。
組織讓他們在靈界自生自滅大概已經是晚星接受的極限了吧,已經足夠無情了,叫晚星如何接受這一切事端都是組織安排的。
她能想到嗎?組織連這樣一個自生自滅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都要清理掉他們,而孟離也真的不懂元子他們這樣做的最主要的出發點是什么。
這組織,表面看起來似乎沒有那么殘酷,管理層的人們看著都挺溫和,管理上也不殘暴,卻善于在別人不知不覺間,斷了別人的后路,內里殘酷萬分了。
孟離心底,一種說不上的失望和心寒蔓延著。
卻又拿他們沒辦法,自己該做點什么?難道要跑去質問他們為何這么殘酷?還是哀求他們不要這樣?會不會顯得得了便宜還賣乖?
“算了,不說了,沒太大必要。”孟離說。
尤允:“是沒什么必要。”
“我還能帶走他們嗎?”孟離問。
尤允反問:“你能帶走他們嗎?”
孟離沉默。
“帶走所有你徒弟牽掛的人?你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人多是非多,你帶走以后,能管得住他們嗎?若是闖禍,就牽連你了。”尤允再次發出質問。
他還說:“孟離,你現在的清靜日子來之不易,難道你就要因為那樣一群人失去嗎?孟離,若是你有能力帶走他們一群人,那之后我可能沒辦法過來和你一起,我圖清靜,不太喜吵鬧。”
尤允已經直接的表明了他的態度,孟離愣了一下,而后道:“知道了。”
“謝謝你尤允。”
尤允真朋友,知道自己若真是帶走這一群人,定有后患和麻煩,為了讓自己理智一點,清醒一點,直接如此說道。
他不怕做這個惡人,成功讓自己有了個借口。
因為最好的朋友阻止所以不能帶上晚星這一堆朋友,不是她不想帶。
是這樣的借口嗎?
畢竟在陌生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中抉擇,該選擇誰自不用說。
為了安慰自己虛假的靈魂,尤允很周到了。
可實際上,她的確也沒辦法為那么多人負責,所以即便是尤允不說這句話,也不用擔心她一沖動把這些人帶在身邊。
根本就不熟悉,也不了解秉性,如何能帶?再說人是會變的,一些人性深層的東西沒到關鍵時刻根本就不會顯現,帶走以后,此后的日子如何保證大家一條心。
孟離沖著尤允擠出一抹笑:“就單獨帶晚星和莊然呢?”
不知道晚星會不會改變主意,會不會愿意舍棄她的朋友。
孟離覺得自己也不地道,希望著晚星為求自保從而舍棄伙伴,可她只想讓晚星活著,只是晚星的秉性自己太了解,和自己差不多,更愿意追求道義吧。
不然當初自己也不會寧死也不說出時枝的下落了,想到這些,孟離覺得一切奢求渺茫的很。
尤允:“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問一問。”
孟離點頭:“好。”
問一問。
“阿離。”一直沒插話的問情在旁開口了,作為和孟離有著聯系的她,能隱隱約約感應到孟離此刻的心情。
那種無奈和心寒太濃重了,讓她心疼。
孟離對她招了招手,問情就小跑到了孟離跟前,然后坐在孟離懷里,她依偎在孟離的胸前,說道:“阿離,有我。”
“我要做你的小太陽。”
“烤死孟離嗎?”尤允幽默了一下。
問情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壞叔叔真討厭。”
他們這么一鬧,把孟離給逗笑了,心情開朗了一下,她拍了拍問情的肩膀,說道:“好了啦。”
“沒關系,不用在意。”
“也是,若是阿離不感到難過,那才是真正的冷血,我就喜歡這樣有血有肉的阿離。”問情笑。
孟離捏她臉蛋:“還有血有肉呢?”
她骨子里的冷漠她比誰都清楚,若非足夠冷漠,也不至于在這里沒動,也許真正的有血有肉的表現是,現在就去找元子,為這些靈魂體同類討要個公道和說法。
質問他為什么用完就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