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離與祝卓然上路之后,蓮福是日漸覺得身子虛弱乏力。
一開始整日什么都不想做,自己吃的都是隨便對付。
地也不種,也不能繡花,更不能去鄰村接生。
她自己也感覺身子不對,心里懷疑是不是英妹給她下毒了,去看大夫,大夫說沒什么大礙呀。
開玩笑說莫不是你家秀才進京,你心中日夜惦記導致的吧。
蓮福覺得不是這樣,再三問是不是中毒了。
大夫用一種看被害妄想癥患者的眼神看蓮福。
蓮福無奈,又在鎮上換了個大夫,但也沒檢查出什么毛病,她只能回家。
但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之前是乏累,到后來還是昏昏沉沉的。
伴隨著噩夢,經常性頭疼,偶爾還有一種骨頭都在痛的感覺,吃不好睡不好。
痛的時候在床上哭爹喊娘的,逼得沒辦法了,有些話想捅出去算了,管他有沒有人信。
但想到祝卓然,蓮福都忍下來了。
什么都沒說。
人因為肉體上的折磨,快速的消瘦了。
孟離這邊跟著祝卓然上路,摸了摸包袱里面的藥粉,這些是沒事的時候在山上去弄了處理好的。
走的時候給蓮福下了點料,她走了,也不代表蓮福能好過。
剩下的一些,準備著,以后能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算了。
兩人坐著牛車,祝卓然有著一種清高,當趕車人跟祝卓然搭訕的時候,祝卓然也不怎么愿意搭理。
拿著一本書盯著。
孟離靜靜在一旁,趕車人嘀咕一陣,見不搭理他,便也知趣的閉上了嘴。
趕了一天路,他們到了一個地方打算住宿。
看祝卓然的行頭和氣質就知道是進京趕考的,這時候的科舉真正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到了稍微繁華一點的地方,就很容易遇到同樣趕考的人。
在客棧定下房間之后,祝卓然與孟離在下面點了一點吃的。
兩人坐在一起正吃著,祝卓然想著路途疲乏,喝點酒解解乏,剛打算讓小二拿酒來,就有一年輕男子拿著酒壺過來道:
“這位兄臺也是上京的吧。”
祝卓然看向來人,眼睛一亮,一看對方的打扮便知是同類人,他點頭道:
“想必你也是。”
“不介意的話一起喝兩杯?”
男子說話的時候,隨意掃了一眼沉默不語夾菜的孟離。
祝卓然高興的站起身來,邀請男子坐下。
聊上了。
祝卓然自然的喝了男子帶過來的酒,男子也自然拿起筷子夾桌上的菜。
都是讀書人,又同期趕考,共同話題很多,就是隨便聊一聊接下來的路線,都可聊上小半個時辰。
兩人說個不停,說到有趣之處,都很亢奮。
孟離覺得甚是聒噪,冷冷地看了祝卓然一眼,這一眼把祝卓然看得尷尬。
來聊天的男子也尷尬。
“這位是?”
男子疑惑地看著孟離。
他沒把兩人往夫婦關系上聯想,畢竟現在孟離整體顏值還是沒有祝卓然高,祝卓然細皮嫩肉又英俊,孟離稍黑又瘦,看著不相配。
反倒是像祝卓然的隨行丫鬟。
這問題簡直讓祝卓然不知道該怎么回。
他本想回說是自己的夫人,但想來自己的夫人這般不懂事,說出來要遭人笑話。
“是在下的表姐。”祝卓然說道。
他也沒撒謊,但還是有些心虛地看著孟離。
孟離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是表姐嗎?”
祝卓然的眼神有點哀求,不希望孟離拆穿他。
但孟離還是說道:
“夫君,你忘了我即是你表姐也是你娘子嗎?”
祝卓然表情瞬間難看起來。
男子愣了一下,看了看祝卓然,同為男人,有點憐憫,家中無賢妻,日子無寧日,看這位夫人,就是那種喜歡找事,不懂事的人啊。
也難怪這位兄臺羞于開口了。
氣氛尷尬起來,誰也沒說話。
男子覺得自己現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祝卓然看著孟離說道:
“英妹,你吃過了嗎?”
孟離:“沒有。”
祝卓然:“…”
特么但凡有點眼色的人都該知道怎么說吧?
再加上桌上的菜也不多了。
祝卓然道:
“那菜不夠了,再點一點。”
孟離冷淡地說:
“隨你。”
“不用了。”
男子連忙擺手拒絕道。
一看人家夫人這個臉色,他哪里還敢多留,連忙站起身往后退。
祝卓然誠心邀請男子留下來繼續喝點,但男子也不愿意了,執意要走,他們之前本來和諧的氣氛,就這樣被破壞了。
祝卓然心中很是氣憤,冷冷看了孟離一眼。
孟離當做沒看見,站起身說道:
“我休息去了。”
祝卓然冷著臉沒說話,孟離起身走了。
大概是祝卓然非要跟孟離置氣,竟在樓下坐到客棧不營業了才上樓來。
此時已經夜里,他在孟離門前踱了幾步,現在是更氣了,明明英妹不對,但卻心安理得在房中呆著。
反倒把他晾在一旁。
這讓素日享受著委托者的好的祝卓然很不適應。
氣不過,他氣沖沖地推開門,看著孟離盤膝坐著,他把門關上,壓制著自己的怒氣,說:
“過來,給我脫衣。”
孟離瞥過去:
“所以你現在是給我下馬威嗎?”
祝卓然回道:
“你也知道你做得不對?”
孟離:“什么叫對?我應該立馬放下筷子起身上樓不打擾你,還給你們點上一桌好菜,讓你們下酒?”
祝卓然心中嘆氣,這不是作為婦道人家該做的事情嗎?
怎么到了英妹這里,就成了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到底是出生決定了眼界,英妹就是沒有接觸過外面人,不知道怎么處事。
心中很后悔,為什么要帶出來呢?
帶出來給自己找麻煩找不痛快,給自己丟人的嗎?
“就算你不知道該怎么做,你也不該擺臉色,你這樣讓我沒有朋友,可能會因為你的緣故不愿意跟我來往。”
祝卓然壓下心中的不悅,說道。
孟離笑了一下:
“你想要我有大家閨秀的做派,但你不想想,這些做派我該從何學來?”
這倒是把祝卓然問的啞口無言,他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道:
“所以我現在在教你,一些壞毛病要改,不然會遭人取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