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就建在草原邊上,楊冬青和周子落沿著街道往前走,聽到哭喊和狗叫聲來自左邊。
兩人扭頭,就見左邊是一條小巷,盡頭處有幾個人影閃動。
“汪汪汪…”月光聽到有同類叫聲,撒腿就跑了過去。周子落招呼一聲,見月光沒回頭,便拉住楊冬青,緊緊跟在了后面。
“上上,攻擊后面,咬死它。”距離越近,喧嘩聲越清晰,此起彼伏的狗叫聲也越大。
楊冬青走到小巷口,第一眼就看到地上有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正大聲哭喊,他身邊蹲著兩名中年婦女,手里拿著醫用藥布給他包扎。
抬頭往前看,就見五個人零散地站著,圍成一圈,吵鬧叱罵聲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在他們圍著的中間,三條大型獵犬正在這些人的指揮下攻擊一只大鳥。
這只鳥很大,站著足有兩米,長長的喙,細細的腿,最顯眼的,是它的頭部和頸部,像火一樣紅。
“紅鶴!”楊冬青一眼就認出這種大型鳥類。紅鶴是月圖星本土生物,平時以吃魚,小型嚙齒類動物,或者小蜥蜴之類的動物為生,性情并不兇猛。它們最出名的是一夫一妻制,兩只紅鶴一旦結成伴侶,就會相守終生。如果一只遭遇不幸,另一只也會孤獨終老,這與藍星一種叫丹頂鶴的生物非常相似。
此刻三條獵犬圍著這只紅鶴不停撲擊,不時從它身上撕下一片片羽毛,添上一道道傷口。
這只紅鶴左支右擋,但卻明顯不是三只獵犬的對手。
“揚子,它怎么不飛走啊?”周子落看到紅鶴的慘狀,有些不忍的詢問。
“你看它左邊的草叢。”楊冬青指了指左邊。
周子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草叢中還有一只紅鶴,不過是倒在那里的,一動不動。
“這應該是一對兒,那一只動不了,這只當然不會走。”楊冬青說道。
此刻這只紅鶴在三條大型獵犬的攻擊下已經快要不行了,羽毛掉落滿地,身上也布滿了傷痕,不時發出一聲哀鳴。
“咬死它,大黑,上!”一名青年壯漢大吼。
“砰”紅鶴被一條黑色大狗沖過來撞在身上,一下倒地。另外條狗沖上來就要下嘴。
可就在這時,這只紅鶴又猛地站了起來,對著其中一條狗的腦門就啄。
那條狗趕忙躲開,繞到它后面,直奔另外一只倒在草叢中紅鶴。
這只紅鶴大聲鳴叫,完全不顧其他狗的攻擊,朝著伴侶的方向沖了過去。
雖然它成功擋住攻擊伴侶的獵狗,但身上也被其他獵狗又咬出了好幾個傷口。
戰場轉移到了這邊,三條獵犬繼續攻擊。那只紅鶴本就不是對手,現在還要保護伴侶,連移動都不能,當然就更加難以抵擋。
隨著獵犬的輪番進攻,紅鶴身上的傷越來越重,羽毛掉了將近一半,露出來的地方幾乎都被獵犬咬爛了,草地上也都是鮮血。
可即便這樣,這只紅鶴也沒倒下,還在不停抵擋著獵犬的進攻。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紅鶴終于扛不住了,撲通被撞到在地。
圍觀的人頓時高聲歡呼。然而下一刻,紅鶴又頑強地站了起來,用長喙逼退了一只獵犬。
到了這個時候,就連獵犬都已經累得快要跑不動了。
“揚子,咱們救救它吧。”周子落看得于心不忍,輕輕推了推楊冬青。
“不用!”楊冬青兩眼圓睜,看著還在拼殺的雙方,目光深邃。這時他再次有了看到絨鼠斗靈貓時的那種感覺。
“怎么不用啊,它就要不行了。”周子落搖了搖楊冬青的手臂,焦急地說道。
但就在她這句話剛要落下之際,紅鶴突然一個甩頭,長長的喙啄向后方。
一只獵狗正打算從后面偷襲,結果剛一往前湊,紅鶴的長喙就到了,噗地一下刺進了它的肚子。
“嗷嗚”這只獵狗一聲哀嚎,夾著尾巴就往后跑,腳下走路都不穩了。
正在大聲呼喊的幾人,一下子就閉嘴了。誰都沒想到紅鶴會突然轉頭攻擊。
“唳”紅鶴也發出了一聲長鳴,雖然干掉了一個對手,但它也付出了代價,胸脯下方被一條獵犬撕開了一個大傷口。
搖晃了一下,紅鶴仍舊挺立。兩只獵狗去不敢上前了,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威脅聲,實際卻在一點點往后退。
“哇,它真厲害。”周子落忍不住驚嘆一聲,剛才怎么看都是紅鶴不行了,可沒想到竟然是獵犬敗了。
也就在這時,楊冬青的眉毛猛然一抬,他終于知道自己感覺中觸摸到的是什么了。
這場拼殺紅鶴一直處于劣勢,三只獵犬輪番攻擊,它應該早就支持不住了才對。可是,它一直沒有倒下,這樣讓楊冬青充滿了驚奇。
直到紅鶴突然一擊,逼退了獵犬,他猛然間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以前模糊的,朦朧的想法突然間變得清晰無比。
“守護!”楊冬青兩眼精光四射。紅鶴之所以能夠挺立不倒,逼退獵犬,就是因為它要守護它的伴侶。
繼而他想到了七個月前,大絨鼠也是為了守護孩子,明知必死,也勇敢地與天敵靈貓拼殺。
他扭過頭,視線落在了周子落身上。
“當初我陷落地獄星,所有人都以為我必死。只有她等著我回來,精神都有些失常…在諾亞飛船,她舍去性命,也要給我爭取一線生機…在實驗室,她寧可精神崩潰,也死守我的秘密…就在八個月前,殺手來襲,失去記憶的她都會擋在我身前…”
深深吸了口氣,楊冬青輕撫周子落的面頰,心中暗道:“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受欺負了,我會守護你一生一世。”
回想周子落為自己付出的一切,楊冬青從沒像這一刻如此渴求實力的提升。
在這以前,楊冬青的武道之心雖然堅定,但那是來自于他對練武的喜愛,也因為練武能夠改變他的生活。但現在,他有了更加明確的目標,也對提升實力有了更加強烈的信念。
近幾個月來,他貼近自然,看天地風云變化,從沒想過練功,身心意念都非常放松。此刻突然有了如此強烈的信念,大腦表層點亮的神經元都劇烈活動起來。
這個時候,楊冬青好像聽到了咔的一聲,好像腦袋里有什么東西裂開了。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