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真正的瘋狂
看著迎頭而來的刀，韓林一時間被攝了心神，幾乎呆滯。
但他這幾天，也在軍營中，適應了殺氣和突然襲擊，下意識拿刀鞘抵擋。
當的一聲響！
手中一沉，只感覺巨力襲來，韓林不能完全抵擋，連退出好幾步。
可他現在，精神受到的沖擊更大，愕然的張大了嘴巴。
他無法相信，自己竟然從李長安口中，聽到談天雄，十年前就已經死了的事情！
畢竟談天雄是他一直認為，從最初孫家滅門案開始，到后來追蹤的一流高手們失蹤，所有事件的元兇。
既然是兇手，怎么可能早就死了？
腦海亂成一團，韓林的思緒開始發散。
他不禁想到源頭，思考是誰讓自己深信不疑，認定談天雄是兇手的？
想到這里，他心中一震。
可不正是，面前之人！
“這，這不可能…”韓林臉色慘白，倒退一步。
兇手如果不是那個，隱藏在羅陽城外的談天雄，那么羅陽城內，能做到的這系列事情的人，就只有兩個。
李長安，或者是他自己！
這一瞬間，韓林甚至真的懷疑，有可能是自己精神分裂了？
但他忽然間，發現李長安手上的刀，帶血。
新鮮的血。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
刀上的血，一滴滴墜落，但還有重疊的聲音傳來，不止是長刀在落下血珠。
韓林耳朵一動，分辨出背后被吊起來的尸體上，也有血水在不斷滴落。
甚至，這屋子里，整片土地都是黑色的，邊上還有許多沾血的繩子，像是曾經綁過其他人。
當一切條件，都開始指向一個唯一答案，并且在其他可能不斷微小之后，韓林感覺，心中似有一條線，開始把一切，慢慢串了起來。
“你來的早了點。”李長安輕聲說道，似乎這事情有點不順心意。
但他想了想，似乎又覺得無妨，所以緊了緊手中的刀，眼中開始泛紅，朝著韓林逼進。
韓林感覺到，對方是真的要殺了自己！
那為什么說早了點？
他一愣神，看到李長安手中的刀，再看到自己手上，幾乎一模一樣的寒鋼長刀…
“你想把我，包裝成兇手！”
韓林愕然驚呼！
他猛然想到，如果先不談動機，孫家要真是李長安滅的，那么可以，也只能栽贓給他！
雖然案發現場他沒看過，但以李長安的威信，想想自己根本不會懷疑對方，就能知道，其他人也必然會相信。
就好像相信那個根本不存在的談天雄。
“聰明，你死在這里，也是一件好事。”李長安輕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畢竟他教導過韓林狂刀，驚訝于此子小小年紀就有那么強的功力，但正因為他知根知底，所以才不怕。
韓林想到自己背后，那個慘死的一流高手，也領悟到了。
這追查的五人，估計也根本沒有思考案情，只是跟在李長安身后，追那根本不存在的談天雄。
就算他們聯手，據說能抗衡李長安又如何？
他們分開只是一流的水平，以有心算無心，不可能反應的過來！
而現在這些人，一個個被分尸，每次發現，都只剩下一個頭，因為這樣就沒人知道，他們身體中無數刀傷！
韓林想起自己進軍營第一天，上午不見李長安，中午就發現第一個頭。
之后不久，李長安正好下午回城，傍晚跟自己分別，第二天凌晨就發現了第二個頭。
所有發現的時間，似乎隱約間，全部對上了。
甚至李長安不讓自己參與跟著追查，是需要時間，去做自己想要的做的事情。
做什么？就是把身后那被吊起來的人，一刀刀削成人棍！
如此瘋狂，令韓林心中發寒。
他想起剛才的驚鴻一瞥，背后被吊起來的那人，雙目圓睜，死前明顯充滿了難以置信，遭受了無比的恐怖體驗…
這人顯然是被凌遲而死，而且是被曾經最信任的人殺死，這是多么瘋狂的事情？
“我的出現，令你不需要再依靠子虛烏有的談天雄，你打算先讓我坐實金牌供奉、宗師身份，使所有人有一個印象，那就是我擁有犯案的實力！”
韓林感覺身體在顫抖，他想起了李長安教他刀法，給他金牌供奉身份。
之前他感激不盡，可現在看來，自己暴露出足夠實力，能殺害這些高手，然后一切豈不是順理成章了？
畢竟，只要有實力能做到，到底是不是兇手，僅憑李長安一句話就行了。
到時候，震驚整個羅陽城的大案，最終撥開所謂謎團，就是他韓林這個好好人，卻修煉邪功，殺害羅陽城眾多高手！
完美。
也導致，冷，入骨髓。
“呵，能在一天內修成狂刀，你未來本該前途無量，我甚至猶豫過，但你自己來了，這就是天意吧…”
李長安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眼中赤紅的光芒，大盛！
感受到一股兇氣出現，韓林發現面前之人，散發出了一股，跟當日李威一般的兇獸氣息！
而且李長安身上的氣息，比李威更加夸張許多倍，開始不斷暴漲！
這一瞬間，讓擁有五十八年功力的韓林，感覺對方在力量上，遠遠超過了自己！
韓林這才徹底相信…李長安被狂刀刀法和心法，吞噬了！
猶如那天，李威發瘋！但李長安不同，他是主動！
在瘋狂邊緣不斷游走，終有一天，李長安被真正的瘋狂誘惑，做出了非人之事！
甚至體驗到了真正的瘋狂后，他得到了真正的瘋狂之力，徹底迷失了自己，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看這雙目血紅的模樣，兇性和瘋狂遠勝過那日李威，只有濤濤殺意！
而剎那間，當頭就是一道紅色的刀芒，對著韓林斬下！
燎原步法！
韓林腳下如踏火而行，沒有片刻停頓。
他直接后退，躲到了屋子的角落，好不容易避過了這兇暴的一刀。
然而他額頭見汗，能感覺到，這一刀的威力，功力至少在七十五年以上！
這讓韓林又想起了，城墻下一戰，李長安狀態不佳，可依舊被劉洋和他都認為，有宗師中期，差不多六十年的實力。
但現在看來，李長安的真實實力，分明已經到了宗師后期，無限接近于武圣了！
“不對，狂刀心法進入瘋狂狀態后，有暴增功力的特點，當初李威就是從三十年暴增到了四十年，如此看來，他還沒有真正接近武圣，真實實力應該是七十年不到，他在利用瘋狂狀態，想暴增到八十年功力，強行觸摸武圣境界？”
韓林心中一亮，腦子轉動的，比過去任何時候都快。
這個分析，讓他稍稍冷靜了一點，畢竟暴增的功力，并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
而其實，韓林早就曾經覺得，李長安進入中年后進步太快，甚至比年輕時更快，但當時，他根本不會多想。
可現在看來，李長安真的在力量中迷失了，甚至跟李威不同，他是主動擁抱瘋狂！
狂刀狂刀，力量因瘋狂而來，但狂刀的理念，只是模擬瘋狂。
沸騰的血，會帶來力量，可韓林知道，也會沖昏頭腦。
不過他原本以為，李長安是創造者，一身正氣，足以駕馭。
然而事實說明，他錯了。
只是韓林依舊不能理解，僅僅為了力量，就可以做到這種事情嗎？
就好像自己，需要吸收武學和功力，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想過主動殺戮無辜。
在他眼中，人可以分好壞，他下得去手殺壞人，卻無法對自己認可的人，無端舉起屠刀。
生命，不應該是那么隨意對待的東西，一旦輕易跨過那條線，也就模糊了自己的價值，甚至再也無法，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和立場。
韓林有自己的準則，看著面前，一點點走近的李長安，他忍不住喝問！
“為什么？！”
而一步步走近的李長安，眼中瘋狂的在擴散，嘴角在勾起，用最后的理智，一字一頓的回答道：
“狂者，非人哉。”
五個字，介于迷失和瘋狂之間傳來。
韓林心神一黯，可失望的同時，依舊覺得，李長安也還堅持著某種原則。
這么多年來，明面上，他擊殺無數妖兵和匪類，保護了羅陽城。
而且土屋角落內，藥販老頭沒有被殺，中年男子也活到了今天，可見即使李長安暗中占據了房子當做藏尸地點，也只是把他們綁起來，沒有殺平民。
所以他背地里的瘋狂，獻祭養分給狂刀一般的行為，是歇斯底里，還是身不由己？
韓林戰意還未徹底燃起，可李長安眼中，最后一點理智，失去。
今夜他完成了儀式，那種令他雙手顫抖的瘋狂行為，此刻化成力量，使他完全緊握了手中的刀。
這一刻，李長安手中寒鋼長刀舞動，十八道刀光圍剿，從四面八方，朝著韓林劈來！
這是真正的癲狂，真正的狂刀。
韓林明白，對方的修為比自己高，甚至在這種瘋狂狀態下，還在暴增，在無限接近武圣境界！
自己如果不想辦法，黃泉之門就已經為他開啟！
一腳內力爆發，韓林突然啟動，身體驟然后退。
而在他動之前，伸手，在被吊起來的尸體上，輕輕一摸。
入手，還有一點熱度，說明真正的死亡時間，就是今夜。
與此同時，韓林腦中，果然傳來了聲音！
獲得重復武學千軍破，燎原步法，轉化為6點武學點獲得三十二年功力識別成功，獲得槍法：千軍槍 韓林心中一喜，但根本不敢大意，背上聚集內氣后，猛然一撞！
他背后，那土屋的墻壁直接被撞開，帶著慣性，從屋子里，沖了出去。
而李長安十八刀斬空，沒有任何停頓，手上更快的九刀，瞬間殺到！
韓林了解狂刀刀法，十分清楚，到了第三式之后，刀芒離體，快速無比，就算他有燎原步法，也閃避不了。
所以他立刻催動內氣，瞬間面板出現，手指熟練找到武學點，用力一點！
正在產生功力，是否使用武學點？
沒有任何猶豫。
這幾天狂吃和服用丹藥的積累，最多產生一兩年功力，韓林根本沒有抱幻想。
武學點肯定比吃飯、吃大補丹得到的積累珍貴，但武學點沒了也還能再弄，可如果不馬上擁有比李長安更高的功力，大家都是狂刀，李長安還擁有配套心法，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頃刻間，剛剛吸收重復功法漲到21點的武學點，就直接少了16點，只剩下了5點！
但相對的，磅礴的內氣已經開始在體內產生。
韓林瞬間就感覺，自己的功力在不斷增強，呼吸間就如坐過山車，一口氣越過宗師中期，超過了七十年功力，還在不斷增加！
而他體內，當功力突破六十年時，千軍如來功被強行突破，直接變成第四層，在不斷接近上限的五層。
武圣最低門檻八十年，韓林心中一算，順利的話，自己應該能一口氣，增加到九十年功力！
只是這時候，李長安雙目赤紅，幾乎跟當日李威一樣。
唯一不同是還能使用刀法，他手中的刀勢已經醞釀完成！
狂刀三轉！
李長安身體轉動，韓林自己也熟悉無比的三刀，化作血色弧光，飛掠而來！