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離神情恍惚地走在大街上,想流淚,想大哭一場,可她沒有,所有痛苦充斥著她的四肢百骸,她的家族覆滅了。
她曾經想過很多,想過回來他們已經死去,能見到的就是家族后輩,那些陌生的臉,但血脈傳承還在,她能接受這樣的。
畢竟人生誰能無死,修煉之人雖壽命悠長,卻也危險頗多。
她也想過能見到父母,然后給他們磕個頭,說一聲女兒不孝…
她想過太多種可能性了,卻萬萬沒想到是這個。
這叫人如何接受啊!孟離無語抬頭問蒼天。
就在女子告訴她噩耗之前,她都想過無數種可能性,心中有過無數設想與期盼。
蒼天啊!
孟離跪地凝望蒼天。
“起來吧。”世梵令到了孟離身邊:
“別跪在這里了,怪丟人的。”
孟離抬頭看著他,悲嘆道:“我只是沒力氣站起來了。”
痛苦到極致大概就是這種感受,她這一生都沒這么痛苦過。
“萬一那個女子騙你的呢,我們還是先去孟光城看看吧。”世梵令強行把孟離拉了起來,挽住她的胳膊,不讓她再倒下去。
“好…”孟離強撐著身體,聲音有些嘶啞。
至始至終,她的眼淚都沒流下來。
“怎么去,你帶我去吧。”世梵令希望她有點事做,分散一下孟離的痛苦。
孟離凄涼一笑,做任務不下百年,這個世界到底久違了,可回家的路她不會忘記,幾個空間通道,幾番輾轉,帶著她和世梵令到了孟光城內。
孟離呆滯地站在孟光城內,看著猶如一片廢墟的孟光城,這里的建筑物因為打斗東倒西歪,亦或是直接坍塌了,腳邊的青石板上還留存著黑褐色的血跡,可能半年前這里就有人命隕于此。
記憶中熱鬧的街道空無一人,空中飛過幾只烏鴉發出不祥的鳴叫,孟離拖著麻木的身軀順著街道往里走,所過之處渺無人煙,盡管她期待奇跡出現,能有人跳出來,問她是何人…
所有的建筑都被損壞了,他們的主人也都死了,孟離來到了孟氏一族,這里是自己的家,可那寫著孟府的門匾已經落在了地上,甚至被劈成兩半,上面浸滿血跡,就這樣躺在地上,破敗之像,象征著一個家族的滅亡。
孟離不禁想到孟光城樓上寫著孟光城,剛才進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它沒有被損,可也黯淡極了,孟家都沒了,因孟家而存在的它也跟著失去了意義。
孟離就這樣站在門匾旁邊,凝視了它很久,也許,這上面還有著自己父母親的血液。
“啊…”孟離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壓抑至極。
世梵令覺得這一幕真的令人頭禿,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他只是…
腦瓜疼啊…!
撲通一聲,孟離跪倒在地,對著破敗的門匾重重磕了三個頭,額頭碰著地,她說道:
“對不起,爹娘,我回來晚了。”
“對不起…是女兒不孝。”
她聲音之中有無限的自責,她曾經想過問智姑娘或是溫致自己的出生位面,可因為覺得自己弱小,沒有資格談判,所有一直沒開得了這個口。
她應該試一試的,是她不夠真心,她在外面流浪太久了,她的錯。
“對不起…”孟離還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眼淚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滴落在地板上,一滴又一滴。
“別哭。”世梵令蹲下身,道:“靈魂體不要哭。”十二文學網 “對靈魂不好。”
“我沒有心,我對不起父母,他們生我養我,卻未得到我一點回報,我該早點回來的,我該死。”現如今孟離的內心只有無限的內疚。
“你回不來。”世梵令淡淡地說。
孟離沉默著,沒說話。
世梵令說:“你以為靠你自己就能得到你出生位面的信息嗎?”
孟離抬起頭,轉頭與世梵令對視,互相凝視良久,淚水不停在她臉上滾落,世梵令伸出手摘掉了孟離的面紗,又將就面紗輕輕擦掉順著她面龐滑落的淚珠,搖了搖頭,很是溫柔地說道:
“孟離,你不會知道的,所以你不會自責,因為你沒有能力回來知道嗎?”
孟離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晶瑩的淚珠再次從她臉上滾落,渾身透露出濃濃的悲哀,世梵令的語氣很溫柔,可卻是一把刀子,又在她心口割了一刀。
是啊,她沒有能力。
沒有任何資本跟組織談條件,若是她跟世梵令一般強大,知道這個還很難嗎?
說來說去,是自己無能了。
太無能了。
“其實你很優秀,你只是一個凡人,你少了很多得天獨厚的條件,卻也能成長成今天這個地步。”世梵令大概覺得對孟離的打擊太重,又開口安慰道。
孟離睜開眼,看世梵令的目光相當復雜,最后語氣卻極為平淡:
“你是怎么知道我出生位面的?”
“噓…秘密。”世梵令沒有告訴孟離的意思。
孟離定定地看著他:“告訴我好嗎?”
世梵令不說話。
孟離猜測地問道:“是去問溫致他們的嗎?”
世梵令嗤了一聲:“這點信息我還用得著問他們嗎?我有辦法知道的。”
“什么辦法。”孟離喃喃地問。
世梵令還是不太想說,想到孟離這個人這么要強,便說:“求我啊,求我我就給你說。”
他以為這樣會堵住孟離的追問,卻不料孟離朝著他微微頷首:
“我求你。”
“你…”世梵令屬實意外,殊不知孟離現在心底一片荒涼,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好吧,不過你要保密。”世梵令想了想,認真地看著孟離。
孟離點頭:“你應該相信我的。”
“從羅真域那邊得到的資料。”世梵令嘆了口氣,伸出手放在孟離頭上揉了揉,極其小聲地說:
“別求人好嗎?”
孟離卻沒聽到世梵令這句話,此刻她腦子里想的卻是羅真域的人怎么會有這些資料。
發覺世梵令的手又放在她頭上,她把頭偏了偏,避開了他的手。
不知道世梵令怎么會有喜歡揉別人頭發的習慣,動不動就放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