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擴散籠罩住他們的迷霧,使得所有生靈的神色都是大變,緊緊抓住手中的圓盤,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才真的是恐怖的時刻。
那無數的惡靈都會在這個時刻爬出來,摧殘路過這里的生靈們的精神意志。
那是罪惡之人們留下的報復!
趕快離開這片區域!
一眾生靈們的步伐加快。
無數的惡靈從地面破土而出,烏黑的雙手抓著他們,在瘋狂抓著他們的皮肉,掏著他們的心肺。
這一幕幕,看起來恐怖非常!
生靈們只能不斷默念這是幻境,這是幻境,抓著圓盤走得越來越快。
這是一片墳場!
一片屬于羅虛人的墳場!
整個平原都是。
當迷霧擴散開來的時候,姜預看到了這片平原的真面目。
腳下全部都是尸骸。
這不是數以百萬,而是數以億萬!
之前幻境之中見到的那一支羅虛人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在這片平原,死了太多的羅虛人,全部都埋葬在這里,他們被當做罪惡之人,在這里被無差別屠殺,不論男女老少婦幼…
尸骨鋪了一層又一層,將深谷鋪成了平原。
我們有什么罪?
我們生來被暗虛生靈奴役作食。
我們只想找一個容身之地。
我們只想活下去。
空氣之中,隱隱環繞著哭喊聲,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不能被天領域接納。
一縷縷幽魂在大地上飄蕩,將四周的空間全部都填滿。
姜預目視這一切。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這是被暗虛生靈從羅虛大陸帶下來圈養的羅虛人,他們甚至連自己的祖地羅虛大陸都已經不知道了。
他們以為自己沒有容身之地,在暗虛大陸上四處逃命,最后逃來了這天領域前。
然后,葬送在了他們自己內心的“光明希望”之下。
姜預無言,但是他的眸子卻異常冰冷,心里有著無窮的氣憤。
恐怕是就連曾經的太北古城之主都不知道,有一部分羅虛人被暗虛生靈帶到暗虛大陸之后,被不斷圈養,開啟了慘無人道的人生。
而這片平原,由羅虛人的尸骨堆砌而成,或許是有著什么詭異莫測的原因,使得所有死去的羅虛人的怨念和死氣都保留了下來,形成了這一片特殊區域。
一陣陰風呼嘯,四周隱隱有著一朵朵灰暗色的鬼火。
“這是?”
一朵朵灰暗色的鬼火在四周逐漸亮起,發出呼呼的聲音,隱隱在哭泣。
這些鬼火在哭泣,而且,里面是真的有靈!
姜預驚異,哪怕過去了這么多年,這里怨念和死氣還能如此濃郁,難道是因為這些奇異的鬼火?
忽的,無數的鬼火聚集到了一起,那灰暗的顏色變化,變成了深紅色,像是曼陀羅華那樣的深紅色。
之所以會這樣比喻,那是因為無窮的鬼火聚集之后,新的形態便是一朵曼陀羅華,隱隱的紅色火焰在花瓣上燃燒。
這是死亡之花!
一股熟悉的氣息傳了過來,姜預的眼中閃現出震驚之色。
這竟然是死魂炎!
最后一種八荒神火!
象征著死亡與往生的火焰。
在羅虛大陸,姜預和冰莜凌為了找尋八荒神火,幾乎把除了北境以外的所有地方都找過了都一無所獲。
他們一度認為,象征著死亡和往生的死魂炎最有可能是在北境,因為姜預去過那個地方,和那里生機暗淡,介于生死之間,和死魂炎如此契合。
但是,怎能想到?
死魂炎也根本不是在北境,而是在數百萬年前就因為暗虛生靈的入侵,流落到了暗虛大陸。
在那一批被擄掠的羅虛人之中,一定有一個是悄悄掌握著死魂炎的,可能是一個像姜預和冰莜凌那樣的天驕,原本應該像主角一樣崛起,結果,因為這個意外,就這么夭折了。
死魂炎在哭!
它跟隨著羅虛人一起逃難,一起尋找安身之所,連最后的本源力量都貢獻了出來阻擋暗虛生靈,但是,依舊改變結局,所有的羅虛人都死了,只剩下它一個人在這墳場之上游蕩。
仿若孤魂野鬼一般。
這一來,就是不知多少萬年。
姜預手一招,死魂炎感應到熟悉的味道,飄了過來,曼陀羅落在姜預地位肩頭,輕輕依偎著,接受姜預的安慰。
“好了,沒事的,以后我會帶你回羅虛大陸的。”
死魂炎輕輕點頭,深紅的花朵最終飄進了姜預的精神識海之中。
陰霾的平原之外,經過一段驚心動魄的旅途,靈虛人的車隊已經是全部都出來了。
所有生靈都是噓了一口氣。
這樣的旅途,每次過后都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一些生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內臟皮膚,都還是完好的。
但是,苦爾族統領看了看自己的種族,卻發現少了兩個,神色突然一沉。
“該死!這兩兄弟,該不會都不聽話,被困在了這幽靈意念之中吧!”苦爾族統領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最終,苦爾族統領打算自己先留下來等一等姜預和地底類人王族者,讓其余族中生靈跟著大部隊先進入到天領域之中。
“混蛋,那個家伙,竟然把我的藥劑全都偷走了!”苦爾族的侍女檢查身上的東西,神色一變。
灰白的大平原,腳下是一片片尸骨。
姜預和地底類人王族者面對面站著,中間隔著近千米的距離。
“姜兄,對于你們羅虛人在暗虛大陸的處境感到如何?我可真的沒騙你,要是你把我身份說出來的話,那是咱倆都得玩兒完了!”地底類人王族者笑著對姜預說道。
“回答我一個問題,靈虛人為何會稱羅虛人為罪惡之人?”姜預向地底類人王族者說道。
“這個嗎?誰知道呢?如果你還能活著的話,可以去問問靈虛王。”地底類人王族者聳了聳肩。
“是嗎?”姜預反問道,語氣冷冽。
下一刻,兩個身影就激烈撞擊到了一起,龐大的力量席卷著平原。
姜預眼中瞳孔微縮,這個時刻的地底類人王族者的實力,竟然已經恢復了這么多!
姜預身形往后倒退兩步,數百道激光射向地底類人王族者,地底類人王族者非常敏捷,一道道躲開,攻向姜預。
“姜兄,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樣貌是什么嗎?”地底類人王族者一邊發動攻擊,一邊還有心情說話。
“這一點,還不用你來告訴我!”姜預冷哼道,心中一道道念頭閃過。
地底類人王族者一拳轟了過來,深紅的巖漿血脈之中流淌著恐怖力量,姜預舉起雙臂,一道白銀色的金屬護盾瞬間成型,卻被轟出老遠。
“我還挺羨慕你這能力的!不過,你這樣怕是沒法娶妻生子了,該不會這才是你硬要搶走我女兒的原因吧!”地底類人王族者嬉笑道。
“說正事!作為我有生以來碰到的最為強大的敵人,你想知道九大陸的關系嗎?”地底類人王族者加大攻勢。
他的全身散發著灼熱之意,幾乎都要將姜預身上的金屬融化了,從苦爾族侍女那里偷來的藥劑,讓它的實力恢復了一大截。
因為,這個時候,它面對姜預是有著巨大的優勢!
“相比起這些,你還是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更實在!”
“不然,就只能將你打廢了,再從你腦海之中讀取!”
姜預的身形突然從地底類人王族者面前消失,變得無影無蹤,下一刻,一記無形的拳頭落在地底類人王族者的臉上,竟然只將其打退了幾個小步。
“哈哈!”地底類人王族者哈哈一笑,這一拳幾乎沒受什么傷。
“不!你已經要死在這里了,相比起那些,我還是分享一些我們暗虛王族的發現吧!當作對你的告別和敬意!”
“你這樣的一個對手,死得糊涂也太可惜了!”地底類人王族者笑道,這個時候它的眼中,帶著一絲施舍之情。
能夠讓地底類人王族者這樣失態的,或許也就只有姜預這個被它認可的對手了!
地底類人王族者趁著姜預的攻勢,一拳轟出恐怖的能量,形成一座能量火山,向姜預的方向而去。
姜預倒退飛出,金屬機器人已經毀了大半。
地底類人王族者負手而立,看著姜預,也不急著進攻。
“九塊大陸,可不是什么九個不同的世界,而是,從一開始,便是同一個世界!”
地底類人王族者幾拳落在姜預的胸口上,恐怖的熱量將整個機器人都快要燒廢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個世界是個圓球體,九塊大陸分散在這個圓球體上,被迷霧陣法隔開,不能相接觸,而暗虛大陸和羅虛大陸便是身處這個圓球的正對面。”地底類人王族者撇著嘴巴說道,它眼睛一咪,想要從姜預臉上看出震驚之色。
但是,它所看到的,僅僅是一片平靜,似乎,對于自己說的話,并沒有覺得很出奇的。
“不信?不然你覺得為什么從地底向下挖,就挖出了一條通向你們羅虛大陸的通道!”地底類人王族者笑道。
而姜預還是一片平靜。
地底類人王族者皺起了眉頭,作為勝者對負者最后的施舍,姜預的樣子,有點讓它感覺自己好像沒有施舍成功。
這就有點不對頭了!
說實話,在從王族的歷史之中看到這些信息的時候,地底類人王族者是十分驚訝的,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超過了過去它的很多認知。
相比起姜預這個時候的平淡,地底類人王族者感覺以前自己的反應才像是一個鄉巴佬。
至少,它覺得是個生靈,在知道這個的時候,都應該是驚訝到幾乎不可置信的。
而此時,姜預又再次找準機會攻了上來,無數的微型機器人從旁輔助,一起襲向地底類人王族者,而這樣的攻擊,對于地底類人王族者卻沒有起到多少作用。
“算了!”地底類人王族者有些索然無味。
這最后的樂趣都沒了。
“既然姜兄想知道為什么羅虛人被稱為罪惡之人,那我告訴你也無妨!”
地底類人王族者身形一動,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姜預身前不過十厘米的距離,然后,一只手舉起抓住姜預的胸口,將其舉起,黑色的能量形成禁制之力將姜預禁錮住。
“其實,這是因為,當年我的父王告訴靈虛人,你們羅虛人是暗虛人侵犯了靈虛女性,雜交生出來的物種!”地底類人王族者笑道,聲音尤為陰寒。
“你也應該知道,面對這種雜交物種,自己種族會怎么處置!比如說,當年羅虛人對你的女兒抱抱…”
“羅虛人在靈虛人眼中和當年你的女兒抱抱在羅虛人眼中就是一樣的,對我們暗虛人有多恨,都會雙倍報在羅虛人上,是不是很諷刺?”
“結果就是,靈虛人把羅虛人當做是罪惡的物種,只要碰到,必定剿滅,我們暗虛人有的時候也故意送一些羅虛人過去,讓他們滅殺!”
“這幾百萬年,估計靈虛人已經殺了幾百億的羅虛人了吧…”地底類人王族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為什么?”姜預聲音變得尤為陰冷。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最后的罪魁禍首,竟然還是暗虛生靈。
“你說呢?”地底類人王族者神秘一笑。
“當年我父親出征的時候,唯一能夠對他造成威脅的,就只有你羅虛大陸的五大禁地的聯合以及靈虛大陸的靈虛王!”
這一次,地底類人王族者已經解釋地夠清楚了…
這是要讓靈虛人和羅虛人從一開始就不和,結下大仇恨。
為此,不惜布局這么多年,隱瞞羅虛大陸的存在,散布羅虛人是靈虛人和暗虛王族雜血脈的虛假信息,而后,以數以百億的羅虛人的生命為代價。
“姜兄,也輪到我問你一個問題,當知道罪魁禍首是我們的時候,你還能夠把靈虛人屠殺羅虛人的事情當作一點都沒有發生嗎?”地底類人王族者對這個問題挺好奇。
它也想知道當年自己父親隨意布下的一手棋是否真的會起到作用,至于為什么會在意,畢竟,它和自己的父親,也是競爭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